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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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張治傑此人,劉邦覺得還需要在觀察一下,如果確有其才的話,他不介意給予其重任,而且,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際,他不會因為自己的喜惡就故意打壓人才,但假如,這個人心術不正,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沽名釣譽,保全自己的前途,劉邦說什麽都不會放過他。
想了一會,劉邦指著灶台問婦人“朝廷放的糧食為何這麽少?是不是有人在這上麵貪墨?”
“沒有,沒有...貴人有所不知,朝廷放的口糧是按人頭算的,俺家人少,每個月有三十斤米,十斤麵,現在年景不好,大家都不容易,能有這些糧食已經夠了。”
婦人頗不好意思地從床底抱出一個陶罐,打開封紙送到劉邦麵前“過日子,能省一點,算一點,萬一再出什麽事,這些糧食可都是用來救命的。”
劉邦看了一眼,果然,陶罐裏還有多半罐米,劉邦滿意地笑道:“這就好,你們放心,你們都是大渝的子民,朝廷絕不會坐視不理,你們安心住在這裏,等過些日子,朝廷就會給你們土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婦人歡喜地摸索著陶罐,聽劉邦這麽說,她咧嘴笑道:“貴人這麽說,俺就放心了,張縣令也說會封給我們土地,一口人至少有兩畝地,之前還有人說他撒謊哩,這下看誰還敢胡說八道...”
劉邦眉毛一挑,與魏鞅段固二人對視了一眼,聽她的意思,張治傑應該是已經承諾給難民田地了,這事,朝廷都還沒決定呢,他倒先斬後奏了,萬一,朝廷不打算給難民分土地,這豈不是失信於民?
到時,肯定會有參他一本,輕點這是失職,重點這就是欺君之罪,再加上他之前犯的事,足夠讓他全家抄斬的了。
“這個家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劉邦心道,那婦人見劉邦臉色異樣,還道是自己說錯了話,惹惱了貴人,不由又開始緊張起來。
劉邦見她不安的樣子出言安撫道:“不要多想,朝廷說給你們土地,就一定會給。”說罷,他起身向外麵走去。
不少人都在觀望著這裏,劉邦此次雖說是微服出訪,沒有帶很多的隨從,但就從穿著打扮,所有人都能看出,走在最前麵那個貴氣逼人的少年身法不一般。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今日突然出現在這裏,怎麽會不引人注意?
不少人在竊竊私語著“哎,那少年郎是誰家的公子啊?去老林家幹什麽?”
“難道是看上了誰家的閨女?不過,老林就一個七歲的兒子,沒聽說他有閨女啊?”
“不好!說不定他在打問誰家有長得俊的閨女,老王,我聽說你家閨女今年十三歲了...”
旁邊那個叫老王的中年漢子臉色一變,急匆匆往自家走,他得讓自家閨女趕緊藏起來,要是被那紈絝公子瞧見了,那一輩子就算完了。
劉邦站在馬車前打量了一下莊子的大致布局,接過魏鞅遞來的水杯,一飲而盡,一個侍衛走過來,對劉邦輕聲報告剛才莊民的議論內容。
聽罷,劉邦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他漲紅了臉,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段固小聲問道:“陛下,要不要微臣把他們趕走?”
“算了,老百姓隨便說兩句,難道還能掉幾斤肉不成?況且,朕今日來這裏,穿成這樣確實不妥,還有你們,一個個人高馬大的——”
話說到這,劉邦眼睛突然一亮,他對段固輕聲耳語了幾句,說罷,段固拱手稱諾,就下去了,魏鞅好奇道:“陛下,你讓他去做什麽了?”
“你猜?”劉邦神秘一笑。魏鞅不禁莞爾,稍微一想,他就猜到,皇帝陛下估計是派人喬裝打扮成難民調查這裏的情況去了。
劉邦看了看天色揮手道:“走,我們去燕橋看看這位膽大包天的張縣令在幹什麽。”
兩人一路步行,穿過整個莊子,劉邦越看越覺得滿意,別的不說,這裏的衛生還是做得相當不錯的,有專門收集生活垃圾的地方,有統一建的茅廁。這樣很好,衛生搞好,就能從源頭控製病疫的發生,劉邦最擔心的就是難民營出現疫情,這裏離金陵太近,萬一有疾病大規模傳染,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看來,張治傑做的還不錯!”
...
