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心眼真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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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樓風陪著唐悅坐在主帥的營帳中,雖說身邊還坐著沈逸,但他還是覺得氣氛壓抑的很。
樓風覺得,這除了跟他帶來的那份名單有脫不了的幹係外,唐淼絕對占了主要的因素,自從四小姐知道了螢石腰牌的事情之後,麵上便一直都繃著。
“小姐,查出來了,小少爺送來的名冊上和郭統帳下第三縱隊的人員名單如出一轍。”
喘氣的聲音終於打破了這略帶沉悶的氣氛,樓風還沒趕得及深呼一口氣,就聽得唐悅拍桌的聲音,“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和誰帳下如出一轍?”
唐悅的聲音突然拔高有些尖銳,天麟治軍和九州大陸十分不一樣,是這大陸上唯一軍權沒有收歸皇權的國家,雖說在各將門自治的大環境下,但女將還是很少見,樓風今天也是頭一遭趕上了個女將軍在自己跟前發怒。
唐悅的聲音雖尖細,卻跟一般女子生氣起來不一樣,她的聲音裏,自帶了幾分威嚴和不同於閨閣中女子的氣勢。
“郭統。”
“郭統?”
唐悅和沈逸的麵色都變得凝重了好些,樓風立刻起身問道,“可是有什麽問題麽?”
“如果是郭統的部隊,真的不得不讓人深思啊!”沈逸頓了頓解釋道,“郭統的這支部隊是四小姐軍中作戰能力最強的隱匿部隊,這支人馬的名冊,該是軍中藏得最嚴實的,如今這般,除了對方目的愈加高深不明外,隻怕是……”
“隻怕是唐家軍內混入了其他勢力。”
唐家在天麟素來治軍嚴明,雖說在唐家找到有異心的人很難,但這次卻當真碰上了這不大可能的困難。
他轉身看向唐悅,“四小姐……”
“樓風,不必說了。”
唐悅出聲打斷了他,她兩手負於身後,同之前與他玩笑打趣,亦或是同之前埋汰唐淼時候都不同,甚至她的臉上帶上了幾分的嚴肅與壓迫,“這是我唐家軍內部的事,雖說你是淼淼的人,但你始終不是唐家軍的人,淼淼讓你轉達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剩下的事,便同你無關,你出來許久,若是淼淼身邊缺了人怕是要鬧的,還是先回去吧。”
開門見山的逐客令,唐悅說的從容不迫,待他話說完,沈逸立刻走到他身邊,麵上雖然帶著微笑和禮貌,卻也是說一不二,“樓風護法,請。”
“樓風明白,那主子的令牌就拜托四小姐保管。”
江湖事與朝堂事素來交叉了就沒什麽好,盡管自家主子的身份特殊了些,但樓風還是覺得風冥澗和唐家的事兒就算不能明晰的分出條界線來,但還是區別開來的好。
沈逸接過樓風手中的令牌,麵上有些不解,“我就不明白了,七少為什麽不讓自己的手下把令牌帶回去,反倒是要放在我們這裏。”
“這小子從小泛起混來,就沒人是她的對手,不管怎麽樣,總不會是她吃虧,她要放,我們就替她保管好就是。”
唐悅一手抽起唐淼的令牌,目光落在令牌背後的梨花白圖騰上,他們姐弟倒真是許多年沒見了,久到爹爹都給她發了虎符,這小子都沒有回家來看一回。
眼眶在瞬間有些濕熱的厲害,想想唐淼如今背後的江湖勢力,她就忍不住想,唐淼這些年在外頭一定過得不怎麽如意,風冥澗那樣的大幫,天天腥風血雨,大一點兒不適合他們家這位養尊處優的少爺。
“四小姐?”
餘光瞥到沈逸靠近的步伐,唐悅吸了吸鼻子,正色道,“現在不提淼淼的事兒,腰牌的事怕不那麽簡單,我一會兒修書一封,你命人快馬加鞭送到大哥那裏,至於這第三縱隊名單被泄露的事兒,隻帳中你我和薛先生知曉便可以。”
沈逸和薛先生同時點頭,薛先生站在一邊想了想道,“四小姐,今日借閱花名冊之事的經了好幾個人的手的,何況,第三縱隊的花名冊輕易不能調閱,雖說我今日扯了個謊可說的委實不高明,我怕時間久了,便什麽話都有了,您也知道郭統這小子性子也的很,要是知道我調閱了他手底下那些人的花名冊,卻又沒有正當理由,少不了又是一陣叫嚷。”
“沒事,若是郭統來問,就照直說。”
“照直說,說七少送來這名單的事兒,這小子要是知道了,恐怕……”
沈逸欲言又止,他現在眼前好像就能看見郭統那小子在自己麵前叫囂的無法無天的模樣,雖說這人帶兵是個好手,但絕對是個能把天捅個窟窿的主兒,要是事情讓他知道……
嘶……
沈逸想想都覺得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
“當然是照直說啊,我這七弟啊,對人大方的時候可真的是大方,用螢石給郭統的第三縱隊做新的腰牌啊,不愧是我藏在後頭的王牌部隊,自然不能與軍中旁的人一樣對待啊,咱更不能讓淼淼幫著郭統做了那麽大一件好事兒,卻不留名啊,這可不是我們淼淼的性子。”
唐悅笑眯眯的看著沈逸,“沈逸,你小時候也沒少領教過淼淼啊,你懂得哦?”
