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見麵就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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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淼一病就是三日的光景,盛都城中局勢雖沒到瞬息萬變的時候,卻也頂不住唐淼這拿主意的人昏昏沉沉病了幾日。

    當日唐淼倒下的時候,薄言隻讓人去通知了淩菲和宋喬,為了防止影響到城外唐家軍的士氣,淩菲叫人壓下了唐淼生病的所有消息,隻說城內局勢不穩,還當是在城外蟄伏一段時間。

    唐淼被殷蓄威脅的事情,淩菲也是聽了白鑫說了個大概,陰潯失蹤這件事情,瞞的很好,但偏生因為陰潯是唐淼的徒弟,在風冥澗的地位並不一般,他失蹤,與挑釁整個風冥澗沒有什麽兩樣,是以,當初淩菲查的時候,風冥澗眾人都是卯足了勁兒,在加上之後還被人拿著威脅唐淼,更是叫風冥澗感覺麵上掛不住,搞得風冥澗的人馬徹底瘋魔了,賣力的不像話。

    拿出比往日多了三倍高漲的情緒尋找線索的結果就是,陰潯周邊所有的事情,都被查的一清二楚,風冥澗這些時日裏獲得的關於盛都的,關於皇家的情報,竟然比之前十數年獲得的都要多上許多,淩菲甚至覺得這些人,是不是往日裏都在消極怠工、插科打諢了。

    陰潯失蹤,沒什麽頭緒可尋,風冥澗因為多年疏於盛都情報,是以,在大海撈針的情報中,眾人又是梳理了好幾日,直到昨天晚上手下將情報送到淩菲手中,她瞧了之後都有些驚訝。

    陰潯失蹤是殷蓄威脅唐淼的借口之一,可幕後真凶,竟然直指陳國,之前那批貨物也指向陳國太子,後來證實有些可笑,但今次竟然又和成果有幹係,當真是又將事情拉到一個詭異的方向上去。

    陳國並不算的上是個大國,在大夏、燁國和秋楚三足鼎立,偶有爭端的情況下,陳國安逸的叫人想不起來,不好武、不好鬥的一個國家,竟然突然跟陰謀扯上關係,實在叫人困惑的很。

    “淩媽,這麽肯定麽?”唐淼還是覺得奇怪,陳國素來立場中立的很,和天麟也沒有什麽世仇,儼然就是一個簡單過日子的國家,甚至在許多國家眼中是個沒出息、沒野心的,這樣的一個國家,沒事要綁阿潯幹什麽?

    “原來我們也沒有任何頭緒,阿潯出事兒太過突然,起先查的時候也沒有任何頭緒,隻能從阿潯的府邸查,後來範圍擴大到府邸所在的街道,地毯式搜索之後,才發現,阿潯附近街道上許多人祖籍在陳國,他府上也有許多人出身陳國,至於有沒有陳國的細作,也得看派去陳國的人手的核實情況。”

    太子府的下人,一般都是要經過嚴格的身份核查,在陰潯重新回到盛都,搬到自己的府邸的時候,淩菲曾經派人核查過這些人的身份,經了皇家和風冥澗的手,若還是能混來人,可真是……

    “薄大少,你是不是說陳國那位掌權的皇後也會去殷蓄的選妃宴?”

    唐淼朝薄言望去,他點了點頭,不免讓唐淼一笑,“瞧瞧,如此看來,還真是逃不掉呢。”

    “淩媽,你對這個人有印象麽?”

    淩菲搖頭,陳國皇後,這個人,若不是唐淼提及,淩菲甚至都不會對著她好奇,“該就是個後宮之首,風冥澗的卷中裏,對這人提的也並不多,隻說是陳國皇帝親眼看中的民間女子,陳國宮中也就這位皇後有位太子,所以封了後位,是怎麽了?”

    淩菲瞧了一眼唐淼,又瞧了眼薄言,薄言起身上前兩步,走到淩菲的跟前,帶了幾分的調侃,“我當流星護法是當真什麽都知曉,那情報做的精細的很,卻是沒想到百密終有一疏,還是有漏網之魚呢。”

    淩菲擰眉,聽著薄言接著道,“這陳國皇後啊,算是個角色,陳國國內許多事情,看著出自皇帝之手,實際上都是出自皇後的手,這事兒還是我上次潛入陳國後宮才偶然得知。”

    “想來是陳國安逸的很,嫌少有人打探陳國的消息,風冥澗在陳國也未有分……”

    淩菲話還未說完,屋內幾人都是靜默下來,紛紛蹙眉,風冥澗的分舵遍布九州,即使是偏僻小國都會有一兩個分舵,陳國雖然安逸,但卻也是富甲一方的經濟大國,武力不清楚,可財力卻也雄厚,這些年,大夏、燁國和秋楚各國或多或少因為內政或是外敵有損耗,安逸的陳國此時若說財力與經濟相對薄弱的秋楚不相上下也說的過去。

    就這麽個經濟大國,風冥澗竟然沒有分舵,這像話麽?

