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意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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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宇飛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可憐的初雪。”

    駱初雪微微一抽,卻一點都沒有抽動。再看他的臉色,除了憐憫,並不見輕浮。

    他的眼睛,幾乎帶著慈祥。駱初雪這才想起,尚宇飛比她還要大上一歲呢。

    “沒有什麽,我在孤兒院裏,過得也很好。”她低低地強調,語氣卻是輕慢的,帶著說不出的悵惘。

    畢竟是遺憾吧!

    “明明不高興,卻偏偏要擠出一個笑容,比哭還難看啊!”尚宇飛開玩笑似地說,“來吧,我的肩膀,今夜就借給你了,想哭就一次哭個夠。”

    駱初雪搖頭:“不想哭……”

    雖然是這樣的說著,可是眼淚忽然地湧了出來,在眼眶裏打著轉轉。

    她拚命地吸著氣,明明是不想哭的,二十多年就這樣過下來的,怎麽會冒出眼淚來呢?

    她一定是為了他們兄弟倆的故事,一定是的!

    駱初雪安慰自己,沒有什麽好哭的,兩兄弟現在混得比自己好一百倍!

    尚宇飛看著她,眼神溫柔,仿佛是一望無際的藍天,清澈溫和。他唇角的淡淡笑意,仿佛是裝飾藍天的絮雲。

    “傻丫頭,想哭就哭吧!”他柔聲說著,把她的頭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很踏實,也很暖和。

    眼淚不聽話地“吧嗒吧嗒”地掉落下來,駱初雪這才明白,原來她一貫的故作堅強,隻是一枚堅硬的殼。

    “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駱初雪痛痛快快地流了一次眼淚,才破涕為笑,“其實我也不是那麽想哭,就是覺得這些天有些鬱悶。尤其是聽你講了你們的故事,覺得這個世界不是我一向自欺欺人那樣的美好。”

    尚宇飛揉了揉她的頭發:“傻瓜,世界還是美好的。你想想,我們雖然經曆了那麽多悲慘的事,但現在不是很好嗎?哥哥固然是功成名就,我也在努力學著自己心愛的專業。”

    駱初雪同意地點頭:“確實,雖然我的父母不要我,但我還是長得這麽大。”

    兩人相視一笑,不知道怎麽的,竟生出了莫逆之感。

    一整個晚上,尚煜言都沒有露麵。駱初雪想,他大概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這個case,即使對於翔宇集團來說,也是相當重要的。

    和尚宇飛道了晚安,駱初雪竟然沒有認床,連時差都不算什麽,一夜無夢地睡得很好。

    第二天被尚煜言又急又重的敲門聲叫了起來,還迷迷糊糊地不辨東西。踉蹌地往浴室走,卻忘了自己的客房,並沒有配備專門的衛生間。

    “動作慢得像蝸牛!”尚煜言恐怕還記恨著她與他的爭執,真是一個小氣的男人!

    駱初雪一邊腹誹著,一邊總算看著了門的方向。

    “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初雪?她還沒有倒過時差呢,當別人都跟你一樣是空中飛人啊!”尚宇飛及時替她解了圍,很自然地替她打開了浴室的移門。

    尚煜言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卻不露聲色地返回了客廳。什麽時候,尚宇飛和駱初雪這麽熟悉,直呼她的名字了?

    他記得,尚宇飛對張眉,自始至終都很客氣地稱“張小姐”。當然,背後則不客氣地稱她為“張眉毛”。

    心裏沒來由的不舒服,所以整個早餐桌上的氣氛都顯得不那麽輕鬆。駱初雪以為他還在為他們的那一場莫名其妙的“吵架”在鬱結,反正他的低氣壓她已經安之若素。

    駱初雪埋著頭,匆匆地吃完了早餐,幫尚煜言把要用的資料都準備好。

    “哥,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公司有車。”尚煜言似乎欲言又止,走出兩步,又回頭叫,“初雪,你也去。”

    她也用得著去嗎?都是公司高層,她夾雜在裏麵不倫不類,又算什麽?

