第191章 青山處處埋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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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阿妮拿著一堆吃的用的東西,興高采烈回去她的營房。

    我才問譚衛民說道:“回去這一趟,除了背回來這麽一個大袋子,還有什麽收獲?”

    譚衛民知道我在說什麽,他說道:“他們倒是沒有什麽意見……主要還是要看阿妮的意思……”

    我說道:“這就要看你的了,平時多去和阿妮溝通溝通,阿妮雖然性子有些急躁,但是並不是那種一根筋的人。”

    譚衛民驚訝的看著我半晌,說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這兩天都沒和她提起這事?”

    我用手虛指著外麵,說道:“實在是太忙,還沒有時間去和阿妮說。正好你回來了,你直接去和她說,要比外人傳話要有用的多。”

    我這不是在敷衍譚衛民,這兩天確實很忙,新來的兵要分配,被大雨泡了幾天的工事,也要抓緊時間修整。

    尤其是那些傷兵,不是說扔給救護兵就不用管了,長官要時不時的常去巡視安慰,以示長官體恤下屬之心。

    正說著話,勤務兵小陶進來說道:“營長,死了五個傷兵,軍醫官問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我吃驚的站起身,說道:“怎麽搞得?一下子死這麽多人?告訴軍醫官,我馬上就過去!”

    我沒心情再和譚衛民商量他的私事,急急忙忙的趕去傷兵營。

    死的傷兵之中,還有一個是從守備團的時候就跟著我的老兵,現在他們都一樣,再沒有傷病痛苦,安靜的躺在丘八們用樹木釘出來的棺材裏。

    我默默的摘下鋼盔,傷兵營裏人都摘下帽子肅立默哀。我親自帶著人,把他們葬在不會被對岸炮彈炸到的一片叢林中。

    石碑就欠奉了,隻有一塊木板,用刀子在上麵刻出凹槽,再用墨汁塗好。雖然不知道在雨水頻繁的滇西,這些字跡會維持多久,但是暫時隻能這樣。

    山路異常難走,隻好等待天氣徹底晴好之後,再統一去臨猛訂做石碑,更換這些木板子。我已經想好,到時候是要將段彪的墓碑一起更換。

    不然的話,幾年後,幾十年後,不僅沒人記得他們曾經在這裏,為國家民族拋頭顱灑熱血,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不會再有人記得。

    這裏現在已經成了一片規模不小的墓地,埋的都是我們一營的陣亡將士。這些人都是再也回不去家鄉的亡魂,他們和段彪一樣,和千千萬萬戰死沙場的弟兄們一樣,注定都將永世客居他鄉。

    馬順站在人群裏,嘶吼著說道:“弟兄們都慢些走,等我們殺完了鬼子,說不定還能趕上你們!”

    王四寶低聲嘟囔著,說道:“你說這麽喪氣的話,死了的弟兄們也不會愛聽……”

    我代表全營在墓地敬酒三杯,說道:“希望九泉之下的弟兄們英靈不散,能夠看到我們殺光西岸的鬼子,奪回我們失去的東西!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沒什麽可忌諱的,願我們所有活著的將士們,都能夠和你們一樣,死得其所!”

    我身後的將士們齊聲重複著我說的話:“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聲音雄渾有力,震撼人心!

    從墓地回來,我兀自沉浸在難掩的傷痛情緒中,我吩咐著勤務兵小陶,說道:“去把軍醫官給我叫來。”

    軍醫官大概也知道我找他來是為了什麽事,進了營部就解釋原因,說道:“營長,今天所以一下子死了五個弟兄,是因為他們的傷勢太重,需要送去野戰醫院做手術才行,咱們這的醫療條件太差,救不了他們。”

    我本來準備一堆話要訓斥他,反而被他的這番話都堵回來,我駁斥不了他,軍醫官說的是實情。

    一營的救護能力,一般的輕重傷還能夠救治,那種需要做手術的傷,就必須要送去臨猛的野戰醫院。

    臨猛的野戰醫院是美軍軍援的一部分,條件設施都非常齊備,比起一般城市的大醫院,也毫不遜色。

    隻是眼下天氣造成的原因,山路泥濘濕滑,抬著重傷員下山,實在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說不定還沒等把人送到野戰醫院,傷兵就被折騰的零碎。

    最關鍵一點是,現在野戰醫院已經是人滿為患,西岸這一仗損失慘重,讓我們的傷病員就此大麵積增加。

    那些距離野戰醫院臨近的部隊,已經率先把自己的傷兵送過去。

    我們就算把一營的傷兵送到醫院,恐怕排號都不知道要排到什麽時候,畢竟醫生的數量是有限。

    我聽著軍醫官喋喋不休的訴苦,焦躁的說道:“行了!我一句話沒說,你倒是先說了一車皮!”

    坐在桌子旁擦槍的阿妮噗嗤笑出來,說道:“安大哥,他是怕你說他,所以他才先說一車皮。”

    我對軍醫官說道:“你也在上官醫生手底下學了幾個月,怎麽連一般的手術都做不了?”

    軍醫官聽我這樣的外行話,苦笑著說道:“營長,動手術不是說會做就可以,還需要很多其他的附加條件,比如說麻醉劑,盤尼西林這類消炎藥,如果失血過多,還需要血漿輸血……”

    阿妮笑著說道:“你先說你會不會動手術?”

    軍醫官嚅嚅著說道:“簡單的當然沒問題,太複雜的……也要看情況而定。”

    阿妮掩嘴大笑著,說道:“你的意思就是說,給你條件設施齊全的地方,你也沒把握做手術。”

    我對麵紅耳赤的軍醫官說道:“你先下去吧,讓你手下那些救護兵,要24小時守護這些傷兵,不能再出現這麽多的死亡病例!”

    “是,營長!”軍醫官在阿妮的笑聲中退出營部。

    我皺著眉說道:“阿妮,有這麽可樂嗎?他終歸是一營的軍醫官,不能太讓他下不來台。”

    阿妮笑著說道:“我知道,我是控製不住自己,我就想著一個不會做手術的醫生,在這裏講著做手術的難處,實在是忍不住笑……”

    阿妮的愛笑我是知道,這是她的天性,誰也沒辦法控製。我現在急需要做的是,如何改善這些傷兵的醫療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