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卻不知道，此刻媽媽杜秀娟與姐姐王玲剛剛出現在耀揚廠子門口。原來王玲自己覺得飽受打擊，實在承受不了巨大的壓力，今晚死活不肯按照杜秀娟的劇本充當女主角：給耀揚送蘑菇山菜，並且想方設法勾搭耀揚！一想到耀揚那居高臨下、冷冰冰的眼神，她就渾身不自在。

    身兼編劇、導演和製片的杜秀娟磨破了嘴唇也無法說服大女兒，臨秋末晚把心一橫，為了女兒豁出去！三十年前自己可以戰無不勝，今天至少能給孩子一點啟發。於是不顧老爺子王中宣阻攔，慷慨決定粉墨登場客串主演。

    麵對門衛探訊的目光，王玲極其緊張，提著那幾袋蘑菇、山菜死死躲在杜秀娟後麵。杜秀娟見過大場麵，不慌不忙、慈眉善目地道：

    “小夥子，麻煩幫大姨喊一下耀揚，噢，就是你們何總！”

    本來趾高氣揚的門衛，聞聽此言屁股立刻離開椅子，慌忙做點頭哈腰狀，想告訴她廠長剛剛開車出去。但杜秀娟不容他張嘴馬上開始表演，不拉弦幹唱歌似地抱怨：“小夥子，你如果去他宿舍，就幫忙把他的髒衣服抱下來，唉，這孩子一天到晚忙工作，連個電話都不打，衣服床單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啦，玲兒，你以後勤來點。”

    回頭指指女兒道：“就說王玲找他。”

    雲山霧罩的一番話，幾個門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聽見後麵的表述，他們幾乎被嚇破苦膽：眼前這個黑了吧唧、又粗又壯、死不開口的小娘子居然跟何總有一腿？按理來說不至於啊！

    何總吃住都在廠裏，平日裏人模人樣挺有人緣，如果有輕舉妄動他們肯定知道大概。莫非在外麵喝多啦一時糊塗外加衝動，沒看清目標就衝鋒陷陣留下後患？小三、小四、私生子大多這麽來的，門衛們沒有實習機會卻都有些耳聞目睹的經曆，按照以往慣例，彼此對望一眼，當下不敢含糊，領頭那位操起電話就撥何耀揚的號碼。

    這時，耀揚正站在酒吧門口張望，目光逡巡幾遍也沒發現王鳳，心情立刻遁入無底深淵。喝酒不能開車，他準備打車回宿舍，離開酒吧沒多遠就接到廠門衛電話：

    “何總，一位阿姨和一位叫王玲的女生，給你送東西。還說……還說……還要幫你洗衣服。”

    耀揚激靈靈打個冷戰，頓時酒醒三分，猶豫片刻，瞎話張嘴就來：

    “謝謝，有客戶我回不去。請她們稍微等一下，我安排人接待。”

    掛斷電話後耀揚長吸一口氣，懷著一絲解恨心情，想象著杜秀娟的大板牙，稍微思考一會兒，竊笑著撥通耀文電話：

    “耀文，杜秀娟阿姨帶著王玲在廠門口。仔細聽好，別一天到晚不陰不陽、緊繃你那張棺材板子臉，知不知道那是王玲？懂嗎？好好幫我拍馬屁，吃飯唱歌看電影都可以，我付賬！把她哄高興了我有獎，稍微惹她不高興我窩心腳踹死你。快點！”

    正在賭錢的耀文嚇得屁滾尿流，一迭聲地答應，丟了手裏撲克牌撒腿就往外跑。如此巧妙化解杜秀娟進攻，耀揚恨不得拍拍自己肩膀，把自己狠狠誇獎一番，他幾乎想放聲歌唱。可惜，還沒等他笑完就接到秦陽電話：

    “老何，我現在開車去你哪兒，馬上到，有要事相商。”

    耀揚眼珠子一轉，決定給剛才的安排再添上一筆，管它是雪中送炭還是錦上添花，戲法靈不靈全靠毯子蒙！一切的一切隻要能忽悠住杜秀娟！******上春晚——管你喜歡不喜歡！想到這兒他立刻道：

    “我有事走不開。正好拜托你幫忙，耀文和他親戚在我們廠門口，你跑一趟送他們去夜市，回頭我也忙完啦，咱們在海邊燒烤店會齊。”

    “好咧！”秦陽光顧想心事，完全不知道電話那頭，缺德拐彎帶冒煙的耀揚幾乎笑出淚水。丟了電話猛轟一腳油門，汽車呼嘯著直奔廠門口！杜秀娟見耀揚又避而不見，正虎著臉生悶氣，耀文盡管笨嘴拙舌，但他哪敢不執行耀揚命令，車軲轆話顛來倒去就那麽幾句，低三下四地死活邀請娘倆去吃宵夜，這麽沒麵子，無地自容的王玲氣得辮子差點豎起來！

    正尷尬，秦陽推門下車，大咧咧地招呼道：

    “耀文，耀揚讓我開車送你們去夜市逛逛。快點上車吧。”

    路燈昏暗，扭臉才看清一臉橫肉的王玲和氣憤憤的杜秀娟，秦陽是誰？比耀文心眼活多啦，何況他最近正把荊畢成的馬屁拍得啪啪山響，為將來鋪路，因此笑嗬嗬故作驚喜地道：

    “王大小姐？這位阿姨是？哎呀，杜姨！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您。耀揚這個鱉犢子今晚接待客戶，喝得腦子短路、嘴巴子中風、舌頭抽筋，壓根沒交代您也在這兒，當時我還納悶為個耀文他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非逼我過來，原來是您老人家，這扯不扯！趕緊上車，耀文幫王大小姐開車門。”

    秦陽嘴巴不落閑，腦子轉得更快，立刻決定把耀文和王玲甩開，自己與杜秀娟套近乎，探聽探聽王鳳兒的事兒。

    雖然耀揚不露麵，但能如此隆重地接待已經足夠，王玲不大相不信怒氣氣卻消啦，畢竟保住了自己麵子。而杜秀娟卻樂得合不攏嘴，再也不疑有它，掩飾不住內心喜悅道：

    “耀揚也是，實在忙就算啦，我們又不是外人，改天再見唄，黑燈瞎火的把你們都集中這來，多不好意思。小秦，下回跟耀揚去我家認認門，耀文也去，以後咱們長長處著。對啦，小秦，跟你打聽個事兒，聽說港務局要招聘一個高級人力資源經理，咱家老三專門學這的，不是我誇自個兒孩子，咱家老三兒……。”

    局長夫人已經答應王鳳過門後可以進公安局，但熟知人情世故的杜秀娟想扣腚眼兒上天——自抬身價，如果王鳳能弄個高級經理職位，局長也得另眼相看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