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秋日千裏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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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哥,父親,別急!聽我分析!''對一片驚訝聲方少雲不慌不忙,沉聲說道:''先說妥協後果,妥協之後少了田地,方家村田地已然不足,多餘人口必須外出謀生。然後第二次第三次被迫賣田賠地,方家村撐不住三,五回也就分崩離析不存在了。''
''而硬抗結果隻怕更慘,我們能鬥得過他們的與官吏勾結?歸根結蒂我們太弱,挺不起腰,也沒場合讓我們與他們說理,講公平是要有實力的。''
''正因如此我們索性退避三舍,另尋更好根據地,讓方家更好立足。據我所知我方家乃北宋末年逃難來此,如今此地既然難容方家,難讓方家發展,退一步也是進一步。另有更重要原因,也讓我難於心安。''
''這就是宋遼相抗達到平衡,金崛起白山黑水之間,宋金合作滅遼,最後金滅了遼,見北宋弱就背信棄義,興滅宋之戰,後果是擄了徽欽二帝,我方家也逃難於此。''
''如今蒙元崛起於草原,金已隻是垂死掙紮(具體曆史現狀如何他不知道,隻能概而言之。)今又傳宋蒙合作滅了金。可歎當日猛虎之金已是病貓,北宋南宋都是病貓,蒙元新崛起心雄氣壯,合作滅金金亡滅誰?所以幾年後蒙元來侵,唉!那是逃不脫的(曆史小白也知道)。據此分析早日避之也不為幸事!。''
''有點道理。''
''再避那裏?雲弟。''
''怕找不出好地方啊!''
''這不行那不行的,真急人哪!''眾村老又一陣議論。
''小雲再說說,細點。''父親也開口。
''我認為咱宋軍與官府都暮氣沉沉,與金對抗還行,蒙元軍打是肯定會打過來。不過其過來爭得是財富,沿著主要是大路,目標首先肯定是大城市及繁華地區,而且是越開頭殺戮越重。我打聽過,千裏之外有一山區物產環境不錯,更妙的是人口稀少,又靠近宋的邊界,蒙元大軍一突破邊界,必急向大城市撲去,不可能在這個地方糾纏。''
''現在我方家又麵臨惡虎,割肉飼虎是不長久的。所以我建議,索性將我們方家一切田地,房屋甩賣給陳家,購買些物資,秋收後遷徙過去。早走早安家,晚走這邊受難受氣,到時隻怕欲走更難。''
方少雲這番話分析細致,推斷合理,應對措施聽著可行。眾村老加方父幾番討論,意見漸漸統一,覺得還隻有他說的辦法最好些。
此刻已是晚餐,事情緊急,眾人各回家草草填下肚,在祠堂連夜召開全族大會。在震驚,憤怒,激忿過後,百多參加大會的各戶男人,在方父細細分析,諄諄說明下,終於達成一致意見-----那就是按方少雲的計劃行動。
方少雲也在現場,很擔心說服不了眾人。這也不怪他,現代人很難理解古代家族宗族的凝聚力,族長村老的權威。
不過事成就好,他根本沒注意到此次家族大會,眾人聽說是他也出了許多點子,對他的敬重比之前有神童之名時添加好幾分。那是因為神童隻是早慧與聰明,還是虛應可能,而今能真真實用,那才是全家族之福氣。
一輛牛車次日清晨就離開方家村,'鈴,鈴,鈴'不時輕脆牛鈴聲悅耳動聽,霧靄蒙蒙中顯得那麽安寧祥和,好一幅太平時節鄉下農耕美圖。可車中三人心裏沒個是平靜的,這三人方少雲也是其中之一,加方父及一村老。
方少雲為什麽同行,那是他不放心方父的觀顏察色、隨機應變能力。古代人見官就怵,鄉下人更不堪,他是去幫著現場把把脈,隨機應變。不然該爭不爭失了利益,該讓不讓弄成僵局可不妙。
當然他也不會出頭露麵,赤膊上陣,他這樣的小孩如此出色要惹人忌諱。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欺侮窮鄉僻壤鄉下人他們沒有絲毫心裏負擔,一個可能前途無量或能力超強的小孩成長起來,將來極可能有能力找後帳,陳堡主與現參與此事的官吏豈不擔心。所以他表現越優秀這事越難善了,反而還有不測危險。
牛車速度慢,在途中小村借宿一晚才在次日傍晚到d縣城。方家村距城太遠,那差役送信也是半途借宿的。縣官並未出麵,宋押司坐中,陳,方對坐談判開始。
方父遵兒子之教,一開始講事實擺道理,然後表示人道主義,願意就誤傷人命作出賠償。陳也是一番事實與道理,雖是歪說也成篇成章,可見早已謀定,一付仍隻想打官司求人命複仇樣子。
其實方少雲一眼觀之是虛抬價位的,你真想打官司誰攔得住?x縣官認識方家何人?與方家有何恩怨?這官司也可礙政績?為何攔阻說調解,還不是你們串通演戲。
就這樣反複拉鋸,宋押司算是兩頭勸說,談判終於一點一點進展。中間方父借口與村老共商離開,其實是聽少雲的見解與決斷。
