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古代城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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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是金錢貴如命,人情薄如紙,父親被禁足這才幾天,往日那些天天來拜訪,恨不得將咱家門檻都踩壞的人,如今安在?”霍逸風看著緊閉的大門抱怨著。
坐在樹蔭下的霍政雙眸緊閉,淡淡道:“家富則疏族聚,家貧則兄弟離,血親如此何況他人,世態如浮雲,遇風則變,滔滔然天下皆是也,看淡就好。”
“孩兒隻是有些憤懣,父親雖說被鄭誌牽連但無太大罪過,太後隻是罰您在家思過,那些趨炎附勢的牆頭草就像躲瘟神一樣躲著您,虧他們曾經還受過我霍家的恩惠。”
霍政沒有回話,隻顧享受夏日的寧靜,他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資質平庸,聽罷這番言論仍忍不住有些失望。
金陵風雲漸起,黃河決堤,有多少人喪命,有多人成為孤兒寡母,又有多少人成為無家可歸的流民?
鄭誌雖然不是導致黃河決堤的罪魁禍首,但民怨洶洶,必須有人為此負責,很不幸,鄭誌就是犧牲品——朝堂深似海,身在官場每個人都要做好身敗名裂,殃及全家的覺悟。
被這樣一個人所牽連豈是無關痛癢的小事?如果不是自己經營多年,積攢下來的實力,讓太後還有幾分忌憚,光這一條罪就夠他滿門抄斬!
況且,太後罰他禁足,這事就真的結束了嗎?能在大渝朝堂上混到今天的人都不是傻子,他們怎會不知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怎會不知表現的如此勢利,會引起一朝宰相的反感?
他們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而是不敢,因為誰都從中聞到了不同尋常的氣味,在這個敏感的時期,霍政,霍家就是瘟神,誰碰誰就有可能死!
看待事情隻能看到表麵,政治嗅覺遲鈍這是一點,還有就是,他太實誠了,常言狡兔三窟,他霍政從政大半輩子,如今更是朝中威名顯赫的一方巨擘,人脈,資源又豈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文武百官如今疏遠他不假,但誰說不能與他聯係?隻是明麵上不行就是了。
“這孩子跟了他母親的性子,讓他做官是害他,也是害全家。”霍政正想著,家仆突然過來稟告“老爺,有人送了封信。”
霍政眼睛猛然間睜開,迸發出一抹攝人的精光,他接過信封,查看火漆完好,這才挑開信件,裏麵裝的正是劉邦封賞屈原的旨意。
“送信的人呢?”
“已經走了,他臨行前還特意囑咐老爺要抓緊時間處理。”
霍政將信重新裝好“嗯,老夫知道了。”霍逸風在一邊看的莫名其妙“父親,誰敢在這個時候給咱們家送信?”
“這個你不用管,一會兒你去趟昭陽公主府,告訴你大哥還有公主,讓他們好好收拾一下,晚上隨父進宮赴宴。”霍逸風知道自己在政事上的天賦,見父親不說,他也不再多問,應稱一聲就出門辦事去了。
霍政來到書房,吩咐下人準備筆墨紙硯,又讓人拿來擬旨所用的黃帛,將信件上的內容稍作潤色謄寫在黃帛上,抄完聖旨,他又另寫了一封信。
“甄平——”
“老爺,有何吩咐?”話音剛落,一個黑衣漢子便走了進來,這是霍府最得力的侍衛,辦事牢靠,為人忠誠,深受霍政信任。
霍政將帛書與信包裝好交到他的手中“你立刻去尹府,將這兩樣東西交給尹昌,他自會知道該如何做,記住,一定要隱秘,不要走漏了風聲。”
黑衣漢子抱拳稱諾,看著他走出門外,霍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語道:“陛下啊,陛下,您終於沉不住氣了嗎?”
...
劉邦終於知道,這六個老頭為什麽會如此失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真可謂是涕泗橫流。
無他,隻因屈原是他們的祖宗!原來,屈原是有後代的,而且兒子還不止一個,屈原死後,他的後代受他的陰德庇佑,皆子孫興旺,代代相傳。
眼前這六位老頭就是屈原的幾支後代中最年長的,每年皇帝來屈子廟祭祀的時候,他們都會被請來當吉祥物。如今,天子給祖宗升了官封了神位,作為其後代,怎麽能不高興呢?
“我就說嘛,普通老頭哪有這待遇?”劉邦很臭屁地想道。
作為天子,至高無上的統治者,與民同樂是一種美德,但皇帝的威嚴還是需要保持的。
衛青見場麵熱烈,漸有失控的跡忙指揮禁軍侍衛維持秩序,老百姓雖然對皇帝缺少足夠的畏懼之情,但怕兵的心理還是讓他們乖乖後退。
人群被隔離成兩撥,中間露出一條可供天子車馬出行的道路,劉邦很虛偽地對衛青發火道:“天下子民皆為朕之子民,卿何其刻薄?”
衛青很配合,拱手請罪“臣知罪,但陛下安危事關國體,臣不敢不重視,還請陛下見諒。”
劉邦道:“卿所言有理,那,這便起駕回宮吧。”說實話,他剛才隻記得耍威風,有些得意忘形了,竟忘記‘總有刁民想害朕’這句話。
常言說的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在封建時代,皇帝可不就是那棵最高,最大,最容易挨黑磚的樹?
