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街無人，但有刀芒。

    蘇格看著頭頂那柄氣勢磅礴的長刀，想過了很多。

    當你處在生死之間時，究竟是選擇魔鬼，還是信仰？

    蘇格想著這些天來的經曆，那種時刻徘徊在生死之間的疲憊突然湧了出來。

    活著也是要死，隻不過是死去的方式不同而已。

    魔鬼與信仰，蘇格都沒有選。

    蘇格懷裏一直有著一本死書，也許翻開就會死去，那是他留給自己最後的選擇。

    但是現在看來，也許不必了。

    蘇格突然想起了那被棄置的十秒鍾裏，那個吻的尾聲，然後他什麽都沒有管，抱著荑海吻了下去。

    莫克修輕輕摸著右掌心的那個符，也許在歎息著什麽，但是一切都要結束了。

    隻是刀芒並沒有落下來，長刀在那一瞬恢複原狀落回黑袍人。

    蘇格還在吻著，忘卻了外界的一切。

    莫克修看見那個黑袍人將長刀收起，然後往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整個人突然化為一陣風從街巷裏卷走。

    一切仿佛是一場無稽的戲弄。

    然而莫克修知道那不可能是個玩笑，那一刻的殺意依然真切的殘存在四周，那麽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莫克修突然回頭看去，在他們身後有著一個麵容平靜的年男子，身形略微消瘦，但是很危險。莫克修自從當年離家出走，在希裏亞各地都曾流浪過，自然有著屬於自己看人的眼光。

    所以這個人，真的很危險。

    他站的位置很巧妙，一半在克斯摩永遠的光明裏，一半藏在天橋覆蓋的陰影下。

    也許是一種人生態度。

    麵容平靜的男子看著莫克修，又看著蘇格和荑海，最終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長街盡頭。

    不知何時站在那裏的默焓德爾臉色十分陰沉，與那個年男子對視著。

    仿佛一場無聲的質問。

    時間過了許久，二人才分別從長街的一頭的離開。

    或許是威懾尚存的原因，直到二人離開很久之後，這條寬廣的長街依然沒有一個行人來往。

    蘇格與荑海等了許久，那種想象的劈裂感都沒有傳來，兩人睜開眼睛，街道無比的安靜，在這種安靜下，那些本就清幽的熒光也變得格外的冷清。

    “怎麽回事？”蘇格有些疑惑的看著在一旁沉默著撫摸著掌心的莫克修。

    “有人來過。”莫克修眉頭緊皺著，仿佛在思考著剛剛出現的那兩人的關係。

    “有人來過？”蘇格沒怎麽搞懂這是什麽意思，而且是什麽人可以阻止拉希德家族派出來的高等魔法師？

    顯然莫克修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他隱約猜到了那個年人的身份，默焓de，當代拉希德家族族長，默焓德爾的父親。

    想到這裏的時候，他好像隱隱感覺到了一些不正常，卻仿佛有一層迷霧籠罩在那個猜想之上。

    默焓德爾和默焓de，究竟是代表著什麽？

    莫克修突然想起來蘇格好像從前對這類的書籍看過很多，於是疑惑的問道：“蘇格有沒有覺得默焓德爾這個名字很熟悉，就好像”

    莫克修好沒有說完，蘇格突然想起來什麽。

    “末代貴族！”

    莫克修在這一刻也想了起來史書對於默焓德爾的記載，當年克裏特人突然攻入克斯摩，導致無數的貴族們都來不及逃跑，全部死在了這座城裏，而當時作為希裏亞最高貴的貴族的少主默焓德爾卻仿佛早有預料一般提前從克斯摩離開了，也是當時少有的幾個存活下來的克斯摩貴族，莫克修起初和蘇格說過一句話，克斯摩之外都是平民，這句話便是當年從克斯摩逃出來的默焓德爾曾經說過的話，在那些曾經以奢華和糜亂聞名的克斯摩貴族全部死去後，幸存的默焓德爾也被後世人稱為末代貴族。

    當然蘇格他們此時的重點並不是關注默焓德爾當年的往事，而是在這段曆史裏一個非常重要的事件。

    克斯摩滅城之戰。

    蘇格和莫克修同時都想到了這一點。

    他們如今所處的這個歲靈為何存在？根據原先在《伯爾夢記》看到的說法，是一段歲月在遭受不可逆轉的打擊之後產生的一種幻境，這一點與克斯摩歲靈的形成極為吻合，史書曾經記載，當年克裏特人在離開克斯摩之前，當年的那代大巫師曾經施用咒語，留下來在這座城市的磚牆上燒了整整一個月的巫火，那是克斯摩曆史上最後的一抹光亮，也是希裏亞皇室與魔法師無法抹去的恥辱，因為當年希裏亞雖然在獵靈師的克製下擊敗了遠陸作戰半年之久的克裏特軍隊，但是卻沒有人能夠熄滅這場大火，隻能放任它肆虐著。

    也就是說，蘇格他們目前所處的這個時間點，正好是克裏特人入侵之前，具體是多久還不清楚。但是蘇格和莫克修都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他們一直在克斯摩城內各處找著幻境的出口，但是如果出口並不是一個地點，而是一個時間點呢？

    蘇格看了莫克修一眼，莫克修沉吟了些許，點點頭說道：“有可能。”

    這句話有點突兀，有點令人摸不著頭腦，至少在荑海看來是如此，但是蘇格和莫克修二人心裏十分清楚彼此的意思。

    蘇格在問莫克修，出口會不會是當年克裏特人入侵的那一段時間。

    莫克修點點頭回答說，有可能。

    隻是當年克裏特人從進入克斯摩到離開克斯摩，時間跨度大約半年，那麽那個出口究竟會是哪一個？

    是當時所有的貴族都被並排著淹死在那條河裏的那一刻，還是所有平民都隨著那場巫火死去的那一刻？

    蘇格想到這裏，突然握緊了荑海的。

    當年克斯摩全城，生還下來的不足百分之一，那麽，荑海呢。

    蘇格轉頭看著身旁的荑海，也許是深夜風涼，也許是生死脅迫，這個女子正緊緊的靠著蘇格肩膀，蘇格突然想起了小時候被一隻黑貓嚇到時，也曾這樣緊緊的靠著那時的依靠，隻是後來再也沒了依靠。

    蘇格沉默著看著安靜的靠著自己的荑海，沒有說什麽，但是內心卻暗暗下著決心。

    我會帶你走的，到另外一片天空去。

    蘇格抱住了荑海，在荑海有些意外的目光下，為她理著額前有些散亂的頭發。

    荑海微微笑著，輕輕低下頭。

    蘇格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主動。

    或許，是因為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吧。

    此時夜深，此時人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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