對上唐悅眼眸中的神采,沈逸微眯了眼,思索片刻,豁然開朗,“懂,懂了!”
“家裏的人我們自己逮,那外頭的?”
“唐家人護短是個通病,這事兒你不用操心了。”薛先生擺了擺手,衝著神逸斜了一眼,“不要忘了,七少如今可了不得。”
沈逸聳了聳肩,“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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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淼一直覺得上京城過了午後就壓抑的很,尤其像現在這樣,午膳前分明是白晃晃的,可現在卻到處泛著昏黃,頗有幾分老舊照片的模樣,加上周遭的空氣悶悶的壓在人的胸口,愈加讓人覺得不舒服的厲害。
“哎!”她懶散的趴在了桌子上,長長的舒了口氣。
靳方言瞧著唐淼這頹喪的模樣,就忍不住好笑,“你歎什麽氣啊,這時候你不是應該高興才是麽,你錢莊裏所有的壞賬啊,我看都被你一鼓作氣的消除了吧。”
方才他在錢莊門口,眼睜睜的看著唐淼上演了一出大戲,這敢接手她手中那些借據的,在上京城中也不是什麽好惹的善茬,平常的百姓商賈麽,雖也鬧騰的厲害,但大抵也是相信唐淼口中運送銀錢的事情的,有人不願意傻傻的等,便先回去,約定了晌午後來取兌銀錢。
這麽一來,他匯通錢莊門口匯聚的人流也跟著散了好些,他得以借了空跑到唐淼的錢莊離開偷閑。
“德行,靳大爺,這種事兒當然是趁亂多幹點兒,再者說了,我也沒逼著他們,你不也讓崔叔派人這麽幹了麽,你家分號就在我跟前,你當我瞎吖!”
唐淼趴在桌子上,絲毫沒有幹勁的模樣,靳方言忍不住伸手去戳唐淼的額頭,“我說你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幹什麽?”
“我為什麽這樣你不知道,頭疼啊!”唐淼索性將手臂伸長攤在了桌上,“就咱倆這午膳還是偷摸著來的一點兒閑暇,我這人懶啊,你不知道啊,我這是替我自己苦呢!”
她埋著臉在自己的袖袍上蹭了蹭,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靳方言嘖嘖搖頭,“倒也是,就你平素驕奢淫逸的模樣,這般委實是難為你了,太子殿下的情麵可還真的是大。”
唐淼聞言一個激靈坐正了身子,一臉哀怨的望著靳方言,換來他不陰不陽的腔調,“還不讓人說了,我跟你說,這對男人啊,不能太好,太好是要吃虧的。”
唐淼眯著的眼睛帶上了些危險的氣息,靳方言又是搖了搖頭,“得,現在你跟太子就像在蜜罐子裏一樣,他幹什麽說什麽,你都覺得很好,你做什麽,你也覺得心甘情願,這時候跟你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日後你一定感謝我跟你說這些經驗之談,現在啊……”
靳方言纖長的食指指了指通往錢莊營業正廳的那扇門,隱約間有敲門的聲響傳來,不多時,那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
先前錢莊前聚集的百姓變得稀疏後,老掌櫃命人關了錢莊的大門,而如今,他們坐在後院飯廳中,還能聽見那敲門的聲音一聲大過一聲,緊跟著而來的,是不絕如縷要求匯兌的聲音。
靳方言和唐淼心中都清楚,今日上京城,絕不會有現銀進入,早上的那些,不過是為了現在和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做鋪墊,老百姓的心情都壓抑到了一定的店,稍微一件小事兒就能爆發。
靳方言笑道,“唐少,現在出去?”
唐淼搖了搖頭,“在等等。”
“等?”
靳方言疑惑出聲,耳邊的嘈雜的敲門聲在持續一段事件後,忽然變得安靜了起來。
“東……東家,府庫,城外府庫運送來的銀錢被劫了!”
“什麽……這麽說你家錢莊的銀錢被劫了?”
“不是,我出城的時候,上京城各家運送銀錢的車隊都……都沒能幸免,聽說……聽說是綠林之人……哎,你們幹什麽,你們不要不要這樣,哎吖,先讓我進去把這事兒告訴我們東……哎……”
門外回來報信的人斷斷續續的聲音被瞬間淹沒在了百姓們的敲門聲和吵鬧聲中,他們的情緒似乎在瞬間被提高,敲門的聲音都猶如是石頭砸在了門扉上。
“開門,快開門,快把我們的錢給我。”
“對,現在就給錢,才不是什麽綠林人幹的,我看就是那小子找人來忽悠我們!”
“可不,大家要團結一致,可不能再被那白臉小兒騙了過去。”
……
“靳大爺,現在出去?”
唐淼指了指錢莊側麵的一道暗門,靳方言瞧了一眼錢莊內此刻安靜的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他一麵起身一麵道,“你這妮子果然心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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