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江南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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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念是一種美麗的孤獨。也隻有在思念的時候,孤獨才顯得特別美麗。

    汀雨是一種思念的草,隻有心情像雲朵一樣純潔的人才會有幸拾得。它是一種幸福的憂傷,是一種甜蜜的惆悵,是一種溫馨的痛苦。

    很久很久以前,在九州地域外,那一片汀雨草叢中,有一個女嬰,允吸著香草上的露珠而生。她的皮膚非常滑嫩,每天有陽光照射著她小小的身體,隻是從未見她睜開過長著可愛睫毛的小眼睛。

    一個拾荒者路過,撿起她,趕著一隻小白羊走了。

    拾荒者經曆過風霜,已是中年,是一位臉頰上有刀傷的婦人,裝扮非常不美觀。

    她抱著她走了一天一夜,回到了羊圈附近的小木屋裏,燈光熹微下,已是初晨。她摸了一下棄嬰的身體,有些冰涼,趕忙用自己的白羊毛披裳裹緊了她,並暖暖地為小不點喝了一碗新鮮羊奶,小不點便哇哇哭了。

    “咩——”一聲羊叫,她睜開了眼睛,對一切十分好奇新鮮。

    五年後。婦人總是抱著她說,綿綿,綿綿,媽媽要是走了,你跟誰在一起啊?世界上有很多壞人好人,你怎分的清楚?而且現在正是江湖風湧雲湧之際,你長得如此娟秀,該如何是好?綿綿總是回答說:“沒關係的,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很多天後,她的媽媽不見了。她哭著鼻子到處找,可就是找不著。

    隻是那一片仙境又召喚她回到了那裏。青翠欲滴的仙草,清脆欲滴的露珠……

    在去江南的馬車上,她做了一個好冗長的夢,腦袋昏昏沉沉的。

    千裏江南,到處鶯歌燕舞,桃紅柳綠,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在臨水的村莊,依山的城郭,到處都有迎風招展的酒旗。

    昔日到處是香煙繚繞的深邃的寺廟,如今亭台樓閣都滄桑矗立在朦朧的煙雨之中。

    易蕭和綿綿來到了一座江南小城,稱不上人傑地靈,鍾靈毓秀,但頗有一番風味。走了這麽長的路,綿綿打了一個哈欠,有些倦意,小小的鵝蛋型臉蛋沒有在楓嶺仙境那麽容光煥發。那時候,她多麽美麗,穿著仙草織就的綠色精靈似地漂亮衣服,頭上戴著汀雨花,美麗得不像一個農家女。

    她好懷念和蕭蕭哥哥一起幹農活的情景,好懷念大榕樹下的安慰,那裏沒有恐怖的蚊蟲叮咬。因為蚊蟲不喜歡她的香味。她用汀雨花磨碎,擦在手上腳上,那種花香十分清泠撲鼻,但蕭蕭哥哥不太喜歡聞,蕭蕭哥哥聞了就很安靜地在樹的陰影下發呆,一點活力都沒有。

    蕭蕭哥哥的力氣很大,他和劍叔叔建的小屋是綿最不想離開的地方。綿是一個山野的小姑娘而已,而蕭蕭哥哥擁有劍聖傳人之聖器——浪子衝。雖然它被埋藏於楓嶺,但他的靈性非常,是不會拋棄他的主人的。

    走在江南小鎮的小街攤上,綿綿看到許多新奇的東西,比如精美絕致的小唐人,被雕刻成各種各樣的模樣,汀雨隻認得各種各樣的猴子,還上了色彩,活靈活現的,還懷疑著掂量是不是泥刻的。

    綿綿有些餓了,對他說:“哥,我想去吃些東西。”

    易蕭摸了摸袋子,有些尷尬地說:“綿,還是算了吧!我們去山裏打些野果子吃吧!”

    “蕭蕭哥哥,別鬧了。”綿綿嘟著嘴說。於是易蕭便開始在城中找工作,找了許多地方,終於找到一家牛肉拉麵店幹了起來。汀雨綿清麗絕俗的容顏為麵店賺足了麵子,許許多多人都來湊熱鬧。店小二說:“易小子,你還真有點本事。”看了看綿便笑了。

    清晨,綿早早地起床,把小臥室的被子疊成有棱有角的方形,便去找易蕭,隻是心中又嘀咕著:“蕭蕭哥哥又沒醒來,如果賺不到滿月錢,我們便不能在這裏立腳了。”這可傷透了綿綿的腦經。

    走到靠近柴房的那間廂房,綿輕叩門扉,進去,果然蕭蕭還在睡,綿邊掀被子邊說:“就愛睡,就愛睡,太陽曬屁股了。”其實汀雨綿也挺愛睡的,倒頭和易蕭躺在了一起。易蕭馬上從床上站起來,說:“幹什麽啊?綿綿。”

    綿綿翻過身來,單手托腮,笑著說:“我喜歡看蕭蕭哥哥睡覺。”

    易蕭左拉右扯地說:“女孩子要懂得一些東西的,不能這樣沒規沒距,不然誰都不會要你。”

    “蕭蕭哥哥不要我了?那綿綿要傷心了。”汀雨的鼻子有些微紅。

    “好了,我去幹活了。說實話,真不想到這裏幹,就瞧著一個人漂亮。“易蕭大步走了出去。“今天人好多。”店小二一向對美少女垂涎三分,見汀雨棉沒下來,忙問,“綿綿呢?”“洗衣服。”“你竟要她幫你洗臭哄哄的衣服?”

    “她是我老婆。賣包子啦,賣包子啦……”易蕭一邊叫賣,一邊說。

    “我們這個包子麵店鋪可是整個小城出了名的——

    店小二這句話說了一半,街邊出現一個身穿錦色藍裝的少女,並朝這邊走來,易蕭剛好進房,沒發覺女孩看他的奇怪的眼神。

    那女孩子走進店鋪,隻見她的眉毛彎彎如柳葉,額間一顆赤色美人痣,口如含珠,鼻若懸膽,膚如軟玉凝脂,長發輕挽了一個發髻,特別是她的眼睛,明眸善昧。她的錦玉藍衣腰間掛著兩隻鑲玉蝴蝶青色墜子,玉很薄,質感很好,一看便知是大富人家的女孩,還頗有功夫底子,性情頑劣,不然不敢來鬧市閑逛。

    走到店鋪前,她蘇手纖纖,拿起一個饅頭,口齒輕輕一動,說道:“店鋪的饅頭又有長進了。”說話間,她不安分的大眼睛一直從掛著燈籠的門口瞧著廳堂裏。

    店小二忙幫她裝饅頭包子,連她要買幾個包子都忘了問,看到她輕輕吞噬菜肉包的神情模樣,不覺癡了。此時,老板娘出來了,從後背揪了店小二一下,才晃神。老板娘說道:“賞賞姑娘大駕光臨,真是本店的榮幸。”

    藍賞茵提著給過款的一小袋包子,指名點姓問:“剛剛那小子是誰,怎麽以前沒見過。”說著,她唇邊泛起捉弄的神情。

    鋪老板娘的彩衣大袖子時不時甩過包子籠,這個初夏,冬剛過,大家還是有些倦意的。店小二迫不及待地問:“是啊,他叫易蕭,賞賞姑娘怕不認識這個流浪漢。”

    “閉嘴,竟叫他流浪漢?!”藍賞茵非常不悅地說。“他……”店小二有些結巴,一旁長相粗魯的老板娘忙說:“易蕭兄弟定是賞賞姑娘的朋友,她和令妹漂泊到此,我們很熱心地招待了他。”

    藍賞茵略微仔細想了想,然後才說:“我看他一表人才的,一定有一身好武功,引薦給我哥當我藍家的門客,怕是了不得。”她叫了聲:“叫他出來。”肚子有些餓了,便拿起一個饅頭不顧形象地啃了起來。

    店小二順老板娘意思跑進廳房,去找易蕭,隻見易蕭在柴房和汀雨綿作甚。汀雨耷拉著小腦袋聽蕭蕭哥哥描繪他所見的江南昨日風光。

    汀雨綿臉上神色十分變扭,擠出一個誇張的笑容,不免有些尷尬:“蕭蕭哥哥,你竟然去吃過花酒,太那個了。”

