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日的風波自晚上的默焓de的出現而終止，後來沒有再見到有誰來找過人的麻煩。

    荑海住在克斯摩外城區，自然不可能每一天都和蘇格他們在一起，蘇格和莫克修依舊留在內城區尋找著關於歲靈幻境的出口，雖然他們覺得出口可能是當年克斯摩的一個時間點，但是在那個並不知曉何時出現的點到來之前，還是要從其他方麵尋找一番。

    隻是那晚的那個巫術和魔法雙修的黑袍人依舊讓蘇格他們感覺到不安，荑海那邊應該是不會有什麽事情的，默焓德爾不會允許黑袍人動，隻是自己這邊還是有些不安全，所以蘇格他們盡量晚上不再出去亂逛。

    在經過小心的旁敲側擊之後，蘇格他們也算大概了解目前克斯摩所處在的時間點。

    希裏亞曆一千百四十二年，春末夏初，十分平常的上半年，沒有什麽大事發生，最轟動的也不過是克斯摩的城主搞外遇被他夫人抓了個現行而已。

    人們永遠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誰會先到來。

    隻是蘇格他們卻知道，當年克裏特人跨過那片分隔兩塊大陸的海洋便是今年夏季旬的事情，而後便是閃電般的速度侵入希裏亞。

    時間並不多。

    蘇格已經記不得這是在克斯摩的第幾個清晨，幹淨的陽光透過薄霧照落在那些尖頂的房屋上，人們開始匆匆忙忙走上街道，在這個冒險還沒興起的時代，人們在野外的最常見的活動便是狩獵。沒有經曆過戰爭的時代，沒有遭受過苦難的時代。

    蘇格站在旅舍門口看著那些在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們，背著旅行袋從遠處而來風塵仆仆的觀光者，穿著簡單短衫的鐵匠鋪當跑腿的小學徒，隨身帶著商品的行走交易商人，還有那些從內城緩緩駛出的高大房車，或許會有貴族會打開那些高高的窗，探出一個高傲的頭顱。蘇格看著那個在房車之上現身的肥頭大耳的貴族，回頭看著倚在門邊曬太陽的莫克修，笑著說道：“你們貴族是不是一般都很肥大。”

    “什麽肥大不肥大，那就是頭豬。”莫克修對於那個一臉自傲的貴族明顯的不屑一顧，連臉都不想朝著那個方向，轉了個向繼續曬著太陽。

    蘇格笑著搖搖頭，對於莫克修這種分明出生於貴族卻對貴族嗤之以鼻的態度早已習慣。

    這些天他們每天早上都會站在這裏看著人們的來往，四百年前的人們和四百年後的人們並沒有什麽不同，活法或許不同，但本質不會改變。

    “你說我們可不可以改變曆史？”蘇格看了很久，想起了那不久的將來，突然有些憐憫這些對災禍毫無警覺的人們。

    “相信我，你隻會被當成一個腦子燒壞了的傻瓜。”莫克修的話帶著九分嘲諷一分認真。

    蘇格當然知道莫克修的意思，在過往的曆史裏，從來都沒有人會相信災難會降臨在沐浴著希裏亞光輝下的他們。蘇格記得在史書記載著當年帝國的占卜師瑪爾紮曾經預算到了災難的來臨，但是沒有人相信，連魔法師公會的人都認為那個占卜師瘋了，刪除了他在魔法師公會的身份登記，並且把他驅逐出聖都。

    隻是蘇格仍然是不忍。

    當然不忍並沒有什麽用，沒有人會相信他那準確到某天的荒誕“預言”。

    莫克修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蘇格看著笑得離奇而古怪的莫克修。

    “我在想你跑到希裏亞聖殿外麵那個大廣場大聲呼喊‘克裏特人要將在某月某日過來啦，我們快逃命吧’，然後被一堆人丟雞蛋的場麵有多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克修說著笑得放肆起來。

    “也許吧。”蘇格並沒有反駁莫克修，“不過也許我會喊的是，我們要準備戰鬥了！”

    “戰鬥？可是反抗對於這個時候的克斯摩並沒有什麽用，人們要等很久，才會等到當年的十騎士出現，而那個真正可以打敗大巫師的人，他們還要等很久，克斯摩的人等不到了。”

    “你不就是那一種人嗎？或許我們可以在那一切之前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

    “我是那種人，可是我不是那個人。”

    蘇格沉默下來。

    莫克修說的是事實，他是獵靈師，但是他不是木裏可，他或許可以打敗一些巫師，但是對付不了大巫師，什麽都是徒然的，更何況，莫克修連那晚那個黑袍人都對付不了。

    有些事注定不會由你來完成，但總會有人來做到，時間早晚，或許有遺憾，但是終究會結束。

    午的時候，蘇格和莫克修在旅舍裏解決了老板每天提供的食物，便繼續出門去了。

    走到路上的時候，兩人看見了一個看起來瘋瘋癲癲的老頭子，瞎了一隻眼，另一隻眼也有些損傷，看起來有些詭異，身上的衣物或許曾經價值不菲，但是如今卻是破布條般，比當初蘇格從森林出來的時候穿的還破。

