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異象,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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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無人所覺的夜幕隱去之後,遙遠的東方升起了蒙蒙的光團。

    東方的天際漸漸泛起了魚肚般的白光,清晨的旭陽不久後也從厚厚的雲層探出了金色的腦袋,陽光傾灑,驅走那淡淡的水霧,以及陳淩絕內心噩夢的陰寒。

    一股神奇的力量令整個世界開始變得明亮起來。大地扮上了燦色的妝顏,微風輕撫,粘著珠露的嫩綠色小草,隨之擺著沉重的身姿,數不盡的蟲兒,鳴喝著無名又神秘的曲調,隻聞其充滿著歡快,似在預言親臨大地的新一天的到來。

    風音山嶺之,蔚藍的天空特別的低幕,似觸可及。大山深處,一條勉強還算得上是路的橫石小道上,隱隱的可以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晃動在密集叢生的林木間,身行動如攀猿,躍捷似豹。

    近觀細望,來人麵目俊挺,貌端眉闊,觸肩長發因奔行而擺蕩在身後。

    斜挎的墨藍色背包,紋絲不動的定於身體右側的下,陳淩絕邁著沉穩的腳步,在山上奔走著,說是走,但他的速度用跑更為適合,甚至可以說運步如飛。

    陳淩絕在與家人一同吃過早飯後,辭絕陳月相送的想法,畢竟早起醫館的生意是很忙的。一人乘車,來到風音山脈的側腳下,親自登行在自小便受他爺爺教授武藝的山道上。

    這也是他幼時的玩樂之處,兩道形影不離的身影追鬧的地方,嗅著撲鼻的芳草氣息,賞著花香鳥語的怡然,在這城市難有的清新空氣裏,少了霧霾的籠罩,但陳淩絕的心卻仍然沉悶。

    因為他兒時的玩伴或者說他最愛的人已不在身側陪同,那道形影不離,到哪都會成為焦點的女子卻已沉寂在晦暗的夢裏,無法清醒,隻留他一人影單孤隻,亦難逃思念熬磨。觸景生情,望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哀噓淒涼湧上他的心頭。

    停坐在山頂一處凸起的土堆上,長發半掩的雙目,那時常憂鬱與傷感的瞳孔,望著遠處朗闊的天際怔怔的出神。

    雖然心裏很想回到祖屋,但內心深處卻又有點抗拒。他怕、怕見到那個如睡公主的女孩,深睡一年而不見蘇醒的少女。就這樣望著碧綠的山木,看著這條從小和爺爺一起習武鍛煉的地方,以及和女孩從小玩耍的林道,陳淩絕恍惚又陷入了一年來一直都無法擺脫的沉痛的回憶裏。

    山的氣候總是詭異莫測的,不知何時,原本晴朗的天空氣象突然一變,滾滾遮天的烏雲開始聚集。一餅餅初升的白雲也被烏雲所濁,和烏一處,時而隱現或又閃耀的雷蛇如銀絲般細密。時隱時現在烏墨之,然而卻不聞驚天的炸雷,蹊蹺無比,似乎有什麽正在醞釀著?

    外界的一切變化陳淩絕卻如若未見,直到蒼穹咆哮的雷霆,第一次炸響,才將他從沉思驚醒。駭然抬頭,天空景象不由使他呼吸略急,這種氣象他從所未聞。

    整個天空都被黑色的陰雲籠罩,陷入寂暗,白晝也變成了沒有星月的“夜”。翻滾舒張的烏雲攪動著無盡的風呼嘯繚繞,黯逸的天更加低垂,似真要坍塌而下,與大地相合。如至末世,風雲幻化,原本猶如荒獸墨鉀的黑色烏雲,此刻卻變成了光鮮綴彩的銀色鱗鉀。

    隻見久聚不散的烏雲雷光閃爍灼灼,使得本是黯然的天空突然間綻出浮世的光華,一條條屈彎的雷蛇,恍惚是出海肆虐的蛟龍,翻雲覆雨。

    一條從天空橫亙而過的雷龍,劃破沉黯的天,厚重的烏雲從被撕裂兩半,“轟···隆隆”震耳發聘的雷鳴聲,如期而至,這動蕩九霄的怒吼,伴著彌漫而出的萬千銀蛇觸爪,穿透烏雲,向大地宣威,虛無的天幕上布滿了閃電,像是一塊即將破碎已滿是裂紋的鏡子,隨時可能毀去,讓觀者心感驚懼。

    咆哮不斷的雷鳴,宣泄著無盡的的憤怒,無畏天,不滿地,要將一切阻隔摧毀,就如同陳淩絕此刻爆發的思緒。

    雨如珠落,墜空而下,陳淩絕意識到繼續呆在這裏可能會有危險,但胸常年壓抑的情感於這天地咆哮突然爆發,充斥心頭,“連你這高高在上的天也要來招惹我嗎?為什麽就不能讓我過這平靜美好的一生。啊,為什麽?”