    “淩媽,風冥澗在陳國有產業麽?”

    唐淼不確定的看著淩菲,她想了一會兒,眼眸又是一暗,“好像好真沒有。”

    這麽一說,陳國就好像和盛都一般,風冥澗似乎是有意避開一般,可唐淼的師傅這般喜歡銀錢之人,陳國這富甲一方的國家,他竟一點兒都不插手,如何叫人瞧著,都是詭異的很。

    淩菲開口道,“趕明兒,我叫人去查查陳國這位皇後,順道回去瞧瞧風冥澗避開陳國的原因。”

    唐淼微眯著手邊的燭台,上頭的火苗因為窗外的風,忽高忽低的,瞧著她覺得有些飄忽,她盯著瞧了好一會兒,方才點了點頭。

    “但願……”薄言朝唐淼看了好一會兒,方接著道道,“但願有些事情是我們多慮了。”

    “但願……”

    淩菲說著,餘光忍不住去瞥唐淼,到底那人對唐淼有多年養育和教導之恩,可如今這事實一步一步接近,這但願是否已經成了一種奢求?

    “淩媽……流觴回來了,你……見過了麽?”

    她的話中帶著些遲疑,淩菲瞧著唐淼,她雖端坐著,可臉上卻蒼白的厲害,之前摸她的額頭還熱燙著,胡大夫的話她在外頭聽得真切,這丫頭如今身子虛,可內裏更虛。

    分明很難信任人的人,可信任了就是認死理的人,她其實心裏想著給流觴辯護的理由,已經找了好些了吧。

    “我哪裏來得及啊,前腳剛落地,就聽著你出事兒的消失了,我人還沒歇,就奔著你來了,你讓我緩緩行不行?”

    她一麵說著,一麵上前幾步,一手覆在她的手上,“放心,這事兒交給我。”

    淩菲說緩緩,是叫唐淼緩緩,她如何聽不出來,對上淩菲難得溫柔的眼神,她點了點頭,“對了,查出我爹在哪裏了麽?”

    淩菲搖了搖頭,從天牢開始,能關押犯人的地方他們都查了,都都是一無所獲,盛都城如此大,要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問題又繞回來了,唐淼想著,殷蓄那日那般自信的和自己說道,是料準了自己什麽頭緒都找不到麽,所以才這般篤定她會去,甚至還暗示她,拿著風冥澗做籌碼來與他交換?

    室內正一片靜默,宋喬推了門走了進來,“主子,大少爺來了。”

    宋喬說著側了身,唐銘已經提著食盒走了進來,淩菲和薄言互相瞧了一眼,淩菲道,“這幾日你病者,叫薄言在你身邊照料著,暗衛我幾日前給你調來了梨落院,若是有事,隨便差個人來尋我,我便先走了。”

    她未曾與唐銘打招呼,便直接轉身離開,薄言緊跟著出了門,宋喬則貼心的幫著關上了門。

    “淼淼的手下,倒是一個個個性的很。”唐銘從窗外瞟了一眼外頭依著主子隨便站立,實際警戒著四周的薄言。

    “大哥說笑了,我這人懶散,自然沒有大哥治軍嚴明。”

    唐淼淡淡道,唐銘也不再做評價,他搬了張凳子在唐淼的對麵坐下,不拘小節的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推到一邊,從食盒中將清粥小菜和一碗藥擺上了桌子。

    “你昏迷了三日該是餓了,先把藥喝了,再喝點粥,娘和姨娘給你做了你愛吃的點心,等你好了再吃。”

    唐淼端了藥一飲而盡,拿起碗筷的時候,她大哥已經夾了一點兒翠綠的小鹹菜到她碗裏,她手裏亦是拿著碗筷,儼然一副和她用膳的模樣。

    “大哥還沒吃?”