    蘇格有些奇怪的看著那個老瘋子拄著一根沾滿了汙穢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往一個方向走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看向莫克修，莫克修皺著眉頭說道：“這是個魔法師。”

    蘇格有些驚訝的看著那個老瘋子，不可置信的問道：“魔法師？”

    “是的，但是他體內的靈魂已經油盡燈枯，也許活不了多久了。”莫克修身為獵靈師，自然可以敏銳的感覺到一些問題。“或許是被人打傷的，但是他的身上沒有其他人的魔法痕跡。”

    蘇格有些感慨，誰能想到一個路上隨意遇見的一個瘋子竟然會是一個魔法師。

    隻是魔法師為什麽不能是瘋子傻子或者流浪漢？

    蘇格過往總是認為魔法師是一種高貴而神秘的人物，但其實魔法師也是人，他們也可以有著屬於自己的專有身份。

    “走吧。”莫克修雖然也好奇，但是這種問題無疑是毫無意義的。

    蘇格他們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克斯摩最心的那個地方，在進入克斯摩冒險之前莫克修便聽說過那裏有一個隱秘的地宮，但是並不屬於克斯摩，相傳那裏曾經是希裏亞參悟魔法的地方，這就是為什麽希裏亞聖殿不在聖都而在克斯摩的原因。

    當然這隻是傳聞，真假未定。

    隻是不久後他們又碰見了那個老瘋子，在最初的那個廣場之上。

    一開始蘇格他們不知道那個廣場叫什麽，但是經過這些天的了解，二人也算知道了一些東西。

    那個廣場叫做聖殿廣場，占地無比龐大，位於克斯摩心區域外圍，但其實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這個地方才是克斯摩最心的地方，隻是那些貴族不睡廣場。

    廣場央有一座巨大的雪白的希裏亞塑像，高度百六十五尺，也就是大約一百多米，據說是當年希裏亞的數代學生們自極北之地找到的稀有的雪礦雕刻而成，耗時近百年。

    希裏亞塑像下麵是當初希裏亞所收的第一代學生的塑像，總共九個，這九個雕塑隻有正常人一般大小，是當年那些學生們自己所要求的，意在凸顯希裏亞的偉大。

    而後往外便是一層層階梯，一直到廣場邊緣。

    蘇格與莫克修當日來到這裏時隻看見了那座數百米高的希裏亞聖殿，沒有太過留意廣場上的塑像，直到今日才看見這些壯觀的景象。

    當然，此時他們的重點依然不是那些塑像。

    先前那個老瘋子此時正站在那座高大的塑像腳趾頭上，大聲呼喊著什麽，許多人圍著那個老瘋子，想要把這個褻瀆希裏亞的混蛋拉下來，但是他們同樣因為希裏亞而不敢上前拉扯，隻能放任那個老瘋子肆無忌憚的站在那上麵。

    “他怎麽在這裏？”蘇格有些奇怪，同時也不由得佩服著那個老瘋子的大膽。

    莫克修看著那個老瘋子的拐杖，感覺有點眼熟。

    “就在不久的將來，巫火將要降臨這座城市”

    老瘋子在聲嘶力竭的喊著，而下麵的人們隻是哄鬧著要他滾下來。

    “南方海洋有惡魔與亡靈的船隊，他們會帶著毀滅的意誌而來”

    蘇格和莫克修看著那個老瘋子，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或許隻有他們兩個人會相信那個那個老瘋子的話，克裏特人將在不久後入侵。

    “滾下來！”

    “我們不相信瘋子的話！”

    “你褻瀆了偉大的希裏亞！”

    蘇格聽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呼喊，心裏有些悲哀也有些憤慨，他想要衝上去，和老瘋子一起喊著，卻莫克修死死的拉住。

    “別衝動，你會被那些憤怒的人們打死的。”

    蘇格站在邊緣，看著那個老瘋子用生命發出的呼喊，血液裏仿佛燃燒著什麽。

    “他就是當初那個被驅逐的占卜師，雖然在戰爭結束後被希裏亞皇室追封伯爵稱號，但是那個時候他已經在遭受了世人極度不公平的待遇之後死去了。”莫克修在一旁說著，語氣裏滿是感慨。

    “怎麽死的？”

    “這樣死的。”

    在莫克修說這句話的同時，一柄長刀破空而來，將瑪爾紮釘在了希裏亞的大腿之上。

    “相信我災難”瑪爾紮的話沒有說完，肺葉裏湧進去無盡的血液，淹沒了餘下的話語。

    鮮血從那個老人胸膛快速的流出，在希裏亞塑像之上蔓延成一道鮮紅的長線。

    這是赤血，亦是警示。

    赤誠之人的血總要先於世人流盡。

    蘇格感覺那一刀像是插在了自己胸膛一樣，有血液流遍周身，然後染紅大地。

    蘇格怔怔的站著，莫克修卻發現了什麽，一把拉過蘇格，往人群低下頭去。

    黑袍人從高空飛落下來，踩在了瑪爾紮蒼老的屍體上，然後彎腰，冷漠的拔出了那把刀。

    “瀆神之人已死。”

    黑袍人緩緩的說道。

    下麵的人們歡呼雀躍，對著天空向希裏亞禱告著。

    黑袍人掩蓋在兜帽下的麵容卻是冷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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