    蕭蕭才發現綿綿是屬於那種鬼靈精怪的女生,他的心思,她都猜得透,這可傷透了男兒的尊嚴,和這個小女生在一起聊天。可現在真是無聊中的極品無聊,如此打發時間吧。

    店小二跑來了,易蕭忙對綿說:“告訴他,我不在。”便起身想走。綿拉住他的手說:“你又偷懶,不想幹了,是吧?我也跟你一起走。”

    易蕭打趣道:“我怕我逍遙客的名聲不好,在此出頭露麵,引來妹子偷窺。”

    “就你愛臭美。”綿綿雖是打趣他,可心中愛死了這位灑脫不羈、英俊風趣的哥哥。

    於是他兩人走著走著來到了街市上。

    郊外。清晨的街市籠罩著江南水鄉特有的蒙蒙水霧,格外迷人,隻有兩三點迷人的燈光霞彩。走著走著,他們來到園林深處。隻見古樹旁有一座氣勢恢宏的樓宇。走近一看,有眾多家丁把手。汀雨綿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這座恢弘無比的宅院門前,不相映襯。

    家丁們臉上寫滿對這座樓宇的無比歡喜之情。他們看到了汀雨綿,露出了一絲鄙夷的嘲諷,這個女孩子穿著樸素,但還算整潔,隻是眾人將目光掃射到她的臉上時,不由得想感歎一句:“這也太醜了吧。”臉上還髒兮兮的,有油垢。看了看女孩身邊的人,他穿著不修邊幅,兩人搭配在一起,他簡直像一個混球。

    綿問:“蕭蕭哥哥,這裏好美,還似仙境,不比楓嶺。”

    易蕭說:“越漂亮的地方越險惡,我們應該趕緊離開。”

    綿懇求著說:“不嘛,我隻聽說越漂亮的蘑菇就越有毒,哪有越漂亮的風景越險惡的。”

    雖然他們感覺那些彪悍的家丁一直用火辣辣的目光注視著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汀雨拉緊了蕭蕭的手,便覺得不害怕了。

    “走吧,蕭蕭哥哥!”

    “看夠了?”說著便牽手朝街上走去。眼前的世界一點點亮起來。

    感慨之餘,易蕭說:“這麽多天來,你都是穿粗麻布衣,反正這兩天也賺了些錢,我幫你買件衣服吧。”

    綿綿用勁拽起蕭的手說:“真好,我愛死你了。”露出了一顆剛長好的小乳牙,傻乎乎的。

    街道。包子鋪。藍賞茵沒有等到易蕭,便要上門尋找。口裏咬著亮如珍貝的牙齒說:“易蕭,滾出來,本大小姐可不是好惹得。”老板娘和店小二忙勸到:“姑娘,姑娘,我們家門檻不妨礙姑娘踏破,但他真的不在,剛剛跑出去玩了。還帶著一個小姑娘呢。”

    正在這時——因為昨晚剛下過一場雨,天空裏還一片沉靜,卻突地一輛馬車奔馳而來,還好街道上沒有多少人,不然急速傷人。馬車很富貴,富麗金黃的顏色。趕鞭人叫吆了一聲停止在包子鋪前。馬車的金色簾子被仆人拉開,從裏走出一位婦人,她淺笑輕顰,說:“茵兒,不要鬧了,跟我回去。”

    藍家的絲綢生意歸一個女人掌管,非常紅火,讚賣大江南北。有人說,女人是藍賞茵的親姨媽,也有人說女人是她的奶媽,或者她父親的美妾,總之,商場上對藍家的事眾說紛紜。總之,女人帶著藍賞茵生活。

    這位美婦人就是她的姨娘,她從小沒有娘親,是陪在姨娘身邊長大的。父親要她同姨娘一起來宜江居住一小段時間,可她不喜歡姨娘太漂亮,獨自來了這裏。可她太調皮,父親又管教她甚嚴,今天的不乖,又要被抓回去了。

    汀雨綿說最眷念江南的雨幕。在回去的路上,天邊又下起了朦朧細雨。

    她穿著米白色花朵長裙在江南雨幕下舞蹈,清麗純美如一隻白鴿。

    蕭捏著她的小臉蛋說:“真美!不過還缺點什麽。嗯,讓我想想。哦,有了,你等著。”這時,易蕭從旁邊的草叢中摘了一朵蘭花草,戴在了汀雨綿的發鬢間,親切笑著:“這不,美多了。”

    汀雨綿立刻跑去湖邊照水鏡,水裏的倒影清麗脫俗,嬌花照水般,汀雨綿興奮地喊著:“我愛死你了,蕭蕭哥哥!”

    易蕭走過了,率性地甩了甩頭發,笑容妖邪,“走了,又笨又傻,隻是有點可愛。”

    “蕭蕭哥哥——”汀雨綿撅起了嘴巴,一臉不樂意的委屈模樣,半路上,好久都沒搭理易蕭。知道易蕭拉拉她的頭發,說:“真不知道你們女人怎麽成天想著讓男人說自己好看,其實人那張臉隻要看著舒服就行啊!”

    汀雨綿瞪了易蕭一臉,“蕭蕭哥哥,你還真是不解風情,女人愛美,天經地義。”

    易蕭一個鬼機靈,興致呼呼地說:“我看吧,我家小妹長大了。”

    汀雨綿十四歲,少女模樣已初長成。易蕭瞧她穿著米白色花朵長裙嬌俏可人的模樣,拉著她的小手一起轉圈,口中直呼:“吾家有女初長成,豆蔻年華十四歲……”還不忘,一邊優哉遊哉的吹著口哨。

    “蕭蕭哥哥,你真逗!”綿綿甩開他的手,吐出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綿綿,我是為你高興啊!”易蕭拉近了綿綿,仔細地瞧著她的臉,玲瓏似玉,嬌似海棠,不覺心頭感覺癢癢的。

    “蕭蕭哥哥,你怎麽了?你怎麽這麽直愣愣地看著我,眼神好怪。”綿綿咧起了小嘴。

    易蕭被她的嬌嗔模樣所迷倒,傻愣愣地說,“沒有,隻是……好想,咬一口。”

    “咬什麽啊!什麽東西這麽好吃,我也要吃。”綿綿還沒反應過來,笑眯眯地說,易蕭像被人拍了一個磚頭,差點暈倒,“沒有吧,這麽明顯也看不出來。小孩子!”

    “蕭蕭哥哥,你嘀咕什麽呢?”綿綿一把拉著易蕭,往集市上走去,“蕭蕭哥哥,你就別逗留了,咱們找工作要緊。”還不忘指出他的毛病,“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成天遊手好閑的,成什麽樣子啊!現在趁咱們年輕,多賺些錢,做些事,等咱們老了就有福享了。嗬嗬,我說的沒錯吧!”

    “是哦,綿綿,你從哪裏聽來這些大道理的。你這麽小的孩子,能不能別想那麽多啊!你不累嗎?”易蕭在她身後賊兮兮地說。

    綿綿笑意嫣然地拉著一臉不以其然的易蕭走進了鬧市。

    “蕭蕭哥哥,我是小孩子嗎,我已經十四歲了好不,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十四歲就可以嫁人了。”綿綿繼續大搖大擺地拉著易蕭在巷子裏走。

    易蕭不忘打趣,“喂,小丫頭,你知道什麽是嫁人麽。”

    汀雨綿停了下來,明媚的眸子裏眼珠滴溜溜直轉,“嫁人就是,嗯,就是成親。”

    易蕭笑訕了舌頭,“嗬,鬼靈精怪的丫頭。”

    汀雨綿可沒想那麽多,看見了熱氣騰騰的包子,又饞了,“蕭蕭哥哥,我要一個。”

    “好吧。”易蕭從麻布口袋裏取出一個銅板,“給,兩個鮮肉包子。”遞給包子攤上賣包子的小二。

    “對不起,錢少了。”那小二一臉吝嗇的眼神,望著這潦倒的易蕭和汀雨小妹。

    “哇塞,這年頭的包子可真金貴。”易蕭不忘對汀雨綿說,“綿綿,你瞧,他那個不屑的眼神,簡直瞧不起我們這些鄉下人,我看我們還是到別處去買吧,又不是隻有他們這一家。”