    這沉抑的天,突降的驟雨,引爆了那股封寂於心的雜亂紛擾,終於燃掉了他最後一絲理智,他需要發泄在這無人的大山。

    陳淩絕向天怒嘯數聲,拳握的雙猶如鐵鑄般瘋狂的轟在身下的大地,將土堆裏的石塊砸出一個個凹陷的拳印,而他的拳勁卻映透著某種奇特的異力。

    伸縮間竟能引變雨勢的墜停,隨臂而動。而右臂更為奇異,在某個範圍內的落雨,都凝成塊塊晶瑩的冰珠,繞於臂側,盤聚追跌,像是一塊套上的大號鎧甲。仿若器般不知疲倦的無數次揮拳後,原本的土堆早已不見,映在眼的已成了一個被砸出的龐大深坑。

    血肉迷糊的雙,是仍在發泄怒火的陳淩絕毫無察覺的,以及那土坑浮現出的一個規則的圓陣,被鮮血索引,貪婪的吮吸著。

    伴著一聲雷落,土坑或者說圓陣裂開了一道裂縫,而後豁然擴大,將怒火燒的陳淩絕帶入了深淺不知的隧道,在陳淩絕的身影消失後,那處缺口迅速愈合,雷霆亦至,圓陣在銀蛇密布的雷龍,刹那潰散,血色的陣光消散,接著如像水晶、破碎。

    身體恍惚間失去了控製,似乎是穿越過某種屏障,浮畫而出。在這無力之後又是無限墜跌的失重感,驚呼一聲,在茫茫的黑暗,“轟·碰碰··”下墜的身體與四周的岩壁不停的碰撞著,鮮血從嘴湧出,內髒已然受損,逐漸增多的傷口,讓如散架了一般的身軀更加孱危,時晃一年,沒想到死亡的威脅再次猙獰於他的頭上。

    本能的,陳淩絕用左拿著挎包,護住頭部,減少碰撞所帶來的傷害,同時伸出右,抓向四周凸露的岩壁,下方似有什麽吸力比之熟悉的重力還要強上數倍的拉扯感,以無法阻隔的速度將他向下牽拉著,縱有驚人的臂力也無法停住下落的身軀,那黑洞洞的地澗,不知其有多深,隻是感到幾近無底。

    鮮血流失,體力急劇消耗,身心疲弱無力,思維也漸漸遲鈍,腦袋昏沉渾噩,目光暈眩,雙眼也如鉛鑄,似乎隨時都可能昏倒過去。好困,好想睡。

    這樣可能會死吧,就這樣死掉嗎?也許也算是種解脫吧!或許這也是好事,心靈不再披迫壓抑與擔憂,包袱也能···不,不能,絕不能放下。意識最薄弱微淺的一刻,昏沉疲憊的身體,突然一顫,在他內心瘋執的咆哮下,漸漸泛起了活性。

    一幕幕往事,浮印心頭,如流水,跌蕩急湍。從小父母的淳淳教導與寵溺,爺爺奶奶的疼愛,姐姐的庇護,家本是和睦幸福,樂然福安,可是在一年前,讓這一切變得殘缺破碎。短暫的幸福遁閃而過,接踵的夢靨讓人難以喘息。

    父親落疾,時刻壓抑垂暮的內心,母親近倍操勞,鬢顏冉雪,蒼老許多,姐姐裏外奔波,而他最愛的雪舞,昏睡一年卻還未蘇醒。

    為什麽,為什麽,我們陳家到底哪裏得罪了你,你要如此相待,毀我家人。眼水霧浮現,陳淩絕一遍遍在內心如若瘋魔的咆哮,我的命還不能就這麽結束,我不能輸,也輸不起,我的命是我父母給的,是小舞換的,是爺爺救回來的,怎麽能就這樣輕易的放棄?

    我絕不能放棄,我還有我的未來,我還要治療我的小舞。若我還生,山阻淩山,天阻逆天。我陳淩絕定要淩駕於你這黃天宙宇之上,淩絕無雙,傲世天地。

    生死之際,心存執念,內心堅定之人,往往會爆發出超常的能力,甚至超乎己身的想象。

    麵對本已出乎常理,未知又無法構思之事時的恐慌,在這一刻,陳淩絕瘋狂的內心凝稠如水,固澤如山,總之反是變得平淡無波,心止靜水,映然迎對。

    求生的意念下,臂再次用盡全力的抓向四周的山岩,血肉模糊的,更加破損,身上也因碰撞而變得血跡斑斑,然而他也成功的放緩了極速下墜的身體。下落的身體明顯緩慢了許多,麻木的雙早已失去了觸覺,但淺意識隻有死死抓住岩壁的本能,時間不知融化了多少天地的印記。

    許久之後,伴隨著一聲慘呼,陳淩絕終於跌墜在地麵上,隨著斜坡滾動而下,用力擺動著腳,改變滾落的軌跡,當穩住身體後,早已用光了所有力氣,一動不動的斜躺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上,侵染了許多血跡。

    右臂無力的置於身側,不知是落地時摔折的還是下落已經斷折,當厚重而略極的喘息變得平緩下來時,已是許久之後。費勁的用左將挎包從頭上摘下,感受到身體的損傷,以及與之而來的陣陣疼痛,卻難以壓製他此時劫後重生的喜悅。

    他瘋狂的大笑著“哈哈哈,賊老天,我是不會被打敗的,我的命由我掌控,誰也奪不走,咳咳··奪不走,哈哈·咳”隨著劇烈的咳嗽,他的狂嘯才得已停止。黑暗再次歸於平靜。

    寂靜之,總會讓人聽到許多平時無法聽到的聲調,“嘩嘩”似乎是奔騰的水流,平緩的聲音漸漸變得急湍,陳淩絕最直接的感受便是斜坡下的腳慢慢被水濅泡衝刷,心知不妙,暗河水位上漲,遲早要淹沒他現在的位置,若此刻被水困住,就沒有再次活下來的幸運了。

    在生死麵前人的潛力總是無窮的。明明已經力竭的身體,此刻卻突破極限,一股強大的力量貫通了陳淩絕的身體。用還算完好的左,奮力掙紮的半坐起身,艱難的向更高處爬去。

    留下隻是等死,縱使是蝸牛的速度,也不能停下,畢竟他可不會在水呼吸。

    當眼睛適應了黑暗,前方的一處洞穴便成了他引路的明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械的挪移著身軀。

    此刻的他心隻有一個念頭“活著”。為了自己牽掛以及牽掛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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