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戰是和，快些回話。''

    聲音響徹整個穀口，也響在跟隨賽李逵來占便宜的各群流民頭領心上。他們並沒有這樣撕殺的心理準備，而現在賽李逵渾身是血，手臂已殘，雖還在地上掙紮著，隻怕是活不了啦。

    包拍胸脯的賽李逵一了百了，可他們該怎麽辦，打過去滅了方家穀？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別說他們從沒有真刀真槍幹過，沒有這個準備，就算想撕殺也是白搭。隻看賽李逵那個滿臉橫肉，身高力大的猛漢子，就是不還手也要打半天才可能打得死的好漢，沒照麵就快死了，還那麽慘，他們這小身板能幹什麽？

    不過事已如此，進肯定不行，退也不大好退，好在看對方不知'妖法'施放不易，或不想趕盡殺絕，沒有追殺而是詢問己方態度，口氣雖不太善畢竟沒殺過來不是。

    既然還有挽回餘地，這些人慢慢聚攏一起，眾人見麵都是一樣的驚恐之色，一看沒個是打算拚命的。眾人也是見過麵的，賽李逵聚攏他們時還一起喝了頓酒，大家在酒酣耳熱時還相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過。此時見到麵麵相覷，隻有強裝的苦笑還歪嘴裂唇，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看大家欲言又止，一大漢出口說:''我沈長子大家知道，沒辦法才搶的糧，想必到過鄧州趙集的人都知道我，我帶的也都是趙集那邊的，那是蒙鄉親信重。這次聽賽李逵鬼話才過來，打是不可能的，糧食真撐不了幾天，我的意思是隻要方家穀給條活路，我長子沒二話。''

    ''對對對，長子兄話我讚成，方家穀能指條路最好，不然就放我們回轉，這方家穀人邪乎。''另一人應和。

    二人一開口，其他人紛紛附和，雖各人各說，意見基本上一致。這意見就是方家穀若有意他們願歸附，不然願意馬上散去，至於死傷者之事雙方自理。

    這死傷者問題一開始沈長子沒提，見眾人基本上是一個意思，才提及這個。死傷者基本上都是賽李逵這夥人所帶，現在賽李逵死了，連賽吳用之類也死了，他所帶的人如失群之羊，四散躲避在各其他人群中，也沒有人出頭過來參與商議。

    本來也不可能找方家穀人算這帳，長子提出這事眾人對視一下，紛紛表示不會糾葛，隻求此事快些解決，如今進退兩難那顧得上死傷之人。

    商議定當沈長子作為代表，與另二人越過人群空手走向方家穀陣線，方少雲見隻來三個徒手者心裏大定。他以為這三人是這群人的首領或首領的全權代表，見到之前前鋒之人死傷慘重，這次過來不外是降低要求，或直接要求放他們出穀。

    對方已經失去鬥誌這事就好辦，自己隻需知道他們的想法，再考慮如何辦才最好。於是他退到土台前，叫方水民等四人過來站在左右，隻等對方被自己吩咐迎接並帶路的人領過來。

    沈長子等三人領到土台前見五人十分驚訝，這個組合太奇葩了，最年長不過才二十有餘，最幼隻怕不足十歲，難道方家穀沒有年長之人？或者說這裏由這五人在指揮？

    這三人處在人群中部或後部，根本不知道是方少雲指揮開炮的，所以見有個小孩也參與談判心裏隻有不盡訝異，不曾更不可能想過，眼前這些人都是這少年訓練，武裝，指揮的。

    由於四人被方少雲下令不可先開口，這是沉默是金原則，自己先開口提條件，對方都認了還以為占便宜，不知道對方心理條件比這個還低，這樣的事常有，所以他想先聽一下對方的條件再說。

    正因為如此沈長子等三人過來隻見到沉著臉的五人，弄不清狀況心裏也比較虛的三人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能先打招呼次討好，解釋這事由賽李逵組織，他們是豬油蒙眼才跟隨過來。現在賽李逵已死，他們這些人已經商量好不再與方家穀作對，最後才提到二個要求。

    方少雲本來還準備多少出點血，就算是撫恤死傷者，他也願意這樣解決。雖然他們是來搶劫，可人命畢竟人命，不撫恤下心理不安，再說對方那麽多人，對方家穀沒威脅，對方家穀運輸隊威脅很大。雖然運輸隊運輸沒有固定時間，真得罪狠了對方盯住不放也麻煩。

    現對方所提條件根本未及這事，一開始他不明白為什麽，聽三人解釋才知道，之前衝鋒陷陣的竟然是這次襲擊方家穀的主凶，他一死這些他組織來的人沒有了主心骨，還原為各個小團體。

    正因為如此這三人根本沒有提死傷者的問題，反而提出的二個方案比方少雲設想的更有利方家穀。沉默是金啊，方少雲慶幸，好在自己沒有貿然提自己的想法。

    真要是自己先開口，本著息事寧人補償對方一大批糧食，可能如此做反而達不到想得到的目的，至少會被眼前這些人事後笑話。

    現在知道對方領頭人已死亡，就是那個傷重掙紮半天才死的，猛漢臉賽李逵。知道事情原因及現狀，解決辦法也可更強硬些，在選擇上也更主動些。

    而眼前這群人要求也很低，低到方少雲想不到，不過對方提的依附或放走這二者選擇讓他頗費思量。放走簡單，也有可能是放虎歸山。這些人從這裏離開仍然不能脫離亂民生活，他們沒有糧食積蓄，也隻有這條路可走。