    “好吧,我聽你的。”汀雨綿望著蒸籠裏香氣四溢的包子,吞了吞口水,便隨易蕭往別處去。

    走了一會兒,汀雨綿拉拉易蕭的衣襟一角,訕訕地輕聲開口,“蕭蕭哥哥,那個,你是不是沒有銅板了。”

    易蕭大大咧咧地提起麻布袋子,顯擺了一下,“怎麽會呢,這幾天我存夠了一錠銀子,綿綿放心,我不會讓你餓著的。”

    “好吧,我相信你。”綿綿隻好繼續相信依賴他。

    走到一家名為“麻辣麵鋪”的小店,易蕭要了兩碗牛肉麵。於是和汀雨綿大吃大喝起來。

    “綿綿,你還要什麽自己點吧,銀子,哥哥有的是。”易蕭笑得很賊,汀雨綿真想揍他一拳,真看不慣他沒錢裝大款獻殷勤。

    “蕭蕭哥哥,錢還是省著點吧。咱們窮了好一陣,有錢了可不能一下子全花光了。”汀雨綿一邊夾著麵條,一邊機靈地說。

    “沒事,你安心吃吧。”易蕭也懂起了餐筷,不忘再吆喝店小二在餐桌上加了一隻燒雞。

    看著易蕭把燒雞用手撕成兩半,一半給了汀雨綿,一半自己開始狼吞虎咽,汀雨綿瞧了一眼易蕭,指責道:”蕭蕭哥哥,你吃起東西來可真不斯文,你瞧瞧我,吃東西要細嚼慢咽,這樣才有味道。”汀雨綿做了一個示範動作,輕輕啃食燒雞肉,吃完了不忘在小手指上津上一口,然後溫柔地拿起紙巾,拭擦嘴上和臉上的油漬。

    “綿綿,我怎麽發現你根本就不是農家女孩,簡直比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還講究。”易蕭拿起燒雞又一頓亂啃,“這個,哥哥做不來。”

    “什麽嗎?我要我的哥哥今後也幹出一番大事業,不再受窮。”綿綿撅起桃紅色的小嘴,模樣煞是嬌真可愛。

    這時候,從門口進來一個錦衣藍裝的女孩,左顧右盼,那模樣甚為古怪,腰間係著一把佩劍,似乎很名貴的樣子。

    “藍賞茵?!她怎麽陰魂不散啊!”易蕭扭過身去,竊竊說道。

    “那個女孩……究竟是誰啊?蕭蕭哥哥怎麽這麽怕她。”汀雨綿有些不解,臉上寫滿了疑問。

    “她是江南第一世家,藍家的大小姐。性格難纏地很。凡是被他看中的男子,都要帶回府中用盡方法、慢慢折磨。”易蕭的臉色也十分古怪起來。

    “這麽說,她看中了你。”綿綿小聲嘀咕著。

    “還不是。”易蕭拉著綿綿悄悄用衣襟遮住麵容,往最左邊人潮擁擠處溜去。

    “兩個吃白飯的,沒錢竟然敢溜走。”店小二賊溜溜的雙眼一眼就看見易蕭和汀雨綿了。

    “快跑。”易蕭一把勁拉著汀雨綿往外奔去,不忘甩手在後麵拋出一錠白銀,“這菜還剛剛上,就叫人家走,你們店的服務也太遜了。”

    “蕭蕭哥哥,跟他們囉嗦幹什麽?”不料,綿綿被店門坎絆倒了,可綿綿的蝶影先飛也學得不耐,在空中翻了一個筋鬥雲,又跟上了易蕭。

    “不錯啊,綿綿,蝶影先飛又進步了。”易蕭也施展這號輕功,騰雲駕霧般穿過人群。

    “還不是因為蕭蕭哥哥教的好。”女孩子被誇了,心情高興地不得了,臉蛋兒都紅霞滿麵。

    藍賞茵一個機靈也踏著七星追雲這號輕功跟了上來,口中念念有詞:“看你的蝶影先飛厲害還是我的七星追雲厲害,小子,咱們好好比比。”

    “快跑啊,小巫女又跟上來了。”易蕭連翻幾個跟鬥,與藍賞茵拉開了距離。

    見易蕭消失了蹤跡,藍賞茵急的直跺腳,“哼,氣死我啦,又被這個家夥逃走了。下次,絕不放過你。”

    易蕭見藍賞茵沒能追上,叫綿綿停下來休息,頓時心裏鬆了一口氣。

    綿綿喘著粗氣說,“也不知道那魔女看中了我家蕭蕭哥哥什麽,追了一次又一次,也不嫌累。”

    易蕭拍拍黑色緊身衣上的灰塵,灑落地說:“你家哥哥我一表人才,逍遙倜儻,人家是想拉我回去做美夢。”

    綿綿順了順氣,見易蕭一副帥痞的氣勢,服了,道:”去你的一表人才、逍遙倜儻,我看比起然哥哥你還差那麽一點。”

    “然哥哥,誰呀?”易蕭來了興趣,“怎麽從未聽你提起過,是不是你的小情人啊?”易蕭用打情罵俏的口吻調戲起汀雨綿。

    汀雨綿回憶起剛遇到蕭然的情景,那也是在一個雨季……

    那天她淋雨得病了,趴在亂草堆裏睡著了。隻見一個少年正好隨他的舅父路過此地,他發現了衣衫襤褸躺在冰冷草地上的她,趕緊下車抱起她,至馬車內給她喂清水。

    醒來後,他照顧了她許久,問了她的情況,他決定請舅父收留她。汀雨綿第一次見到如此俊美的哥哥,義薄天雲瀟灑帥氣,簡直世上任何語言都難以形容他一毫,於是心生仰慕答應在他家住下……

    “那你們怎麽沒在一起啊!”聽完,易蕭有些疑問。

    “因為……因為我自由慣了,過不慣大家小姐的生活,所以從大宅院裏逃了出來。”綿綿說起來一肚子委屈,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哦,那你舍得你的然哥哥。”易蕭不忘諷刺。

    “我相信然哥哥回來後,一定四處找我,可是我不想回去,他們宅子裏那些個丫環小姐真是臭毛病一大堆,我是受不了。雖然舍不得然哥哥,可是然哥哥跟隨他的舅父去了邊疆習武,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了中原了。”

    “哦,怪不得。我看是你那位英俊瀟灑,英明神武的蕭然哥哥不願意把你這個拖油瓶帶在身邊吧。靠,我準猜的沒錯。”易蕭又開起了玩笑。

    可汀雨綿哪當這是玩笑話,一個淚在眼圈裏閃動,不知不覺就當真了,哭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是孤星,每個人都要離開我的,連蕭蕭哥哥終有一天也會離開我。嗚嗚~。”

    “小姐,你的淚腺真發達,不過,你弄髒了我給你買的花朵裙子,可惜啊可惜……”易蕭望著汀雨綿一陣傻笑。

    “蕭蕭哥哥,你看人家哭得這麽傷心,你也不會安慰安慰人家。”汀雨綿一臉小媳婦的委屈相,又流鼻涕,又流眼淚的,瞧這個上午才貌美如花的的動人少女下午就潦倒得不成樣子了,都是跟著我這閑手浪子的苦啊!易蕭不禁感慨。

    “這樣吧,我們去投靠——藍家。”易蕭經過一番思考,終於做出了決定。

    “那個小魔女不也姓藍,莫非你想去做、他的、小白臉。”汀雨綿為自己的猜想驚訝得瞪大了雙目。

    “不是啦,你跟我走就是了。”易蕭賊笑著拉著汀雨綿朝鬧市中心走去。

    易蕭帶著汀雨小妹穿過集市,來到一座氣派非凡的府邸麵前。隻見門前有兩隻大石獅子,大鐵門,門上方豎匾橫批“江南藍府”。

    “哇塞,這就是藍家,果然不同凡響,夠宏大,夠氣派。”綿綿豎起了大拇指。

    “那當然,我藍大哥可是江南第一少,生意場上的能手,譽滿江南。”易蕭自豪地說。

    “沒想到蕭蕭哥哥還認識這號大人物,我真是小看了你。”汀雨綿笑逐顏開。易蕭說著:“當然,以後還有你不知道的呢。”走至大門前麵,開始敲鐵門上的圓形鎖把。

    不一會兒,門打開,從裏走出兩個魁梧身材的大漢,打扮得像是家丁,他們不屑的看了一眼易蕭和汀雨,粗聲粗氣地說:“哪裏來的野小子,走錯了地方吧。”

