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細枝末節的事情，越是要錙銖必較。你說的這樣大度，下一代都忘記了國仇家恨了。”紅袍心平氣和道。

    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陸原無法反駁。如今日漫橫行，青少年已經鮮有對日本心存敵意了。再過百年，估計上一代的仇恨就消弭了。就如同現代人聽到當年五胡亂華、元朝入侵、滿清入關統治漢人江山……等等這些事情都隻會覺得是曆史，不會覺得是國仇家恨。

    但是在當時，這的的確確是祖宗的劫難。生靈塗炭，漢室倒懸……

    劉大發一直沒說話，終於忍不住了。茶壺抄桌子上一頓，哂笑道：“你們兩個說什麽廢話，有本事把這裏的經理叫來揍一頓。”

    陸原和紅袍都很好奇，為什麽要揍一頓？

    劉大發冷笑著指著身後屏風上的一張地圖說道：“看到沒有？尖閣列島~！在我們的國土上，竟然張貼這種地圖！”

    陸原和紅袍湊過去看，發現是一張曰本地圖。上麵的的確確把釣鯊島標注為尖閣列島，而且用的是中曰雙語。陸原不由得笑著看向紅袍，想看他怎麽處理。這小子也不含糊，一巴掌拍在了茶幾上。震得茶壺都要飛起來了，正好推拉門打開穿著和服的服務員嚇得差點倒在地上。

    “把你們經理叫過來！”紅袍橫眉道。

    那女孩不敢多說，她看得出來這屋裏三個客人不好相與。很快一個中年男子就到了包廂，還未說話就先彎腰鞠躬大叫了一聲：“哈伊！”

    毫無疑問，這人是一個小鬼子。

    人家有彬彬有禮，****上國也不能太沒禮節。紅袍耐著性子指出了地圖上的錯誤，沒想到那中年曰本人竟然認當場錯了。立即叫來服務生撤換，並且告訴三人這是上一任老板的事情他剛接手並不知情。事情圓滿解決，老板還要免費送客人看大戲。

    三人自然很興奮，很期待等下一個曰本女人進來跳舞。陸原腦海裏想起的是人體盛宴的畫麵，不由得血衝腦門。幾分鍾之後，一個節奏感很強的腳步聲走過來。眾人腦海裏就出現了一個彎腰雙手疊在腰間迤邐行走的女子形象，不僅大為期待。

    川端康成有一篇《伊豆的溫泉》，裏麵把曰本女子描寫的即開放又溫婉。陸原本身對倭國女人印象就不差，隻是知道她們中間除了有漂亮的大部分牙齒都不是很齊整。

    門開了，三個人卻倒吸了一口冷氣。

    門口出現的並非期待的畫麵，而是一個麵如銀盆的女人。說是銀盆其實是抬舉她了，這臉上塗得粉蒼白的如同鬼一樣。嘴巴塗得鮮紅，更是如同剛吃了死孩子一般。三個大男人相顧愕然，此時女人已經進了包廂。女人穿著白色的襪子，綠色的裙子。

    緩緩走上了榻榻米，朝著三人深鞠一躬。

    先放了低低的音樂，之後展開扇子還是跳舞。舞蹈怪異，感覺很像是某種巫蠱儀式。不過踩著悠揚蒼涼的音樂節奏，倒也挺有韻味。

    陸原知道這叫能劇，但是現場版的還是第一次見。抱著獵奇的心態，不妨一觀。但是兩個同伴卻似乎沒有興趣，劉大發和紅袍交頭接耳低聲聊天也算是不給這女人麵子。

    陸原很好奇那女人塗滿脂粉的白麵後麵，是一張什麽樣的臉。所以他盯著女人看，看到這個女人開始不好意思了。狠狠的回瞪了陸原一眼，眼睛裏有倭國人特有的冷酷。陸原心裏一驚，收回了視線。在他看來，這個女人表麵上溫順其實麵具下竟然也是一個狂野的女人。

    剛才對方看自己那一眼，竟然隱隱帶著煞氣。難道是今晚三人的行為，觸怒了這家店？

    一陣咚咚的急促腳步聲，陸原就知道是趙梅到了。一身大紅色風衣的趙梅進入包廂，讓眾人眼前一亮。脫下大衣遞給陸原，趙梅絲毫不扭捏的坐在了陸原身旁。劉大發朝那跳能劇的曰本女人揮了揮手，示意不要跳了可以上菜了。但是那女人根本置之不理，如同抽筋了一般在那裏跳著古怪的舞蹈。

    趙梅很困惑，不解的看著三人。她的眼神是在詢問，三人為什麽要叫這種古怪的表演。但是三人誰也不能給出答案，因為禍事是他們闖的。很可能是哪個曰本經理陽奉陰違，故意派遣這個女人來惡心人的。

    能劇最終還是跳完了，菜也上來了。劉大發趁著大家都沒動筷子，忽然說道：“你們說，那曰本人會不會在飯菜裏吐口水？”

    這樣一說，大家都沒了吃飯的興趣。

    紅袍倒是淡定的很，率先用手捏了一團壽司放進嘴裏道：“放心吧，沒有問題。”

    之前劉大發的話語已經在陸原心中留下了陰影，他還真的疑心飯菜被吐口水甚至下毒。聞言反問道：“你怎麽知道？”

    紅袍笑了笑，從領口掏出一塊碧玉說道：“放一百個心，如果飯菜不幹淨它回來報信。”

    它是誰？

    陸原很困惑，劉大發測過身子附耳說道：“放心吧，他說沒問題就沒問題。他養了小鬼，能看到咱們看不到的東西。”

    雖然不信，但是陸原還是動了筷子。同時暗暗的在心裏下定決心，以後絕對不做吃飯前打廚子這種蠢事。趙梅也動了筷子，吃了一片生魚片之後隨口一句話卻讓陸原和劉大發遍體生寒。

    她問道：“那個小女孩怎麽不吃？”

    小女孩？

    屋子裏隻有四個人，哪裏有什麽小女孩。陸原朝著趙梅看向的方向看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紅袍勻出了一個碟子放桌子角上並且擺上了一副碗筷。

    “你到底看到了什麽？”陸原皺眉。

    趙梅不明其意，伸出手指著那空著的碗碟位置道：“我是說那孩子，怎麽幹坐在那裏不吃東西！”

    陸原冷汗唰的就下來了，見鬼了一般盯著紅袍。卻見這穿著中山裝的娘炮不緊不慢的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吃東西！她現在身上陰氣重，看得到你們看不到的東西。放心吧，自己人。”

    “什麽自己人，是自己鬼吧！”陸原腹誹了一句，慢慢穩定了心神。

    他上學時候聽說過泰國佛牌和養小鬼之類的事情，也從小說上看到過這種匪夷所思的東西。但是在真正的出現在眼前，還是令他感覺不可思議。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總感覺那個沒人的角落裏有一雙陰森的眼睛在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