    但是老板有令,她好像還沒有反對的餘地。隻能認命地掩下一個打嗬欠的衝動,換上了細細的高跟鞋。

    尚宇飛追到門口:“一會兒老哥有事,你就打電話給我,這兩天我沒有課,正好帶你在倫敦轉一圈,它是個值得一遊的城市。”

    駱初雪感激地點頭,把他遞過來的紙片塞進了包裏。

    “你和宇飛有那麽多話要說嗎?”尚煜言很不悅地皺著眉頭,沒有等到駱初雪的回答,又已經把目光投注到手裏的資料上。

    駱初雪所料不錯,整個招標會場,她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傻乎乎地坐在人家的玻璃大廳裏,看著大街上的眾生百態發呆。

    好容易看到尚煜言出來,他被圍在一圈人中間。駱初雪站起來,他隻是皺著眉頭對自己使了個眼色,駱初雪大歎他們還沒有培養出上下級的默契,她愣是沒看懂是什麽意思。

    旁邊的接待小姐很好心地解釋:“你的老板大概去俱樂部,我想你可以自己離開。”

    駱初雪鬆了口氣,謝過了那位好心的小姐,從包裏翻出了尚宇飛的手機,才忽然又犯了難。

    她的手機沒有開通國際長途,所以基本上隻能當作一個擺設。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沒有錢。準確地說,是沒有在這個國家能用的錢。

    硬著頭皮回過去,借了一部電話,在別人掩飾著的鄙夷神色裏,結結巴巴地和尚宇飛說明了情況,耳邊還殘留著他的大笑,訕訕地掛上了電話。

    尚宇飛來得很快,駱初雪還呆呆地看著倫敦灰蒙蒙的天空發呆。

    “上車!”尚宇飛還是開著那輛老爺車。

    駱初雪連忙鑽了進去:“幸好你早上留了一個電話給我,不然的話,我簡直不知道怎麽辦了!”

    “你可以打車回別墅,我來付錢就行了。”尚宇飛笑嘻嘻地說,“不過,你們走了以後,我也出來了,估計你會被當成騙子。”

    他從口袋裏胡亂摸出了一疊鈔票:“身上隻有一點零錢,你先用著吧。”

    駱初雪傻傻地瞪著他,然後深呼吸,盡量很婉轉地說:“對不起,我不會用你的錢。”

    “可是你根本沒有帶英鎊,難道你能在倫敦付出人民幣?”

    這一下,駱初雪啞口無言。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還用得著這樣扭捏嗎?放心吧,又不是什麽大數目,也就夠我去一次酒吧。”

    既然這樣……

    駱初雪終於慢吞吞地收起了錢,很真誠地道謝:“謝謝你,尚宇飛。”

    “可不可以幫個忙?三個字叫起來很麻煩,直接叫我宇飛。”

    駱初雪展顏一笑:“宇飛。”

    尚宇飛果然是一個很好的導遊,半天的時間,就帶著她走了倫敦塔、倫敦塔橋和聖保羅大教堂、聖瑪利安教堂。

    駱初雪最喜歡的聖保羅大教堂,在這座歐洲最大的教堂裏,風靡世界的戴安娜,從這裏開始了她的王妃生涯。

    尚宇飛三句不離本行,滔滔不絕地向她介紹著教堂的建築特色。

    “你看,教堂的建築很有特點,它的每一根線條都經過精確的計算,而且對稱美觀,優雅大方。在建築史上,聖保羅教堂算得上是一個奇跡。它的所有設計和建築,都是由建築大師雷恩爵士獨自完成的,所以在風格上,相當的統一。”

    駱初雪仰頭看著高高的殿宇,不住地點頭。

    可惜教堂關門的時間比較早,明明還不過黃昏,卻已經開始清場。帶著一點意猶未盡的遺憾,駱初雪跟著尚宇飛出了教堂的大門。

    “以後有機會,再帶你來看。如果你能夠多留幾天的話,會發現倫敦有更值得一看的地方,其中首推——”

    “大英博物館!”