金陵水網密布,整座城池被大大小小的河流,溪流包圍。這些河流很多都和金陵的護城河相連,朝廷每年都會組織人來清理淤塞比較嚴重的河段,燕橋就是其中一段。
出了莊子,往西繼續行進大約三裏路,隔著老遠,劉邦就看到許多人在河裏河外忙碌著,他吩咐身邊侍衛“叫張治傑過來接駕吧。”侍衛應了一聲,策馬往工地馳去。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張治傑就到了駕前,他翻身下馬,跪地磕頭行禮“罪臣張治傑恭迎陛下。”
劉邦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張治傑整個人瘦了一圈,臉也曬黑了,嘴唇上起了兩個大水泡,看起來好不狼狽,哪裏還有朝廷六品官員的樣子?和之前劉邦見到那個富態可掬的胖官員簡直判若兩人。
“最近感覺咋樣啊?”劉邦戲謔地看著他問道。
張治傑不停擦著額頭的汗水,這會還沒有緩過神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皇帝陛下會親臨這裏,聽劉邦問他過的好不好,張治傑嘴唇顫抖了幾下,他很想痛苦一場,向皇帝陛下哭訴他這段日子的悲慘遭遇。
但他還是忍住了,今天的遭遇,完全是他自作自受,就算委屈,也隻能憋著,張治傑張張嘴道:“幸蒙陛下關心,臣...感覺還不錯。”
不錯?嗬嗬,你那個樣子就差沒在臉上寫上‘衰’字了,還嘴硬?劉邦眸中精光一閃,不由得玩心大起,他嗯了一聲“既然不錯,那就接著幹吧,等這裏的難民都能自給自足了,到時朕再考慮該怎麽處置你把。”
張治傑不可思議地抬起頭,和劉邦對視了幾秒鍾又把頭低下去“臣...遵旨!”
“陛下,這不公平!”突然,一個聲音從張治傑身後傳來。劉邦這才注意到,跟張治傑一起來接駕的還有一個人,那是一個長相消瘦的青年,濃眉大眼,長得很是清秀。
“齊霄,不可對陛下無禮!”張治傑回過頭斥責道。
那個名叫齊霄的青年脖子一梗,儼然一派‘今天我一定要把話說出來的’勢頭,劉邦笑問道:“哦?你倒是說說,朕是如何不公平了?”
齊霄拱手道:“陛下,臣素問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今我大渝有明君如陛下者,誅佞臣,親賢良,善待黎民,仁治天下,百姓無不拍手稱讚,都道是我大渝承蒙上天眷顧,降下不世出英主。
如此明治之世,豈能有不公之事發生於天下腳下?臣雖調至金陵不久,但這段時間,對張大人的為人雖不能說是了若指掌,但他為百姓做的這些事情,臣都看在眼裏。
一個能將自家祖田捐出來,給難民建住房,能為了百姓的生計,夜不能寐,事事親力親為的人,臣絕不相信這樣的官員是奸佞之徒,既不是奸佞,陛下為何將如此重任隻交於張大人一人?而聽任那些真正的屍位素餐的蛀蟲,霸占功勞,洋洋得意?故此,臣認為,陛下此舉有失公允!”
“逸才慎言!”張治傑喝道。齊霄依然固執自見“下官自認為沒有說錯什麽...”
“你知不知道...”
張治傑話還沒說完,就被劉邦出言打斷了“行了,不要說了!”他盯著齊霄“這麽說,你不服?”
齊霄分毫不讓“自然不服!”
劉邦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笑道:“很好,好一個不服,你們都起來吧。”
“多謝陛下!”張治傑站了起來,齊霄還是跪在地上“陛下如果不改變決定,臣就一直跪著!”
劉邦皺了皺眉頭,說實話,他很欣賞齊霄實話實說,不畏強權,保持初心的品質,但凡事都得講究方法,都得有個度,他這樣一言不合就長跪不起,逼迫劉邦改變決定的行為,讓劉邦很是反感。
能看的出來,這是一個‘魏征式’的人,就像廁所裏的石頭,又臭又硬,這種性格在官場上可不怎麽吃的開。
“願意跪,那你就跪著吧。”劉邦強壓下心中的火氣,往身後的一處高坡走去,張治傑看了齊霄一眼,發出一聲長長歎息,也跟了過去。
站在高處,眺望遠處的河流,劉邦指著在河中作業的民工道:“這麽多人的糧食不好解決吧?”張治傑拱手道:“不瞞陛下,確實有些捉襟見肘,加上莊子裏的口糧,朝廷撥下來的糧食隻夠支撐三天的了。”
嗯,劉邦點點頭“說說,你組織這麽多的民工,想做什麽?該不會是想把金陵所有的河道都請一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