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失去了某種寶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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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個陰天,陽光躲在雲朵裏不肯出來。
駱初雪醒來,覺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場仗似的,渾身酸痛。
她正想伸個懶腰,卻發現手腳伸展不開。愣了一愣,才想起昨天的那場“劇烈運動”,頓時渾身僵硬,被他壓住的手腳,更是不知道怎麽放才好。
滿臉披了紅霞,已是蔓延至了耳後根。
正在想著是不是學鴕鳥一樣,把自己的腦袋鑽進被窩,就算是一了百了。卻聽到耳邊一聲悶笑,下意識地睜開眼睛,看到尚煜言帶著嘲諷意味的笑容,更是臉色彤紅。
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被眼前這個男人密密地抱在懷裏,手腳都與他的身-體密不可分。
尚煜言平時很少笑,但是他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一大早就精彩紛呈的臉,怎麽也抑製不住自己的笑意。
他並不是沒有過女人,但眼前這一個,卻絕對與眾不同。
“醒了?”他故意問。卻看到駱初雪把眼睛一下子緊緊地閉合,臉蛋嫣紅得幾乎立刻就能夠滴下血來。
絕對是個有趣的女人,尚煜言想。
“我沒醒。”駱初雪飛快地回答,答完了才懊惱地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跟“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阿二不曾偷”,果然有異曲同工之妙。再也不敢睜開眼睛,想必他的臉色,更是覺得好笑得要命。
尚煜言愣了兩秒鍾才反應過來,唇角忍不住彎了起來。
“沒醒麽?看來我要效法王子吻醒睡公主了……”他慢吞吞地說,平生第一次,興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醒了……”駱初雪無奈地睜開眼睛。
因為沒有陽光,整個房間便透出異樣的陰暗來。像尚煜言這個人本身一樣,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冷意,讓駱初雪微微打了一個顫。
“冷了?”尚煜言皺了皺眉,看著沒有完全關緊的窗戶。
即使是寒冬臘月,他也習慣露出一條細縫。房間外麵有一座露台,百葉窗上的拉繩,便一下又一下地撞著雪白的牆壁。
心裏,仿佛有些什麽東西要活過來似的,讓他覺得不安。
“起來上班了。”他悶悶地說。
“嗯。”駱初雪把身體稍稍後撤,卻反被他又懲罰性地摟緊了一些。
呼吸一時困難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被他抱得太緊,還是因為他離得太近。
他的臉陡然間放大了無數倍似的,連細細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渾身的酸痛,提醒著她失去了某種寶貴的東西。可是,那真的寶貴嗎?一張薄薄的膜,並不能代表什麽。
駱初雪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可是心裏卻痛得如刀鉸一般。
他與她的這種姿勢,讓她在腦海裏自動播放了那一天在婚床上看到的情景。
胸口漸漸地湧起了一團怒氣,可是看著他冰冷的神色,忽然那團怒氣,又陡然地泄了下去。一顆晶瑩的淚珠滑出了眼角,微微側頭,便沁上了雪白的枕巾。
不知道為什麽,隻這樣露珠般的眼淚,卻讓他的心上猛的一撞,一股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情愫,便漸漸地洇上了心頭。
一伸手,驀然地停在了她的鬢邊。
他在幹什麽?
像是被燙著了似的,尚煜言急忙又抽回了手。
“好了,起床吧。”甕聲甕氣地說完,才想到他已經下了令,讓她不要去上班。該起來的,似乎隻有自己……
“嗯。”駱初雪應了一聲,剛伸出一隻胳膊,就又紅霞滿臉,“你能不能……能不能轉過臉去?”
