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招討自護衛隊襲占襄陽境遇與情緒上有些大起大落，此刻間卻是信心越來越大。之前雖確定了戰術，火船與快槳船進行過單獨駕駛與列陣訓練，但整個水軍形成一個陣營出戰還是第一次。

    他雖然也是老軍伍，三百多火船、一百多快槳船散布江上遮天蔽日不可能，遮江蔽水幾乎不錯。征戰大半生見此不管是不是豪氣幹雲，膽氣大幾分，忐忑不安之心壓下幾分還是肯定的。

    三月天又是風和日麗的下午一時左右，這對火船戰術十分有利。火船狹長而帆麵積大，速度之快遠遠超過哨船，不過如此設計狂風暴雨中容易傾覆就無法使用了。現在雖然偏風不大這些火船速度還未提到極點，原因是快槳船手無法長時間盡力劃槳，他們劃脫力就難於接舷作戰，二者是配合的火船不該一馬直衝。

    因為報警後僅敵軍該五十裏路外，護衛隊水軍順流而下十分迅速，元水軍從準備工作到出水寨列陣花去時間不少，等啟動慢慢加速雙方已經不遠，又是相向而行元水軍剛出動未久就能望見對方。

    最前麵火船隊指揮乘坐的哨船此時升起了攻擊旗，於是火船隊每一隻將帆升到頂，十隻一組跟隨船尾插了認旗的船向前衝去，他們也算是狼群戰術。而快槳船此時也將速度加起，此時還輪不到他們上場，他們的任務是幹擾敵軍著火的船救火，搶上對方的船繳獲最好，不然任其燒毀也是大功。

    火船衝鋒在前，快槳船伺機而動加速跟上，翟招討及身邊二三十條大船滿載兵士為後援窺伺可乘之機。而護衛隊水軍此時哨船退後，主力戰船衝鋒在前，後麵是主力船，雙方在極短時間拉到了三百米距離。此時衝在最前而性子又急者點燃了艙內柴禾，讓火勢在油布覆蓋下的船艙再發酵一下，如此等撞上敵船正好火勢大熾，如掛上敵船不僅難撲滅靠近也難。

    對嶽陽元軍的策略護衛隊當然清楚，護衛隊的船大隱蔽不了，元軍不得人心守衛鬆懈情報漏洞更多。如果是陸軍一樣兵可以用百樣戰術，而水軍普通戰船當然也能遂行多種戰術，可惜火船隻有一種戰術。火船定位明確快槳船作用不言而喻，所以嶽陽元水軍組成結構一偵知其戰術也變成透明了。

    張禧失敗元軍欲在水戰中扳回敗局，不算將護衛隊水軍引入絕路後封路圍困絕殺，或火攻造船基地加停泊地之類難於實現的方法外隻有二條路可試。

    這二條路一是同樣造大船安裝火炮對戰，這條路隻怕元軍不大好走外還暫時走不了。不大好走是造大船對元的造船技術來說是個巨大考驗，因為其的戰船連宋軍也遠遠比不上。再則因為護衛隊的戰船是超越時代的，火炮技術也已不是第一代的，即使元將宋南方造船工匠抓來勉強造船，那技術水平也差護衛隊太多。加火炮技術也有代差，因而元即便是造了大船安裝了自己生產的火炮仍然不能與護衛隊水軍對戰。

    這中間差距忽必烈不會清楚，所以造大船裝火炮肯定正是元軍正在努力的方向，自認為是康莊大道隻是暫時條件欠缺。因為忽必烈舍得為武器花錢，如回回大炮的工匠來自萬裏之外，建造成功後獎賞堪比王侯，而今這個更重要豈不全力以赴。況且僅是造大船與造炮前者不論性能將船放大不難，而火炮已打開思路再投入巨資開發出來也容易，唯獨需要時間。

    這條路暫時走不通火船戰術就是唯一可行之策，而且事實上也是如此。正常情況下三百多火船不可能全被擋住擊沉。若此戰護衛隊被燒毀或燒壞一些船後，就會陷入與元水軍不斷進行一些互有損失的消耗戰，如此一來對元軍一方至少不吃虧。

    因為知道元軍戰術護衛隊水軍定製了大量長紙殼大丸散彈，如此一來這些加農炮射速也達到十秒以下(不包括瞄準時間)。此舉乃是以快對快、以散彈對付小目標，而這正是因為之前認為長紙殼散丸彈成本高沒有什麽必要而不準備采用的。