    除非官府能加大救濟力量，而這個事不大可能。這些人由強討變強搶，由亂民變強人，一步步轉變的可能更大，而這一步步變化，也是對方家穀威脅一步步增加。

    放走有不足處，不放走收為附屬？這個提議方少雲之前根本沒有想過，他想不到對方會這樣低姿態。之前隻考慮如何從老家那邊拉人過來，這計劃也算成功的，從那裏已動員過來二百餘人，與他心裏所希望當然有點差距，不過也真是夠好了。

    從安定的農村忽悠人背井離鄉很困難，方少雲擔心今年水生能動員的人會比去年還少，而這裏缺人嚴重，就拿這次外人欲來搶劫這事來說，方家穀守衛力量其實是不足的，隻是勝在新式武器上。

    若沒有紙炮及快弩，賽李逵等十幾人衝殺過來，自己這兒的長槍手與刀盾手列陣單薄，被散陣勢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百，若三列長槍手加刀盾手想衝陣就會難上幾倍，這就是因人力不足之弱點。

    眼下方少雲最盼望手下能有三五千人，這樣穀內田地足夠耕種，煉鐵之類也能擴大規模，訓練出三百青年主力，加近千中年與少年男性及三五百青壯婦女，這樣方家穀不大用擔心安危了。

    這個目標看似不大，要實現很難，從老家那邊拉人不是那麽容易的，即使每年都有二百多人過來，想實現最低期望人數也要十年，可據方少雲最樂觀估計，元軍占領襄陽也隻有五六年，時不我待啊。

    另有一點讓方少雲對老家那邊來的人不夠滿意，那就是來的識字人與工匠太少，按後世說法全都是低素質人群。這樣的人忠厚老實比較可靠，同時想幹點什麽也難找到能幹活的人，利弊比較還是有更多識字的及更多工匠好。

    現在對方給了他一個機會，隻要同意這些人歸附屬下，一下就多了二千多人，通過他們還可收攏更多流民，人力問題放開了隻有吃不下，不怕沒人用，就是隻收留這二千多人，接下來一二年也不愁人力少了。

    另一個誘惑方少雲的事情是，這些流民乃是難民，其中商人，工匠，識字者比較多，這對他的發展計劃有利，讓他非常心動。

    隻是這些人流蕩幾年時間，素質較高隻是三大特點之一，其二是年齡普遍青壯化，男性化及比較健壯，還有個特點是這些人比較不那麽安分守己。

    年齡青壯化是逃難及這些年日子不好過，老弱先遭淘汰，有老小拖累者也不大會到處流蕩。這些人比較而言不那麽安分守己也是同理，真是老實人多年流蕩下來，大多數人也已經安定生活下來了。

    這三個特點有方少雲特希望的，如第一與第二這二個特點，工匠有用青壯男性同樣需要。就是第三個特點有點麻煩，不過古代人普遍誠樸，這不安分守己也隻是相對而言。不甘心過苦日子也不能算錯，況且他們還沒有發展到隻顧自己，窮凶極惡肆意妄為地步，應屬於稍加引導就可用的人。

    考慮再三方少雲覺得可以接受這些人的服軟歸附，隻是人想要，可要了之後怎樣安排？糧食缺少怎麽辦？與方家穀人什麽關係？

    這些都是現實問題，又是突然冒出來的，方少雲沒有一點思想準備。他沉吟很久才想定，這些人必須要，首先要比不要好處多。

    至於和方家穀人的關係應該平等為好，什麽附屬都是假的，要方家穀人負責他們生活也不可行，日子一長反而會起矛盾，還不如雙方都權力平等，經濟獨立為好。

    而安排問題有平等與獨立為基礎，還是安排在周圍山穀為好，全住穀內一來缺少發展空間，二來這些人也不太可靠，再說雙方有點矛盾對方人多有香火趕出和尚之虞。

    到是糧食缺少問題屬於有點困難的事情，方家穀自給有餘，之前還儲蓄一部分。隻是這些餘糧養二千多人供不應求，用錢購買zs縣城小，這小包括市場容量小及風吹草動人人皆知。知方家穀出錢養那麽多流民，會惹官場人注意，可能引來不測之事，為此糧食不足的事還得謀個妥帖辦法解決。

    這個問題方少雲還未想好，可他現在無法細細考慮謀劃，因為沈長子等三人在旁候他的回複，對麵二千多人還在等他的決定，所以他隻能將糧食之事暫擱，對三人言道：

    ‘’你們想歸附我方家穀的事可以，不過我的辦法是所有工匠都可以進方家穀的工場，其他人在周圍山穀安置，安置辦法可以參照方家穀的做法。''

    ''我們自去年才來這裏，一年多已經建設非常好，糧食有餘牛羊成群，你們現在搞建設，經驗由我方家穀提供，物資也可以支援，隻要你們肯幹活我保證不會餓了你們。''

    ''另外我知道你們是被元軍趕出家園，很害怕元軍再來，所以我方家穀將與你們共同組成一支護衛隊，武器訓練等全都由我方家穀負責。''

    ''至於我方家穀與你們將是聯盟關係，每百餘人出個代表，共同成立一個聯絡小組來協調與指揮所有人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