    易蕭見兩人語氣甚不好,但忍住脾氣,手抱拳:“還請兩位大爺向藍大哥通報一聲,說昔日塞外牧羊好友易蕭來訪。”

    “嗬嗬,還牧羊好友呢,”那粗頭大腰的卷胡子說:“我家少爺不認識什麽牧羊好友,你走吧。”旁邊那家丁也譏諷附和道:“咱家少爺可是金貴身子,連羊的麵都沒見過,怎麽認識什麽牧羊人啊!”那卷胡子又道:“瞧你這身打扮,不過是市井小民,休得來藍府鬧事。快走!”

    ”咦,蕭蕭哥哥,他們怎麽不認識你啊?會不會是你搞錯了?”汀雨眼中閃滿了疑問。

    “這群勢利眼。”易蕭啐了一口痰,本想用功夫把這兩人解決掉,但想想,這是在藍大哥的府邸,他們都是為藍大哥辦事的,所以決定忍忍。是啊,忍忍就過去了。易蕭又忍住自己的脾氣。

    “還不快滾,鄉巴佬也敢走上門來,真是不知好歹。”那卷胡子似乎鄙視易蕭到極點了,不看見他們夾著尾巴走掉是不會進府的。

    “你,你罵誰鄉巴佬呢?”易蕭一拳過去,重重砸在那卷胡子臉上,把那卷胡子的胡子都打歪了。

    “哇塞,蕭蕭哥哥,你竟然打人,不過,是他們該教訓。”汀雨綿在一旁起哄,明眸中滿是怒火。

    兩個家丁見易蕭不肯走,還打人,嘴裏罵著:“哪裏來的野流氓,敢來教訓大爺,大爺不給你點甜頭,就不姓藍。兄弟們,操起家夥,給我上。”隻見從門內蹦出三四十好人,掄著鐵棒,朝易蕭和汀雨綿砸去……

    “綿綿,快跑啊。”易蕭見事情不對勁了,趕忙拔腿就跑。見汀雨綿還愣在原地,又回過身來,拉住汀雨往隱秘處跑去。那些家丁大漢有職責在身,自然跑出鐵門幾米,就不跟來了,易蕭總算舒了口氣。

    兩人一直跑到郊外。幽靜的樹林裏鳥語花香,陽光稀疏,走在這林子中頓時神清氣爽,踏著滿地嫩綠的仙草,仙草上的露珠閃著晶瑩剔透的光點,沾濕了小布鞋。

    “哥哥,這地方好像咱們上午來過。”綿綿有些驚異。“不過,這裏確實很美,我喜歡。”

    “額,是吧,我也記得來過的。好像前麵還有一所大別墅。”易蕭心想:那別墅是不是也是藍家的?目前,這地方能建立如此規模巨大別墅的商家隻有藍家。莫非是藍大哥養著什麽小老婆的地方。

    “綿綿,咱們去別墅那去看看。”易蕭狡黠地目光一溜,拉著綿綿上前奔去。

    “蕭蕭哥哥,你等等我,我跑不了這麽快。”汀雨綿一直在抱怨:“跑來跑去的,我腿好酸啊!”

    易蕭停下來,對她說:“綿綿,你的蕭蕭哥哥現在有些事情要做,你一個人安心在這兒等著,遇到什麽人就藏在那樹叢後麵,別出聲,哥哥一下就回來了,你好好在這等著。好不。”

    綿綿一臉不樂意,委屈地說:“那你要多久啊,我一個人害怕。”

    “乖,不怕。”易蕭捏了捏她的圓臉蛋,對有點嬰兒肥的她說:“乖,等著,我去去就來。”說著,迅速施展蝶影先飛而去。

    易蕭掠牆走壁,翻過別墅的大門,直接進去了樓閣中。

    趴在一扇大窗戶後,用手指點開紙窗,瞧見裏麵有一個養尊處優的婦人坐在銅鏡前梳妝。粉紅金色玫瑰香緊身窄袖上衣,下罩翠綠煙藍薄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係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豔豔勾人魂魄。

    易蕭心想,莫非他是藍澈的小姨,藍心燕。傳說她主掌藍家絲綢大業,是位了不起的女商貴。

    這時候,一個嬌俏可人的小姑娘走了進來,錦衣藍裝,明眸善昧,腰間配著絕世美玉,隻是腰間少了一把名劍,正是藍家六妹藍賞茵。

    “茵兒,你就不能循規蹈矩,好好學習女工刺繡,整天就想著瘋玩,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那婦人轉過身來,臉生紅暈,媚眼帶笑,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正值風華年歲,果然如大街小巷傳的那般美豔動人。

    “藍心燕,你就能不管著我嗎?”藍賞茵撇起了嘴角,一臉的不高興。

    不叫小姨,藍心燕也不跟她急,隻稍稍用關心的語氣說:“都是十五歲的丫頭了,你母親在世時就對我說要我好好照看你,如今你成了這性子,叫我如何有顏麵見你母親。”

    “你提我母親幹嘛?你知道她老人家我壓根就沒見過幾次。”藍賞茵不想再跟她費心,開門見山說:“小姨,向你借個東西。”

    “什麽東西?”藍心燕知道這丫頭一定又在打什麽壞主意,說:“你就不能不鬧事麽?”

    “我都沒問你借,你怎麽知道是鬧事?”藍賞茵真是摸不懂這美貌小姨的心。

    “說吧,借什麽?”藍心燕問。

    “你的剪刀和你的繡花針。”藍賞茵爽快地說出來。

    “借那個做什麽?”藍心燕真是不解。

    “這個你不要問了。山人自有妙計。”藍賞茵賊溜溜地笑著,接過藍心燕的剪刀和繡花針。

    藍賞茵拿著東西離開了這間大屋子,獨自來到後院。

    “出來吧,還傻跟著我幹嘛?”藍賞茵不愧是學過武功的人,聽出了易蕭細微的跟蹤腳步聲。

    “既然藍大小姐早就知道我在那,怎麽不說破?”易蕭現出身來,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我是在幫你啊,那小妖婦如果知道有外人闖入,定不會輕饒。嗬嗬,我聰明吧,引你來到這個無人煙的地方。”藍賞茵興致頗佳地打量著易蕭。

    “嗬嗬,果然聰明,不愧是藍大哥的妹妹。不過,藍大小姐,易某真有事,就不陪你多聊了,再見。”易蕭想一溜煙逃走,不料藍賞茵使出了絕世暗器,——藍心燕的繡花針。易蕭迅速一閃,繡花針落了空。“好險!”易蕭剛剛鬆口氣,藍賞茵又拿著剪子對易蕭上下其手。

    “藍大小姐,我發現你的兵器真的需要改進。”易蕭邊閃邊說。剪子根本近不了易蕭的身。

    “對付什麽人當然用什麽兵器了。”藍賞茵繼續纏著易蕭。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兵器被你小姨沒收了。哈哈。”易蕭把藍賞茵的剪子奪去,反手一扔,扔在了樹尖子上。

    “你,剪子還我。”藍賞茵氣急,怒容滿麵,忽而又笑道:“我知道你想見我大哥,怎麽,咱們來個約法三章,我就去帶你去見我哥哥,如何。”

    “好啊,看你能說出什麽條件。”易蕭也不怕什麽了,兩人本就是一對活寶,還怕把事情鬧大。

    “第一,我打你你不準還手。”藍賞茵嬌俏地說著。

    “那,第二呢?”易蕭又問。

    “第二,”藍賞茵轉動眼珠子想了想,“這個暫時還沒想好。看招……”藍賞茵一拳打過去,“不準打臉。”易蕭強烈反抗她重重砸向他頗以為傲的俊臉,藍賞茵的拳頭在離他的臉一寸處停了下來,收手,又出一拳,這次易蕭果然沒有還手,拳頭砸在易蕭的胸前。

    “哇撒,你的拳頭好重,好痛啊。”易蕭抱胸賊笑。“你想謀殺親夫啊!”