尚煜言看著她,因為側了臉,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想來是窘迫的,也不忍再讓她為難。
“我先起來吧,可以給你全程直播。”
駱初雪把頭縮回了被子,來個眼不見為淨。
尚煜言大大方方地掀開了被子,明明臉上浮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嘴上卻是嘲諷的語氣:“你不是第一個被悶死的人,但有望成為第一個因為這種原因而悶死的人。”
駱初雪探出頭來,臉早已脹得通紅。一眼看到他隻套著褲子,頓時又飛速地把頭埋了回去。
尚煜言皺了皺眉,一下子把被子撈了起來,駱初雪赤-裸的身-體,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空氣裏。
“啊……你……”駱初雪雙手護住胸口,憤怒地瞪著他。
“你是我的情人,這一點時刻記住。在這三個月裏,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我都有權利隨時查看。”
這句話,說得冷淡而平靜,駱初雪臉上的表情,頓時地僵硬住了。
垂下了長長的睫毛,駱初雪臉上的紅暈,一分分褪了下去,最後連嘴唇都失去了原有的豔麗。
答應了那個條件,她的人格,都被他毫不顧惜地踩到了腳底。
“我想……我們的交易,還是算了吧……”駱初雪吞吞吐吐地開了口,“我反正一分錢都沒花,你可以收回……”
尚煜言沒有料到這時候她還會打退堂鼓,呆怔了半分鍾,才把怒氣積聚到駭人的程度:“你想婚約?不可能!老實告訴你,我尚煜言想要得到的人,絕對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駱初雪心裏一冷,咬著唇不說話。
尚煜言欺近了身-子,駱初雪立刻躲到了床的角落裏。他的手……怎麽那樣長……
隻一伸,就握住了她光-裸的肩,眼睛瞪視著她:“實話告訴你,我可以有無數的手段把你禁錮在我的身邊!所以,你還是祈禱讓我早一點厭倦你吧!還有……”
他挑剔地把她從頭看到腳:“你的身材雖然不錯,但就我看過的女人而言,你甚至算不得是比較好的。所以,不必遮遮掩掩。”
駱初雪頓時氤氳了怒氣,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那你何必還要找我?”
“因為你是第一個拒絕的男人。”尚煜言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這一次,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立刻抽身,隨手撈了襯衫穿上,打好了領帶。
襯衫是深藍色的,領帶則是不太搶眼的銀白,繡著黑色的花朵。頭發墨黑,眼珠也是烏的,整個人說是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似乎一點也不為過。
他——確實有驕傲的本錢。
駱初雪垂著眸子,順手用床單把自己肩膀以下的部分都遮住。
“我上班去,你不要離開房子,我會反鎖的。”甩下了一句話,尚煜言頭也不回地就出了門。
留下駱初雪,呆呆地看著床單上一朵觸目驚心的嫣紅,眼睛忽然就酸脹了起來。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氣息,連那個格自己纏綿了整夜的男人,也是陌生的。
駱初雪吊滯的目光落到牆上,直到覺得肩膀的涼意,才恍然回神。
手忙腳亂地穿好了衣服,走路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第一次……就這樣給了那個陌生的冷酷男人!
一轉眸,看到地板上的金卡,更覺得眼睛刺痛。腳微微一踢,就翩若驚鴻地劃過一道金光,落到了梳妝台的底下。
怏怏地裹著床單,在櫃子裏找了一件家居服換上。看著整件整件精美的睡衣,頭腦發脹。
用料既薄又省,駱初雪一點都看不出跟不穿有什麽區別。
到廚房裏翻了一翻,連基本的鍋碗瓢盆都沒有,想來尚煜言從來不開夥倉。然後鼓著腮幫子發愁,自己不是仙人,又不會辟穀之術,怎麽打發自己的胃呢?
磨蹭了半天,隻覺得胃裏空空如也得難受。昨天那番運動,憑什麽讓尚煜言容光煥發,而自己則蔫頭蔫腦呢?
總算在冰箱裏摸到幾個雞蛋和一罐牛奶,立刻在心裏歡呼了一聲。打開了燃氣灶,開始耐心地煎雞蛋。
駱初雪一邊抵製著雞蛋的香氣對味蕾的刺激,一邊環顧著寬大整潔的廚房,自己以前租住的那間小閣樓,甚至還不如這間廚房來得寬大。
剛把煎蛋端到餐桌上,就聽到了門鈴聲。猶豫了一會兒,暗想自己也不是尚煜言本人,不如就當不在家好了。
可是門鈴聲不屈不撓地繼續響著,駱初雪無可奈何,打開了防盜門上的小窗口。
“您好,我是來送餐的。”
“送餐?”駱初雪幾乎石化,用手一擰,鎖竟然擰開了。原來他臨走的時候,那句話隻是“警告”,並不是真的把自己反鎖在裏麵。
接過了餐盒,駱初雪問了價錢,很心疼地付了錢。
“小姐中午吃什麽?先生說中午的那份,也由我們送來。”
“啊……有什麽?”駱初雪暗想,就這頓早飯來看,午飯也決不便宜。
聽他順溜地報了一堆菜名,駱初雪心虛地說:“一份炒飯就行了。”
“炒飯?”這話顯得很狐疑。
“嗯,是,揚州炒飯一份。”駱初雪努力地平靜了聲音。
“那……要什麽湯?”
駱初雪歎了口氣:“不用,我自己做蛋湯。”
“哦……”店員很失望的樣子,讓駱初雪有些過意不去。
“要不,中午也不用送餐了,我自己做。”
“那好吧。”看起來,很如釋重負的樣子,“下次小姐有什麽需要,打電話給我們就行了。”
駱初雪連忙點頭,一份早餐都要五十塊的店,她可不敢光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