    “近來爹爹不在,朝中風聲不斷,朝堂不安生,為兄也是剛剛回來。”

    唐淼哦了一聲,想了想又道,“大哥,六哥呢”

    “放心,你六哥安好,左右逃婚和爹爹被押送回京的名頭不一樣,一時半會兒還來不及管他,除了讓他和慕容家那姑娘在府中思過外,還沒見有什麽動靜,暫時還算是消停。”

    唐淼點了點頭,低頭喝粥的時候,她一眼瞥見了自己外袍上的小支的桃花圖樣,她又瞧了瞧唐銘,是了,方才她就覺得的她大哥怪怪的,如今倒是明白哪裏奇怪了。

    原來,她大哥還千叮嚀萬囑咐,叫她以男孩子的身份回來,想到堯朔給自己批的那個命格,他大哥緊張的模樣,她如今這般,他竟然一句責罵都都沒。

    唐銘雖疼愛她,可該嚴厲的時候,絕不會手下留情,家中其他哥哥姐姐也是這般,長兄如父在她家得到了很好的體現,除了她爹唐慕外,唐銘的話語權該是最高的。

    “大哥,你就沒什麽話跟我說?”

    唐淼盯著唐淼瞧了瞧,她大哥莫不是吃錯了藥,還是自己真燒糊塗了,其實自己還沒有醒來著?

    她想著,拿著筷箸的手已經覆上了自己的額頭,唐銘被她這模樣逗的笑了,唐淼正欲生氣,唐銘卻是站了起來,一手握著她微燙的小手,“天大事兒大哥頂著,回家就好。”

    回家就好。

    唐淼聞言,忍不住抱著唐銘的腰際,將臉埋在了腰間,“大哥。”

    她鼻子泛著算,不知是燒的還是怎麽的,眼裏也熱的難受,終是忍不住的哭了出來,在自家大哥的麵前,不管不顧,哭的像個孩子。

    唐銘默不作聲任由唐淼哭著,麵上卻陰鬱的很,整個唐家寶貝的老幺,什麽時候哭的這般傷心過,那淒厲的聲音,聽得他的心都糾在了一起。

    唐淼從小便乖巧異常,同年齡的孩子都哭鬧的時候,她便已經開始她考究的人生了,他們一直覺得,他們家的老幺會優雅而精致的活著,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在家中的庇護下,健康快樂的長大,可如今呢?

    唐銘瞧著唐淼這般模樣,他下垂的右手忍不住握拳,當年,當年究竟為何他不阻止陰庭,若是攔了下來,一切,大抵不會發展成今日這般。

    縱然如今的淼淼是天下第一大幫的掌權人,那又如何,他寧願他家淼淼隻是在後院裏頭挑剔茶葉出產地,苛刻的要求泡茶的水須得是山澗的清泉水的世家公子,寧願她與往日無異的活著。

    唐銘原準備試探唐淼的心意,或是找些話來安慰她,甚至,他可以怨怪她為什麽不聽他的勸告,在這個節骨眼上,這麽敏感的時刻,還要恢複女兒家的身份。

    可這一切,他不忍心,在瞧見唐淼一臉虛弱慘白的模樣,卻還和手下商議的時候,他便不忍心苛責她半句,在聽到她哭的如此淒厲的時候,他除了心疼外,更加是什麽都說不出口了,此刻,他隻是個被自己妹妹依賴的大哥,隻是單純關心著她的兄長。

    唐淼不知是哭的太傷心了,還是自己的身子太過虛弱了,她哭著哭著便是斷了聲,唐銘在低頭的時候,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唐銘一驚,以為她是暈了過去,待聽到她平穩均勻的呼吸聲,才鬆了口氣。

    他抱著唐淼回了梨落院,瞧著她順著安穩後方才離開,三弟說,淼淼是落下了心病,他總也想著,時間總能衝淡一切,可如今瞧著淼淼這模樣,即便時間長了,這傷口怕也好的慢,到底,淼淼也是個女孩子,脆弱的時候,同那閨中女子也無甚差別。

    唐銘前腳剛一踏進花園,便是瞧著陰庭正一臉笑容的瞧著他,他眸子一沉,起身便狠狠的朝著陰庭攻了過去,唐銘的功夫雖厲害,但並沒有陰庭厲害,他雖下手狠,可陰庭躲得依舊從容,十幾招過後,唐銘已然落敗。

    陰庭好笑的看著正氣喘籲籲的唐銘,“怎麽,一見麵就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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