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最後的雪山貴族〔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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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笑。”威廉挑起一條眉毛,“純肉食的狼人已經幾乎不存在了,我們都是雜食動物。我那段苦日子什麽沒吃過,喝個青菜湯還有滋有味的。現在想起來,我的味覺已經和正常人類沒什麽兩樣了。

    “在你看來味道和泥土差不多的費列羅巧克力,是我們那時夢寐以求的美味。

    “後來,五六個小時後飛機又顛簸了一次,所有的行李箱堆疊在一起,擠得要命。諾伊爾畢竟比愛德華大一點,他開始疑惑芬去哪裏了。我年齡也不大,絞盡腦汁地思考怎麽回答才能讓他們安心。

    “我想想他們一直被我瞞著,總有知道的那一天。我跟他們說了實話,芬留在了機場。我說,她可能不會和我們一起去莫斯科了,所以我們現在要祈禱她沒事。

    “接下來的整整三四個小時,自討苦吃的我不停地安慰兩人芬會沒事的。我聽見諾伊爾在胸前畫十字的聲音。我也暗暗畫了一個。

    “最後,我不知道我是怎麽熬過來的,身體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肌肉酸痛無力,我聽見愛德華開始小聲抽泣,因為他和諾伊爾抱在一起,比我更熱,空間更小,也更加難受。

    “我突然感覺到飛機在下落,下落,然後聽見了飛機底下輪子在跑道上滾動的嗤嗤聲。不知道過了多久,飛機停了。一陣強烈的搖晃之後,行李倉的艙門似乎被打開了。我被人抬起來,但很快又被扔在地上——那真是很疼——那個運貨員在跟他的同事嘮叨我所在的箱子怎麽這麽重。我害怕他們打開箱子看個究竟,但還好又來了一個人,和原來的運貨員一起把我搬走了。

    “就像原來那樣,我掀開箱蓋,在乘客到來尋找傳送帶上他們行李的時候我已經把那個行李箱裏的高檔零食都裝在一個大塑料袋裏拿走了。我太餓了。

    “過了一會兒,我看到了兩個小家夥所在的木箱,蓋子已經打開,裏麵除了被子和被吃完的餅幹包裝袋以外什麽都沒有。我跑了出去,在外麵的一個牆角裏看見了蹲著的愛德華。我著急地問他諾伊爾去哪了。

    “‘哥哥,’他說,‘我們出來以後沒看到你,然後諾伊爾被人流擠走了。’

    “我當時著急得差一點爆粗口,拉著愛德華叫他無論如何呆在牆角別動,就鑽進人群開始找諾伊爾。我想問問服務台小姐,但她明顯聽不懂我說的話,旁邊的人都在說俄語。

    “我忽然看見一撮熟悉的白毛在人群之中一閃而過,夾雜著一點點黑棕的雜色。我扒開人群往那裏衝過去,但是,一聲嘹亮刺耳的聲音在我左耳邊突然響起,緊接著又是一聲,像是百鬼哭嚎一樣,我聽得頭疼欲裂,用雙手堵住耳朵,轉向左邊——有一個書包裏插著美國國旗的小不點牽著他媽媽的手,嘴裏叼著一個銀色的小笛子。

    “‘喂,別吹了,那樣很吵!’我不耐煩地說。

    “四周的人都朝我轉過來,看我的眼神像看怪物一樣,好像我是即將被抬進實驗室切片檢查的異常生命體。那美國孩子則一臉嘲諷地看著我:‘這是我媽媽給我買的犬笛,你聽得見?你是狗嗎?’

    “我意識到大事不妙。我聽見了自己不該聽見的聲音。犬笛……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別人吹犬笛很吵,明擺著說自己不是正常人。我用狗聽見了會覺得吵的理由搪塞過去,撥開人群拔腿就朝原先諾伊爾出現的地方追去。可惜,諾伊爾已經不在那裏了。

    “我找遍了機場,諾伊爾已經消失了。他可能已經迫不得已地被人流擠出機場,愛德華……我們原來的四個人,如今已經隻剩下兩人。

    “我不想再次像在加拿大一樣,混在語言不通的人群裏,苟且偷生。我告訴愛德華,諾伊爾離開了我們,為了不給我們添麻煩,他會在俄羅斯過日子。

    “愛德華聽了隻是點頭,然後默默地問我:‘那諾伊爾想要的蝦球呢?他沒有找到你帶走嗎?’我突然想哭,趁弟弟不注意,悄悄地把從行李箱偷出來的那包蝦球拽出塑料袋,塞進了垃圾箱。我騙愛德華,我看到諾伊爾已經帶著蝦球離開了。

    “我不願意在莫斯科多待一秒鍾。我當時對世界地理並不了解,總是瞎貓碰死耗子一樣認為很多國家都說英語,碰上了就是幸運的。我上飛機那會兒還希望俄羅斯的國語也是英語。我帶上愛德華,在莫斯科打零工混了會兒日子以後,攢了些錢,離開了俄羅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