    這五個字,居然是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來的,說完以後,又是相視一笑。

    駱初雪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自己怎麽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著,渾身都透著一股土裏土氣?

    “沒想到你也喜歡博物館,我還以為女孩子們會要求去逛街呢!”尚宇飛開著玩笑。

    駱初雪幹笑了兩聲:“以前上學的時候,一直就很向往大英博物館,聽說我們中國有很多國寶級的文物,都被擄掠到英國來了……”

    尚宇飛點頭:“是啊,當年鴉片戰爭一起,我們中國的寶貝,流失了不少,英國是收藏中國文物最多的國家了。明天,我帶你去看看白金漢宮,如果大哥在英國多留幾天,我再帶你去看看大英博物館,一天兩天都看不完,不過最值得一看的是古埃及的展館。”

    晚餐在唐人街的中國餐館裏,這裏的氣氛與倫敦街頭完全不同。

    仿佛是武俠的“移形幻影”,在眼睛裏留下遍地的哥特式建築,一下子就成了漢風唐韻的中國牌樓,簡直比中國還富有中國特色。

    中國菜還算地道,雖然沒有國內的廚師做得好,但至少色香味還俱全。

    駱初雪覺得有一種賓至如歸的親切感,看著門樓上的漢字,一個個四四方方,一點都不覺得有語言障礙。

    吃到一半的時候,尚煜言找了過來,似乎對兩人對坐品茗的悠閑很不滿意:“就是這樣做我的秘書?”

    駱初雪有些心虛,拿著公司的津貼卻在倫敦遊逛,連老板都被堂而皇之地置之腦後。

    “哥,是我請初雪過來玩的,以前張眉毛不也是到處逛街購物的嗎?”尚宇飛不以為然地說。

    “哦?你們兩個倒蠻合得來……”尚煜言慢吞吞地說著,挾了一塊魚片在嘴裏細細咀嚼。

    “我和初雪很說得來!”駱初雪都噤若寒蟬了,尚宇飛卻偏偏還興致勃勃,“哥,初雪也和我一樣,喜歡教堂和博物館呢!在英國多留幾天吧,我帶初雪好好玩一玩倫敦。”

    “公司裏還有事,初雪是我的秘書,不是你的客人。”尚煜言似乎臉色不好,說話的口氣都有些衝。

    “當然不是我的客人。”尚宇飛似乎對老哥的變臉不以為然,“她是我的朋友。”

    尚煜言顯然想不到他們之間的“友誼”會突飛猛進,怔愕得手裏的一個丸子,都掉落到了醬油碟子裏。

    公事很忙,尚煜言白天黑夜,都沒有什麽空,所以駱初雪樂得和尚宇飛開著那輛老爺車在倫敦街頭奔逐。隻是覺得早餐桌上的氣壓,一天比一天更低。

    好在尚煜言忙得沒有時間“修理”她,好容易公費出國一趟,不把倫敦玩個夠本,怎麽也對不起這樣的機會。

    誠如尚宇飛說的,大英博物館一兩天根本不可能看得完。足足一天的時間走馬觀花,也隻不過看了中國館和古埃及兩個分館。

    尚宇飛看來是博物館的常客,不說對每一件展品如數家珍,也多少能說上幾句。不過,總是三句話一轉,又轉回了博物館的建築。

    “你看,博物館的建築氣魄雄偉,而且正門兩旁的羅馬柱,也很有特色。現在世界各國的博物館,多少都從它的建築裏得到靈感。”

    駱初雪和他走在泰晤士河畔,沿途還有熱情擁吻的年輕男女。讓她看得臉紅耳熱,不是說英國是個相當保守的國家嗎?

    裝作坦然地別過了臉,唇卻陰差陽錯地擦過了尚宇飛的下巴。臉上“噌”地染上了天邊的那抹紅霞,迎麵而來的路人,似乎還用口琴吹奏著肖邦的《夜曲》,悠揚纏綿。

    漸漸地,看到尚煜言的臉湊得越來越近,駱初雪傻傻地忘了反應,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唇,正正好好地落到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