    “真有那麽痛嗎?我看看。傷著哪兒了?”藍賞茵拉著易蕭左看右看。

    藍賞茵鬼眼一閃,笑容滿麵,“我幫你順順。”於是伸出她的花貓爪使向易蕭。

    易蕭被她撓得直癢癢,嘻哈道:“別撓了,癢死了,聽見沒有?”易蕭一指禪過去,抵住她的胳膊,藍賞茵這才停手。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見你哥哥的,怎麽還不行動?”易蕭是迫不及待想見藍澈了,可惜藍大哥宅第門深,不是那麽容易見著麵的。“說真的,自從我被抓走,離開塞北,我沒有一天不擔心藍大哥安危的。如今知大哥身體抱恙,我甚是擔心,我不要別的,就希望見見這個昔日帶給我許多快樂的大哥。”易蕭發自內心的說。

    “真的?!你這小子還蠻講情義的嘛!”藍賞茵拍了拍易蕭的肩膀,豪氣說道:“這樣吧,我帶你去見我的大哥。前提是你要當我的xx。”

    “……”易蕭懵了,自己雖不是英雄,但也是堂堂男子漢,這個條件怎麽能答應。

    他搖搖頭說:“這個不行,錚錚男兒不受胯下之辱,我怎麽能做你的xx,有辱我師門,你換個條件吧。”

    藍賞茵托著下巴專注得想了片刻,突然跳躍起來,興奮得說:“我想到了,你就允諾我三個夢想。”

    易蕭在一旁翻著白眼說:“你想的倒是挺美,從一個要求直接轉到了三個,你這麽蠻不講理,我都被你氣死了。”

    “易蕭哥哥,你就答應吧。”藍賞茵拉著易蕭的胳膊又撒嬌又求饒的,易蕭真是怕了她,忙說:“大庭廣眾之下,別拉拉扯扯得,讓別人看見了,有傷風麵。”

    “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到底、究竟、答應還是不答應。”藍賞茵拗在了這三個要求上,看來不答應她,她是很不爽得,他這個憐香惜玉得逍遙浪子怎麽忍心看到美女傷心委屈呢?“好吧,我答應你。隻不過,隻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一個要求。”易蕭實在拿她沒辦法。

    “什麽要求啊?你說,我聽。”藍賞茵露出一臉不樂意的笑容。

    “你聽好了,我答應你這三個要求可以,隻不過要不與江湖道義背道而馳,不能逼婚或逼我做一些有損我自己或別人利益得事,聽好了沒有。”易蕭一口氣痛快的說了出來。

    “好啊好啊,隻是哥哥,我竟然有些聽不懂。”藍賞茵裝出一臉懵懂的傻氣模樣。

    “不懂就不要裝懂,是為教也。你說吧,哪不懂,哥哥教你。”易蕭真是服了她的天真,但想想她哪是不懂,是在故意捉弄他罷了。

    “什麽是’江湖道義‘?什麽叫’有損利益’?我是真不懂呢。”藍賞茵皺起眉頭,裝作不解地問。

    易蕭開始耐心地說:“江湖人重視道義二字,人在江湖即便是走所謂的黑道也要講道義。老派江湖人也打打殺殺,但是即便有幫派衝突,老江湖也要講究一個所謂的師出有名。老江湖都曉得有所為有所不為,任何事都要講一個原則,沒有了道義,沒有了原則,就沒有了秩序。沒有秩序,當然會天下大亂。所以遵守江湖規矩即江湖道義。”

    藍賞茵裝作聽得很認真,“嗯,嗯……”他說一句,她就點一次頭。

    “我說完了,你懂了嗎?”易蕭不忘最後紳士地問上一句。

    “的確模模糊糊懂了些,可是聽說你是一個塞外放羊的,並不是江湖中人啊,你說的這些道義,我怎麽能夠相信啊!”

    “不信拉倒。”易蕭生氣了,劈裏啪啦一團火氣說:“藍賞茵,你等著,我跟你沒完。”

    “什麽沒完?!”藍賞茵似乎還沒反應,又迅速明白過來,“這麽說,我有福了,你要永遠纏上我了?”

    易蕭真拿這小巫女沒辦法,真想一磚拍死她,“這樣吧,你帶我去見藍大哥,我就答應幫你完成三個夢想。可以了吧?”

    藍賞茵這才妥協,笑容粲然,露出一口雪白小牙,一把僅僅拉著易蕭精瘦的手臂,悅悅嗓音:“好哥哥,小妹這就帶你去見我大哥。”

    易蕭被這個潑皮的小辣椒妹妹這麽親昵的抱住臂膀,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拍開她的手呐呐說道:“去,走一邊去,別占我便宜。”

    “不嘛,我要做你的老婆的,怎麽能就此放手,這可不是我藍大小姐的作為。”藍賞茵嘟囔著嘴,一副傲嬌的生氣表情,“你不當我的xx也行,但你是注定要當我夫君的人,嘿嘿!放心,我是不會放手的。”

    易蕭這下可急了,這小丫頭片子一個勁地獻殷勤,調戲他,不免是為了讓他做她的男性xx,不由得心下一陣惡寒,“喂,小巫女,咱們可有過約法三章的,難道你這麽快就忘了?”

    藍賞茵哈了一口氣,鳳眼一閃,露出俏皮的可愛表情,又拉住易蕭的臂膀,似撒嬌似妥協,“怎麽能忘,我可是記得很清楚,你要答應我三個要求,不……是三個夢想的。”

    “但你一定要記住我的條件,不可……不可違反江湖道義。”易蕭真不懷疑她記清楚了沒有。抬頭望了望天邊,霞彩滿天,黃昏及至,這下太陽都落山了,不知道汀雨有沒有繼續等他,他應該去和她會合了。

    “你現在陪我去找個人,後就立即去見藍大哥,怎樣?”易蕭又禮貌的向這個俏皮的小巫女問了一句。

    “你都說我答應了,還能有假,我就陪你一起去。”藍賞茵一直是嬉皮笑臉的可惡模樣,易蕭在她麵前也沒有那麽浪蕩了,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是有比他還能說會道的。

    繞著山路,找了半天,易蕭都沒發現汀雨綿的身影。心裏嘀咕著:這傻丫頭,這會兒又跑到哪裏去了。

    藍賞茵一路又在嘮叨打趣他:“話說你要成為我的屋中郎君了,還記掛著那笨丫頭呢?”

    易蕭心中對汀雨綿頗為擔心,但眼下有要事,——便是記著去見藍大哥,那麽先不管汀雨綿了,這鬼精靈在江湖漂泊了這麽多年,應該有點防身本領的,還是先去會會藍大哥再說。

    “帶我去見你哥吧!”易蕭鄭重地開口求到。

    “現在不行,嗯……還少點什麽。”藍賞茵托腮仔細瞧著易蕭,眼珠子滴溜著,把他上下瞧了個遍,“好吧,我現在帶你去春江閣。”

    “喂,小巫女,你又在玩什麽把戲?你易大哥可經不起你的折騰。”易蕭口中連連叫苦,今日就算栽在這小巫女手中了。

    算了,先順著她,見到藍大哥再說。

    穿過熱鬧的街頭,藍賞茵不知帶他來到了什麽金玉暖閣,那裏麵裝修得金碧輝煌的,五彩絲綢簾縵飄飛,雕梁畫廊曲折,院子裏更是種滿了各色花草,濃香撲鼻。剛進門,就有一群丫頭小廝來伺候,其中有個打扮花哨的年紀稍長的婆子,一見藍賞茵便笑臉迎麵:“哎呦呦,什麽風把咱們大小姐吹到了春江閣。”