隨著方家步步退讓,特別是方家最後方案,讓陳堡主與相關官吏心中大樂。原先設想還一口吞不了方家,那知其願意隻拿市價一半的補償,將方家所有田地房屋全部賣給陳家或願意的買主。
這折算真是非常便宜,千多畝田地加房屋少說值上萬貫錢,最後隻抵了五千來貫,其中還用木料,糧食,鐵器,牲口,雜貨等高價折了近四千,隻付出千餘現鈔。
特別是陳堡主心裏更是樂開花,原想一口口啃,可要將方家啃殘啃盡也要費不少勁。現在方家識相,拿出這點東西就完事,就算加上賄賂官吏的錢也合算。
那官吏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辦一回要一回好處,一次解決還少分潤不少好處,標標準準的喜出望外。至於為死者討公道,那是自己下手打死的好不好,一個叫花子幾年好飯,給口好棺算便宜他了。
這談判結束簽文書,轉地契,房契等,拿了錢購置些用品,方少雲又在縣城呆了幾日。回轉方家村離秋收已經不遠,秋收需全村一起動手,之後早走早安,因而他著急籌措起遷徙的準備工作。
全村長途搬遷人多物資更不少,糧食,家具等等加起來數量不小,光靠人力不行。於是方少雲主張多購些牛,用牛車運輸好處多多。
首先方家村耕牛本不足,到新地方墾荒用得上,可以說還是多多益善。另牛多了可充作食物,那裏山高皇帝遠,不殺耕牛禁令管不著。牛還是食草動物,不與人爭糧,還可試驗擠牛奶,若成功多一優質食物來源。
還有一原因也重要,陳家拿不出多少現金,所以讓其賒購也在協議上,數量要少了,到時又拿不到現金,吃虧還是自家。由陳家代賒物資不少,這事陳家肯定有以次充好,冒價行為,占足便宜。
可這也在他計劃中,因陳家根本拿不出多少現錢,這樣做才能多撈到些好處。當然陳家也會以為在這又大沾便宜,以致議定五千貫,最後隻需四千來貫就行,又得近千貫好處。雙方都覺便宜,誰笑到最後還不好說,至少方少雲認為壯士斷腕比拖死好。
牛有了可牛車遇麻煩了,本村本地的木匠做個車架行,那木車輪實在幹不了。別看那車輪簡單,可木料要求高外,一塊塊外圈,幅條榫頭拚嵌尺寸差不得一點點。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做不了,需要經驗積累,本地木匠沒做過,一時間也難做得好。為此方少雲決定造鐵車輪,外圈如u型,鐵中箍鐵幅條,一如後世力車輪。當然那橡膠外胎不可能,仍隻能用木頭鑲嵌。如此一來輪子是重一些,成本大一點,可牢固耐用很多。
除了車輪,方少雲對車子還有改進,本來他覺得直接改成四輪車轉向架技術上不難。縣城一行見道路崎嶇不平處太多,四輪木車彈性極差,隻怕三二下搖擺散了架。於是他將原有的新做的車子都製作成了三輪車。三輪車比不了四輪車,可比二輪車好太多。
三輪車停著不用支撐措施,掛車一個人就行,牛也不用負擔車子部分重量。所以三輪車可以比二輪車多裝東西,牛走起來還輕鬆,耐性也更久,走得路遠。
秋收剛結束,方家村的人沉著臉,忙忙碌碌全都投了到搬遷的準備工作。雖然家中隻有些破爛破舊貨,二十一世紀扔街上要罰款的東西,可這時代還是珍貴或至少有用的。
告別之前是全族祭祖,雖說從北方逃難來此,但在此也繁衍生息了一百五十年左右,對此地水土的滋養之情,也綣念感思不已。祭祀結束當晚,在全村壓抑低泣聲下,方父與村老將祠堂裏的東西細細收拾裝車。在新家另一座祠堂將會繼承下去,如他們的根一般,這東西重得很。
黃昏時,小山坡,溪畔野炊,星光燦爛,聽起來有點兒詩情畫意。這就是方家村人行走十多天,既疲倦,又不安氣氛下晚餐時的一幕。這時節方少雲想起前世幾句歌詞:----心若在,夢就在,----隻不過是從頭再來----。不禁長歎一聲,心裏嘀咕,'隻不過從頭再來'這話不錯,可真擱誰身上隻怕有也沒那輕鬆。
他現下也是從頭再來,也知道這步肯定不會錯,十幾天下來仍然對前途有點茫無頭緒的感覺。這種不著實感主要是,秋收前就派出二人,到預定地方去探路,一旦有消息有幾個地點會麵。
如今走了十幾天近千裏路,毫無音汛返回,讓他怎不擔心前麵沒有安身立命的好地方。若是如此,不是愧對方家村信任他的人一句話的事,可能會更糟糕,弄到不好收拾地步。
長城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難見麵。沒有濁酒那成歡,今宵別夢寒。方少雲知此行不可逆轉,心裏焦急無用,隻能倚岩輕哼歪曲自娛******溪邊的族人見他如此安逸平靜,都認為他萬事在握,自己這些大人如此沉不住氣,實在不堪。漸浙溪邊整個族人消去煩躁,次日清晨繼續前行,二天後與探路之人會麵,在新家安身立命鑄就輝煌。
後來每當提到此事,個個都誇讚方少雲了得,而他隻能笑而不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