不然又何來魚腸白刃,荊軻刺秦,雖說是宇宙第一人,但被刀捅了也會流血,也會死,劉邦實在是不想有這樣的遭遇。
再看一眼這黑壓壓的人群,誰知道裏麵有沒有什麽故燕餘孽,什麽白蓮教眾?大渝曆史上,還真有這樣的事情——仁宗皇帝就經曆過三次刺殺。
雖然都沒有成功,但據史書記載,當時的場景凶險萬分,劉邦不認為,他會有那個便宜爺爺的逆天運氣。
在一片呼喊聲中,劉邦上了馬車準備回宮。一路顛簸,他坐在馬車裏昏昏欲睡,車駕行至東華門時突然停了下來,前方隱約還有爭吵聲。
“怎麽回事?”
王忠探過頭說道:“回陛下,城門口遇到刁民擋道,衛統領正在解決。”
“刁民?還真有刁民?什麽刁民敢攔天子車駕?”劉邦心中浮出一連串的問號,正欲下車查看,衛青策馬來到駕前拱手道:“陛下,城門口有一戶草棚擋了車駕,那家人說什麽也不肯拆除,禁軍衛卒前去維法,他竟以性命相要挾,臣已命人強拆掉草棚,將那人押送見官。”
“這橋段怎麽聽著好像有點耳熟啊。”劉邦一臉的黑線“出來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吳應哲說道:“回陛下,那家人是剛搭起來的。”
“這麽巧?”劉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斥責衛青道:“百姓淳樸,不知律法,你好聲說就是了,怎麽能以強權壓人?”
說罷,不顧王忠,衛青,吳應哲幾人的阻攔,下車往事發現場趕去,劉邦身著紅色吉服,上麵繡的九爪金龍讓人側目。四周人等全部下跪行禮“草民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走到城門時,禁軍士卒已經開始動手了,當劉邦看到那座差點引發一樁血案的草棚時,他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那哪是草棚,完全就是由幾根木頭,再加上幾塊草簾搭起來的窩,人在裏麵就是蜷著身子,尚且不能住下四人,更何況這草棚根本遮不了風,擋不了雨。就是富貴人家的狗窩都比這豪華。
這是一戶四口之家,男人是一個年約三十,長得極為精壯,皮膚黝黑發亮,肌肉分明,典型的莊稼漢子,在他旁邊跪著一個瘦弱的女人,衣服破舊,上麵還站滿了泥巴。
最讓劉邦感到難過的是,女人的懷裏抱著一個嬰兒,手裏還牽著一個三四歲大的稚子,夫婦兩人跪在地上打著擺子,天子的威儀讓他們恐懼異常,稚子無知,眨著烏黑的眼珠打量劉邦。
“朕...”劉邦嘴唇發顫,想說什麽卻始終說不出來,他環顧四周,不止是城門口,城牆底下到處都搭著草棚,破庵子,許多穿的破破爛爛的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金陵城中的乞丐何時變得如此之多?”眼前的一幕幕衝擊著劉邦的心靈,他從未想過,人會貧窮到如此地步。
“大膽賤民,竟敢阻撓陛下禦駕,來人呀,給我壓回去,聽後處置。”劉邦正傷心難過的時候,從城裏突然出來一行官家打扮的人。
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員一邊扯著嗓子,命人去捉那漢子,一邊跑到劉邦麵前跪下行禮“臣,金陵縣令張治傑,護駕不周請陛下降罪。”
大渝實行郡縣製,每一城都設一縣衙,負責地方建設,民事訴訟,金陵城雖是帝都,卻也是如此,不過在天子腳下,朝中王公伯候滿地走的金陵當一個小小的縣令絕非美差。
就像今天發生的事情一樣,陪同皇帝去屈子廟祭祀這樣露臉的差事永遠落不到他頭上,一旦出了什麽岔子,他就得全部兜著。
近日,從外鄉來的叫花子越來越多,他唯恐影響到皇帝禦駕還特意囑咐過捕快,要注意這件事,但千防萬防還是出問題了。
如今之計,隻有嚴懲犯事者,希望皇帝不會因為這些賤民而太過責罰自己。
“狗官,呸!”
“哎呦,我的媽——”
張治傑臉色一黑,今天真是他的倒黴日,他回過頭去,隻見那漢子一腳將捕快踢翻在地,用惡狠狠地眼神盯著他看,竟然抗捕!“好烈的漢子!”劉邦眼中一亮,在金陵城裏,似這種有血性的男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護駕!”張治傑大吼一聲,禁軍衛卒下意識地將劉邦圍了起來,劉邦擺擺手,示意讓他們退下。
“大膽賤民,竟敢意圖對陛下行凶,來人,給我拿下!”張治傑陰沉著臉發號施令,那漢子雖剛烈,卻敵不過人多勢眾,幾人一起上便落了下風,很快被人逮住。
張治傑氣急敗壞,一腳踹在他的胸膛上“敢罵本官!”
“狗官,沒一個好東西,呸!”
“還罵!”張治傑揮動拳頭準備教訓他,手腕突然好像被一道鋼鉗錮住了,他回頭一看,就看到衛青戲謔的臉“張大人,在陛下麵前張牙舞爪,真是好威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