    藍賞茵表情忽而變得十分慎重,一臉冷漠,頗顯傲氣,說道:“春媽媽,把他調教一番。”

    什麽?!有沒有搞錯?——調教……本少爺是堂堂大丈夫,也需這些三教九流來調教?”呸,藍大小姐,在下告辭,因為來這種地方有傷風麵,就不多陪你玩了。“於是,易蕭抱拳,回轉身去,準備離開這鶯鶯燕燕之地。

    “等等。”藍賞茵向前跨了一步,強拉住他。

    “哼,士可殺不可辱……”易蕭甩開她的胳膊,臉上全是激憤之情。

    藍賞茵眉目一轉,輕笑露齒,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表情,嬌滴滴地說:“這不就讓你在這兒洗個澡,打扮打扮好見我大哥。”

    “真的假的,況且女人說話多半不可信。”易蕭收起腳步,眉目一展,有些難以理解地說。

    “真的,這次我鐵手觀音可沒騙你。”藍賞茵少女心性,多半是為了捉弄自己,才帶自己來此歌舞樓,隻見她又笑眯眯地不假思索地說:“你肯定有半個月沒洗澡了吧,身上都有一股兒味道了,我大哥一向喜愛清潔,你這樣臭烘烘地怎麽去見他啊?所以……”

    “所以你就帶我來了這裏。”易蕭覺得有點累了,輕輕走幾步,輕倚在堂中央披著貂裘的大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飲了一口甜茶。“真香啊!不過,小巫女,你大可不必帶我來這繁華之地,你可以帶我去澡堂什麽地方呀!”

    藍賞茵也向前幾步,坐下,耷拉著小腦袋,一副無所謂地樣子,“你以為我沒想過,隻不過澡堂那種地方女生勿近,還是這裏環境好,你可知這春江舞坊是咱藍家地產業,每個姑娘都是正正經經地學跳舞給人欣賞的,可是正經地方。可易大浪子還嫌這裏髒呢?”

    “哦,原來是我誤會了。抱歉!”易蕭拱手做了個道歉的姿勢。

    這時候,打扮得香氣濃重,體態稍胖、珠圓玉潤的春媽媽笑彎了腰,“原來公子姓易,春媽媽有眼不識泰山,不講明這地方緣由,讓公子心生誤會錯怪大小姐,無意冒犯了,請公子多多見諒。”

    “客氣了,春媽媽。接下來還煩勞你為我準備洗澡水。”易蕭又朝滿麵春光的春媽媽作了一揖。

    春媽媽立刻吩咐下人準備湯浴,為易蕭接風洗塵,又忙著對易蕭說:“是公子客氣了,公子既是咱們大少爺的朋友就是半個藍家人,我們怎敢怠慢。”

    “有勞了。”易蕭知道春媽媽經營舞坊已有些年歲,又不越矩做一些非人道買賣,定是人情世故通達的高手,不免有些心生敬仰。

    過了片刻,幾個年輕地小姐穿著輕紗羽衣走了進來,向春媽媽道:“媽媽,湯浴準備好了。”

    春媽媽一句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說道:“那就快帶易公子下去啊!”

    “易公子,請。”那幾個身材窈窕的多姿少女忙走過來扶住易蕭,易蕭心生歡喜,卻不自覺的拒絕道:“妹妹們隻要帶我去便可,接下來洗澡我自己可以解決。”

    有一個生著水相的媚態女子似乎對易蕭頗為鍾情,道:“易公子客氣什麽,咱們一定會好好服侍你的,讓你嚐到沐浴的妙處。”

    “如此甚好,洗浴有美女作伴,可不樂哉!”易蕭向前走了幾步,大聲爽朗地笑道。這下看藍賞茵吃不吃醋,沒想藍賞茵卻真生氣地說:“去去去,你們這些勾引人的狐媚子都下去,男人洗澡還用你們伺候?他自己有手有腳,不會洗麽?”

    聽小巫女這吃醋地辣勁兒,易蕭心下可樂透了,忙說:“洗澡有美女伺候著才爽呢,可惜啊!女人是解不了其中風味的。”

    藍賞茵見易蕭得意起來了,也不甘示弱,滿臉狡詐笑容,躍躍欲試地說:“那麽就讓本大小姐來伺候你易大浪子沐浴更衣吧,你看如何?”

    易蕭心下一陣瑟縮,回過神來,瞪著藍賞茵,眸子裏卻是罕見的冰冷氣息:“不用,易某怎麽能讓大小姐伺候,這話若傳到藍大哥耳中,我該如何解釋?”

    藍賞茵坐在椅子上,登著二郎腿,一副潑辣小姐模樣,笑容天真之極,“怎麽會呢,大哥若知道了,一定會說,我小妹長大了,還會伺候男人了呢!”轉而又若無其事地問春媽媽,“春姨,你覺得是麽?”

    那春姨逢迎拍馬地樣子立刻顯現,滿嘴含油,笑望易蕭,“是是是,要說,易公子,咱們大小姐伺候你,是你的福氣,你應該接受這份好意,不是?”

    易蕭心中直寒,心想:呸,還福氣呢!若是我易蕭真娶了你藍賞茵當老婆,那我的世界可就要翻天了。

    “賞茵啊,眼下見大哥要緊,你在外閣稍等我片刻,我先下去洗嗽幹淨,我隻要一刻鍾便好,你可要守約哦,好妹妹。”易蕭轉移話題,說完,便一溜煙兒隨美女們下去了。留下藍賞茵翻著白眼望著他的身影……

    那幾個美女領易蕭來到浴室,便上前幫易蕭脫衣解帶,易蕭忙說:“姐姐們,這個……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們下去忙吧!”

    幾位美女相視一愣,留心的關好了門窗,默默的退了出去。

    易蕭窩著身子坐在了浴桶裏,感受著水波輕撫,享受這片刻的寧靜。水溫正好,隻見水花絲絲流轉,易蕭舒服的閉上了眼睛,輕靠桶邊。

    想著就要見到藍大哥了,易蕭嘴角微微揚起,心中浮現在塞外遇到藍澈的情景,那多麽瀟灑自由,令人向往……眼看兄弟重逢,心中一樂,樂陶陶的醉了。

    一刻鍾後,易蕭果然守約,洗嗽幹淨完了,來到藍賞茵所在地別廳,隻見藍賞茵和春媽媽正聊的起勁。

    易蕭走了進來,客氣地說:“小巫女,這下完了,你應該守約定帶我去見你哥了。”

    藍賞茵左瞧右看地打量了易蕭片刻,不滿意地說:“你怎麽沒換衣服啊?還穿著這件破破爛爛地在街頭行乞的黑衣,難看死了?春媽媽,你去把我為他準備的豪華絲綢衣拿來。”

    春媽媽拿來了一副,易蕭半推半就換上,在鏡中一照,果然器宇軒昂了些,“不過,這衣服大了點兒。”易蕭不滿意地說。

    “大了你就別穿,脫光身子去見。”藍賞茵不忘嬌嗔一句。

    “好吧,真的謝謝你的好意。”易蕭果真拿她沒辦法,隻好順著她得意思了。隻不過這件白色地錦衣穿在身上真不是很舒服,這麽多年來,自己一直穿著簡樸,這下穿上了名貴絲綢,還當真有些不習慣。

    接下來,易蕭隨藍賞茵來到了藍府。

    夜晚的藍府燈火通明,

    遠瞧霧氣沼沼,瓦窯四潲,就跟一塊磚摳的一樣,磨磚對縫八字影壁;路北廣梁大門,二門四扇綠屏風灑金星,四個鬥方寫的是“齋莊中正”;背麵是“嚴肅整齊”。進二門方磚墁地,海墁的院子,夏景天高搭天棚三丈六,四個堵頭寫的是“吉星高照”。

    穿過院內,院裏有對對花盆,石榴樹,茶葉末色養魚缸,九尺高夾竹桃,迎春、探春、梔子、翠柏、梧桐樹,各種鮮花,各樣洋花,真有四時不謝之花,八節長春之草。

    藍賞茵邊走邊介紹:“正房五間為上,前出廊,後出廈,東西廂房,東西配房,東西耳房。東跨院是廚房,西跨院是茅房,倒座兒書房五間為待客廳。明摘合頁的窗戶,可扇的大玻璃,夏景天是米須的簾子,冬景天是子口的風門兒……”

