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借酒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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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營有幾百名傷兵,醫療條件又如此的差,我身為一營之長,現在首要任務就是把這些傷兵盡快的醫治好,讓他們遠離苦痛,盡快康複歸隊。

    野戰醫院已經不可能指望上,我的營雖然傷兵眾多,但是其他參與西岸戰事的部隊,隻會比我的傷兵多而不會少。

    我如果把自己的傷兵,都送去野戰醫院,不亞於和他們爭搶治療資源,根本就是兄弟之間爭搶著求活命,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相信也不是傷兵們自己願意看到的。

    我必須另尋他法,為自己軍營裏的重傷兵找到一條活路,哪怕就算他們截肢殘疾,再也不能當兵打仗,我也要讓他們活下來。

    入夜了,整個軍營陷入一片安靜,現在我們和西岸的日軍達成默契,冷槍冷炮的非常少見。大家都一個想法,要麽就是決一死戰,要麽大家就此相安無事,各自修整。

    每個營房裏,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

    丘八們每天要幹很多活兒,修複工事,操練點卯,都是體力活兒,所以都是沾枕頭就能睡著,雖然他們大多數人其實並沒有枕頭。

    我拎著手電在各個營房間巡視,這不是營長每天必須要做的事,這些工作連排長就做了。我隻是難以入睡,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解決傷兵問題的辦法。

    經過傷兵營房的時候,我沒敢走進去,我怕看見那些重傷兵祈求的目光,然後跟我說:“營長,我沒事,等我養好傷,還跟你去西岸打鬼子!”

    這樣的豪言壯語聽多了,我也不覺得如何激動。

    隻是昨天我去傷兵營探望的時候,一個重傷兵抓著我的手,喘息著說道:“營長,我是你的兄弟嗎?”

    我以為他也是要跟我說一些讓我熱淚盈眶的話,我說道:“當然,你永遠都是我的兄弟!”

    這個重傷兵劇烈的喘息一陣兒,然後說道:“營長,你如果真拿我當兄弟的話,就給我一把槍,一顆子彈!”

    身邊的軍醫官和連長們立刻圍攏上去,安慰的斥責的都有,安慰他不要這麽悲觀,斥責他不應該在營長麵前說這樣的話。

    他們總算是把我從尷尬的境地中解救出來,我站在人群之外,聽著那個重傷兵低聲啜泣,我的心如同刀割一般難受。

    今天我是不敢再進傷兵營,我怕再聽到這麽絕望的話,這樣的絕望一定是來自於他們身體上的巨大痛楚,也來自於心知肚明我們的無能為力。

    而我,是這個無能為力群體的最高長官。

    我回到我的營部,營部在白天是我處理軍務的地方,晚上就是我休息的寢室。

    原本阿妮和譚衛民也在營部各自搭一張床休息,但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阿妮似乎意識到了自己是一個女人,她要求我給她建一處獨立的營房。

    我就笑她說道:“孩子終於長大了!等到什麽時候多招一些女兵,我給你組建一支女兵排。”

    事實上,女兵的招兵工作,也一直在進行中,本來已經招來了十幾個女兵,但是因為西岸這一戰,把這件事又暫時擱置。

    我總不能帶著十幾個沒有任何作戰經驗的女兵,去西岸和日軍拚刺刀,那一定不是增加兵力,而是增加麻煩。

    現在阿妮有自己單獨的女兵營房,譚衛民在三連營房,我的營部隻剩下我和勤務兵小陶。我在營部裏走了兩個來回,終於想到給自己的失眠找點事情做。

    我找出沁柔給我帶來的包裹,在裏麵翻騰著,因為我記得裏麵有不少吃的東西。

    翻找了一會兒,找出一包臘肉肉幹,肉幹都是新鮮的熟牛肉,煮熟醃漬,掛在陰涼的房梁處風幹,然後切成小塊以便於攜帶,這樣能夠保持長時間的新鮮。

    我不知道沁柔這是跟誰學的手藝,這不是滇西做食物的方法,由此可見她一定是為此費盡心思。

    想不到的是,在風幹的熟牛肉中,居然夾帶著一瓶酒,是年份很久遠的汾酒。

    我能夠想象得到,她偷偷打開她父親的酒櫃,拿出一瓶悄悄塞進背包時候的樣子。

    我看著手裏的汾酒微笑著,在自己才能體會到的幸福中微笑著。

    營部的房門一響,睡在門口床鋪上的勤務兵小陶撲棱坐起來,問道:“誰?”

    阿妮拎著狙擊步槍走進來,小陶嘟囔著說道:“阿妮姐,你這麽晚還不休息?”

    沒等阿妮回答他,小陶已經進入夢鄉,阿妮笑道:“小孩子睡眠真是好。”

    回頭看見我拿著一瓶酒,阿妮說道:“安大哥,你要幹嘛?要喝酒嗎?”

    我點點頭說道:“還真有這個打算,睡不著,喝點酒迷迷糊糊,也許就睡著了。”

    說著話,我把酒瓶封口打開,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我聞了聞,讚道:“好酒。”

    阿妮來了興致,說道:“安大哥,我來陪你喝一點。”

    我驚訝的說道:“你會喝酒嗎?趕快回去睡覺,女孩子喝的哪門子酒。”

    阿妮翻著白眼,說道:“女孩子怎麽就不能喝酒?我跟我哥喝米酒,他都喝不過我哩。”

    阿妮伸手奪過酒瓶子,找來兩隻小碗,把酒斟滿,說道:“要不是譚衛民找我說了半天鬧心的話,我這時候早就睡了,哪有閑心陪你喝酒。”

    我看著阿妮喝了一大口酒,把牛肉幹扔在桌子上,說道:“吃點東西再喝酒,胃裏沒食物喝酒最傷身體。他跟你都說的什麽?”

    阿妮嚼著牛肉幹,答非所問的說道:“譚沁柔弄得這是什麽東西?硬的咯牙。”

    我也吃了一塊,味道很鮮,略微的有些鹹,想來是怕時間長了變質。我說道:“我以前也沒吃過,怎麽說這也是牛肉,你就別矯情了。”

    阿妮歪著頭想了想,說道:“安大哥,你們北平人說的矯情是什麽意思?”

    我笑了笑說道:“就是裝模作樣的意思……好像也不完全準確,差不多這個意思吧,怎麽忽然問這個?”

    阿妮扁著嘴說道:“我覺得自己現在就有些僑情。”

    我有些奇怪,問道:“怎麽了?”

    阿妮說道:“還不是因為譚衛民,他今天跟我說了一車皮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