    “怎麽樣,我大哥地府邸夠氣派吧!”藍賞茵把玩著小聰明。走進會客廳,往屋裏一看,真是畫露天機,別有洞天。迎麵擺丈八條案,上有尊窯瓶、郎窯蓋碗兒,案前擺:硬木八仙桌,一邊一把花梨太師椅。

    此時,藍賞茵吩咐易蕭坐在會客廳等候。

    不久,老管家來了,精明世故風霜深刻臉上。藍賞茵朝易蕭介紹:“這是老莊。“又向老莊介紹:”這位是大哥以前流浪塞外的朋友易蕭,還請莊管家去請哥哥來,咱們易蕭兄弟可是真真掛念著大哥的呢。”

    “你好!”兩人握了握手,表示友好。老莊便蹣跚著走出大廳去請藍澈來。

    話說易蕭離開後,汀雨綿一個人呆在那條林間小路上不知站了有多久,一直在那兒等啊等……但一向膽小心細的她卻不敢獨自離開去尋找易蕭。就在黃昏的霞彩彌漫天際時,一群黑衣人誇誇其談經過,看樣子是有些功夫的,汀雨綿猜想他們肯定經曆過特別的體能訓練。於是立刻噗走藏身於亂草叢中,躲了起來,扒開草叢悄悄窺看究竟。

    隻見前方一個領頭的大漢大言不慚地說著:“相王要我們來這裏打探藍家的情況幹甚,我看藍家也不過爾爾。”

    一個偏為瘦弱的漢子搔搔頭,隻見他身穿黑衫,頭裹氈帽,菱形的臉上一雙鼠眼狡詐多疑,猶豫片刻說:“老大,你怎麽這麽說啊,藍家可是富甲一方,壟斷江南商業。況且江南藍家是江南經濟實力最強的世家,人脈豐渥,有五子一女,大哥藍澈,二弟藍瑜、三弟藍恩、四弟藍爍、五弟藍意、六妹藍賞茵。藍家常常與西域等地商人做生意,總有許許多多中原沒有的產物,這些奇珍異寶賣到中原,也是可以換到很多的銀錢。”

    “那又如何?”眾人還是不服。

    那人順了順喉嚨,又接著說:“藍家家主現為大哥藍澈,今年二十四歲。可不能小看他的年紀。此人手段高強,而且能說會道,更能審時度勢。自從他十六歲當家,幾年工夫便將藍家擠入江南商會龍頭的地位。當然,除了這位年輕家主手段了得以外,此人母親乃是曾經江南第一才女藍如月,再加上其父藍禦龍,藍家可謂風雨一時。虎父無犬子。藍澈一瞬之間便讓藍家振興,不僅如此,藍家六妹還習武,改變了藍家文武不兼備的陋習,藍六妹十五歲小小年紀已是武藝高強,繼承其師傅南海神尼的絕學,一手“醉如歌三十六掌”絲毫不遜於其師。再加上他五個哥哥們飽讀詩書,文才兼備,許許多多人無不誇藍家家主年輕有為……”

    躲在草叢中的汀雨綿聽呆了,原來藍家竟然這麽厲害!真是了不得啊!不過……蕭蕭哥哥既然能認識藍家大少,也一定有不凡之處。

    隻見那群人又說,“虞相爺既然想來江南發展,就一定得會會藍家大少,古語雲‘知人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於是才組織我們先來宜江摸清藍家底細,收集藍家各種商業情報……”

    後麵又有人說:“哦,原來如此,那我們再去其他各場地探探虛實。”

    這時,一人起哄:“瞧你膽小得,把藍家說得神乎其神的,藍家有那麽可怕麽?你也不想想,咱們虞相爺是誰?——堂堂北國狼族第一將領。他要在哪裏打天下,哪裏便是他的天下……”

    汀雨綿納悶:這個虞相爺究竟是誰呀?為什麽他們說得這麽可怕?似乎那人比起藍家大少還要厲害……汀雨綿暫時不想了,管他怎麽厲害呢,隻要不來騷擾我和蕭蕭哥哥過清靜的日子,就萬事大吉了。

    汀雨綿正想著,回過身去,不再偷窺他們,不料手臂碰到一根樹枝,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這時那個黑衣老大耳尖,似乎聽到了這細微的聲響,起了疑心,朝這邊喊了一句:“誰在那?出來。”

    汀雨綿立刻滾進草堆裏掩藏起自己。那群黑衣人徑直朝這邊走了過來,汀雨綿一動不動得窩在草堆中,靜觀其變。

    “老大,沒什麽啊!”有個瘦小個兒的猥瑣男人笑哈哈地說:“老大,可能是風聲吧,是風聲,您老聽錯了。”

    “那我們走吧。”那領頭老大略帶顧慮地朝亂草堆瞅了一眼,便準備帶領眾人離開。

    這時,那鼠眼精瘦的黑衣男眼中精光一現,指著前方說,“不對,老大,你看到那個亂草堆沒有,怎麽那麽臃腫?”

    “你是說……”那黑衣老大快速幾步奔跑過去,抽出亂刀朝亂草堆一陣亂砍,亂刀落下,竟是殘枝敗葉紛飛自如。

    “見鬼了——”那老大砍下處竟是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沒有,收起刀,悠悠自歎:“還真是我看錯了。”

    “嘿囉,你們好。”這時,從亂草叢後探出一個小腦袋,笑逐顏開,清秀靈氣,正是汀雨綿。

    “你是誰,從哪冒出來的,你難道偷聽了我們說話?”那老大瞪著一雙凶惡地眼睛,眼中快要噴出火焰來了。

    “沒錯,本姑娘就聽了你們說話,但不是偷聽,而是光明正大地聽。嘿嘿……”汀雨綿淘氣的撲閃著明眸,絲毫不畏懼這群她心中認為的壞人。

    “老大,殺了她,免得壞事。”那鼠眼黑衣男狡詐非常地說,眼中竟是邪惡之火。

    “那來啊,來抓我啊!嗬嗬嗬……”汀雨綿施展‘蝶影先飛’在林間奔走起來。‘蝶影先飛’雖是無比厲害地輕功,可這群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們人多力量大,眼看就要追到汀雨綿了。

    汀雨綿一下子跳到樹上,一下子跨步雲端,跟他們玩著老鷹抓小雞的遊戲,奔跑邊嗬嗬直笑,笑得花枝亂顫的。心中樂道:好久沒這樣爽了。還感慨:劍叔叔的獨門輕功真是厲害之極。

    可是,這種遊戲雖然好玩,可是敵人窮追不舍,也是費勁的。不一會兒,汀雨綿體力漸漸流失,豆大地汗珠從額鬢滲下來,流進嘴裏,嚐到了鹹鹹的味道……

    “不好玩,不好玩,你們都是大壞人,讓我休息一會兒,再繼續跟你們玩吧。”半個小時過後,汀雨綿已經很累了,盤坐在一刻大樹的樹杈上休憩著。

    可敵人卻逮到了時機,笑得越發狡詐,“嘿嘿,你這小東西跑不動了吧,現在就是你的死期。”說著,那老大掄起屠刀朝汀雨綿揮去。

    汀雨綿一閃,可是大漢連連追擊,沒有絲毫武功底子的綿綿這下可蒙了。心下越發著急,大驚失色,連連大喊叫苦:“都怪劍叔叔和蕭蕭哥哥總說女孩兒不該打打殺殺,所以不讓我學武功,要不然,我讓你們好看!”

    “哼!不知天高地厚地丫頭,受死吧!”那大漢步步緊追,見綿綿身影落下,便劈頭一陣亂砍,看汀雨綿隻躲不還擊,又插腰輕蔑地大笑:“原來你啥功夫都不會,真是好笑之極,敢來和我們較真。可是你這獨門輕功是哪兒學來的?”隨後又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在此出現和藍家有什麽關係?”

    “我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汀雨綿朝那大漢吐出舌頭做了一個精靈古怪的鬼臉。

    “你說不說都無所謂,反正你都要死了,秘密就留到地府去告訴閻王老子吧。”那些大漢瞧著汀雨綿一身翠衣,清秀絕倫的弱小身影,不知廉恥地哈哈大笑。

    汀雨綿鬼眼一閃——有主意了,於是彎起嘴角,笑容宴宴,回過身來,對他們說:“我其實就是藍家六妹——藍賞茵。”

    那群黑衣男立刻變得凝重,神情古怪地望著汀雨綿,隻見這個嬌滴滴地可愛丫頭穿著環翠花朵裙子,臉蛋兒十分甜美清秀,心想:哪兒來的無知丫頭片子竟然敢在他們這些老江湖麵前冒充藍六小姐?有什麽企圖?良久,沉默片刻,那老大才開口:“你有什麽證據讓我們相信。”

    汀雨綿臉含薄霜地笑了笑,指著那雲霧繚繞處說:“看見了吧,那是藍家在此處最大的別墅,裏麵住著藍家最金貴的夫人,你們隻要把我送回去,定會得到一筆黃金。”

    “真的,如果你敢在我們麵前玩花樣,你就等死吧!”那老大跨步過來一把提起嬌喘噓噓的汀雨綿,帶領眾人朝那邊的別墅走去。

    汀雨綿心中苦苦求菩薩保佑:蕭蕭哥哥,你一定要在那裏等我啊!這群壞人可能真要把我吃了呢!想著,心中一陣瑟縮,眼睛澀澀的,突然很想哭。

    那群人轉過幾處小路,終於在大別墅前停了下來,那精瘦的鼠眼黑衣男摸著嘴角的胡須說:“嘿,還真有別墅!老大,我去探探虛實。”說著那人掠身翻過高牆去……

    那黑衣老大把汀雨綿手腳綁了,朝汀雨綿沒好臉色地說道:“老實給我呆著。”

    汀雨綿可不老實,綁住手腳的小小身子跳了跳,然後用力大喊:“救命啊!蕭蕭哥哥,救命啊!……”

    那黑衣老大見汀雨綿大喊救命,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厲聲嗬斥:“再叫,把你舌頭割了!”於是用一個麻布袋把她劈頭蓋了下來。

    汀雨綿心裏連連叫苦:天啊,蕭蕭哥哥,你究竟在哪?為什麽不來救我?

    這時,突然高牆內傳來狗吠,隻見那個黑衣瘦子連滾帶爬闖了出來,後麵跟著一群掄鐵棍的穿戴整齊一致的大漢,有些大漢們手中還牽著凶神惡煞的狼犬,看打扮應該是藍府的家丁。

    看這陣勢,那老大心中一陣疙瘩。連忙說:“慢著,你們大小姐在我手中,叫你們藍家當家人用千兩黃金來換。”

    藍府家丁瞧了瞧那黑衣老大身旁的麻布袋子,隻見汀雨綿在其中發出支支吾吾的難受聲音。

    那家丁頭子連忙對身邊的小弟說:“去稟報燕夫人。”

    這時,一個風華絕代,勝比天仙的少婦搖曳生姿地走了出來。

    “你就是這兒的當家?!”那群黑衣人小心地圍在一起議論了片刻,然後為首的重重拍了拍身旁裝著汀雨綿的麻布袋,猥瑣地說,“瞧見了沒有,你們藍府的大小姐因為騷擾我們吃飯飲酒被我們抓住了,快去拿黃金來換人。聽見了嗎?”

    “哦,小妹是性子頑劣,若是幹擾了眾位英雄好漢,我藍心燕在這裏給你們賠不是,還請各位英雄做個好人放了她。”藍心燕拱手作揖,突然,一根暗箭射向那頭頭……

    那人突然捂住眼睛,大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兄弟們給我上——”那人放開手一看,手上滿是血,隻見那黑衣男的右眼睛裏冒出了一行黑色的汙血,顯然是瞎了。

    易蕭在會客廳等了差不多一刻鍾頭,藍澈便出來了。隻見藍澈穿著一席淺藍色長衣,披散著長發,麵容似乎有些疲倦。

    正在發呆走神的易蕭,見藍澈走出來,“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興奮地說著“藍大哥,好……你這是剛要休息麽?”

    藍澈見易蕭這麽問,輕笑著打了一個哈欠,“是啊,這幾日太多事務,我都累垮了,剛洗洗想睡了呢,不料你來了。”

    易蕭麵容有些歉疚,略帶歉意道“大哥,真抱歉,小弟真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休息了。”

    “誒,這是說得哪裏話?你來了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打擾到我呢?況且有你這個幽默的開心果在我身邊,我就是再累也是輕鬆的。”藍澈笑著說道,忙拉著易蕭坐下,並吩咐下去叫管家準備一桌酒菜。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藍澈想到那天在塞北的情景,不解相問:“那天究竟是什麽回事?看著馬戲你就突然不見了,讓做大哥的好生擔心。嗯,對,就是那草原王生日那天。還有這三年你究竟去了哪裏啊?”

    易蕭用手撚碎花生皮,放到嘴裏,想了一下說道:“這事太複雜了,還得慢慢說……”於是易蕭把遇到刹浪組織並成為殺手的事跡說給了藍澈聽,藍澈細細品味著其中的艱難險阻,皺了皺眉,麵露心疼,歎了一口氣說:“還好,是有驚無險,你也學到了一身本領。”

    易蕭笑著,挽袖斟了一杯酒,一副悠閑模樣,說:“那還不是因為我福大命大,不過,能在有生之年重遇大哥,是易某萬幸。”

    藍澈哈哈笑道:“易弟啊易弟,你這些年可真不容易啊!可有遇到佳人?”

    “佳人?!大哥指的是……”易蕭眼神一閃,麵色閃過一絲不自然。

    “嗯,其實我說的並不是紅顏知己,看易弟這麽年少風華、幽默風趣,我猜身邊美女一定不少,嗬嗬!”藍澈望著易蕭,俊秀的臉上笑意不斷

    易蕭泯笑出聲來,“嗬嗬嗬,大哥說笑了,要說良人,我還真遇上了一位,是那落梨山莊的背後領權人——風前落。”

    “落梨山莊?!”藍澈挑眉輕問,又說道:“中都落梨,在青國東北部沿海一帶建立組織,已有快二十餘年之久,莊主徐謙招攬了一批才德兼備功夫了得的武林人士,為江湖上的正義立了一塊優秀旗幟,並專為老百姓打抱不平,以懲惡揚善為名,十年時間在全國各地建立了無數賞罰分舵……當真是不錯!”

    “嗯,藍大哥說得沒錯,正是落梨山莊。”易蕭笑著點點頭。

    “可是風前落,那個青國前任世子,怎麽與落梨掛上了關係,我還是頭一次聽說。”藍澈有些不明白。

    “其實落梨山莊是以我的師傅風前落的名義建立的,所以落梨背後真正的領導者便是我的師傅風前落。”易蕭解釋道。

    “哦哦,我懂了。”藍澈看了一眼易蕭,略帶笑意,道“我真是羨慕易弟啊,能拜風前落為師。”這時候,管家叫下人端來了一桌子美味佳肴,易蕭還真是肚子餓了,拿起筷子便不施禮節地吃了起來。藍澈在一旁哈哈笑道:“易弟長途跋涉而來,想必沒吃過一頓飽的,現在就放肆吃吧,若有招待不周,還請指明,我再讓膳房做。”

    易蕭簡直驚歎藍府廚師們的手藝,勁爆雞米花,蘇式紅燒肉,脆皮炸鮮奶,糖醋魚塊,番茄雞蛋疙瘩湯,蒸水蛋,沸騰麻辣蹄,魚香嫩豆腐……等等,都做得色香味俱全,是易蕭從來沒吃過的美食。

    易蕭一邊吃著,一邊大讚:“藍府的廚子真是好手藝,有機會我一定請教請教。”

    兩人重逢,特別是有易蕭這樣瀟灑不羈能說會道的江湖浪子陪在身側閑聊,拘束謹慎的藍澈微微一笑,一夜的疲倦似乎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