    長紙殼散丸彈因射擊頻率快，本來三百米不可能開炮的護衛隊水軍戰船因早有命令可以自由射擊，此時紛紛打響了第一炮。

    ''轟、轟、轟、轟轟、轟轟、、、''

    一時間火船點火後有微小青煙冒出，隨之護衛隊火炮響動，戰船硝煙飄浮，雙方對戰就此開始。不過雙方對戰就此開始一詞有點不大準確，正確地說是一方狠手對另一方一巴掌打過去。隻是畢竟稍遠一點，散丸力量小一點，第一輪散彈一下子將火船打散的沒有，隻有十幾條火船帆桅俱損失去衝力等於除名。其中一些點燃火的不想成為烤肉舵手此時隻能跳水逃生，反之還能整理桅帆，實在不行也可用槳向岸劃去。

    轟隆隆的一陣連續炮響翟招討嚇了一跳，他雖知道這回事但第一次碰上還是吃驚，畢竟炮聲比大爆竹響而沉重，充滿大爆竹不具備的力量感。因受驚擔心他直直望著桅杆了望的士兵，見他報告火船損失的小旗揮動不快才鬆口氣，可惜他剛鬆弛心情更密的炮聲響起。

    原來第一輪開炮的僅是主力戰船，現在不少主力船也加入攻擊行列，而且隨著距離接近與火炮數量增加火船的損失也是成倍增加，甚至是有火船一炮轟散了架。此時前麵的火船肯定是已經點燃了的，船一打壞舵手隻能跳水逃命，餘下的火船此時也沒有選擇隻能拚命向前。

    第三輪炮響時衝在最前麵的火船距炮口隻有三四十米了，若是一分鍾一發這時火炮還在第二次裝填中，隻因方少雲的歪門邪道，第三顆長紙殼彈已經裝填好正在瞄準。炮長十分從容地從火爐拿起燒紅火釺插入點火口，紅色的火釺刺破薄紙殼點燃火藥。

    ''轟''一紙殼彈出炮口，隨之散開變成一大團鐵鴿蛋撲向火船。這樣的打擊對薄殼火船是致命的，基本上一發就能解決一條火船，正因為射速快、威力大火船衝近不多。

    這不是說火船沒有漏網，而是三輪火炮僅擊毀一百掛零，還有二百來條火船衝到護衛隊戰船百米以內，最前麵的第三輪炮聲未歇有火船船頭已經撞到護衛隊戰船。

    火船船頭裝了有倒刺的鐵尖刺那是肯定的，沒這東西火船也無法拴住對方的船呀！憑著火船向前的衝力尖刺刺進多硬的木頭多行，畢竟一噸左右重量加相向速度達到四十裏以上，比小汽車撞人還力大。

    因為這次作戰雙方都是在運動之中，火船舵手不可能如漢水之戰時能提前跳水。隨著火船距離拉近被擊毀的比例增大外，有些倒黴舵手躲在厚木頭掩護下仍然被鐵丸擊毀而身亡。加上炮聲隆隆不知自己下一瞬間命運的火船舵手，雖然都是挑選出來的死士神經也有點撐不住了。

    到是衝到護衛隊戰船四五十米處火船的舵手，見前麵同伴被一艘艘擊毀正緊張擔心自己命運時聽炮聲稀疏起來不禁大喜。之前他們已被告知護衛隊戰船有炮還很厲害，不過一輪射擊後要隔很久才能再射，所以他們的機會其實很大。

    一路衝過來護衛隊火炮的頻率讓他們大罵翟招討是騙子惡棍，什麽好一會兒才能再開炮，分明隻有間隔幾息好不好。此時不少人後悔貪圖重賞當了火船舵手，當然這也是應急下胡亂念頭而已，真回味過來肯定明白不當舵手在快槳船就能保命？

    火炮不會不停射擊這話還是對的，衝鋒到現在除一些嚇糊塗的人，征戰多年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舵手不少已經模糊感覺到火炮射擊的間隔。因之衝到距護衛隊戰船四五十米處的火船舵手見前麵火船接連被毀一瞬間竟然是興奮起來。那是他們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這麽近距離護衛隊火炮已經來不及再射了，隻要撞上敵船長官許下的重賞就能到手。

    一時間這些舵手眼前滿是金燦燦銀閃閃的光亮，他們本來灰敗的臉色頓時紅潤似冒血，雙眼瞪著前方手心冒汗緊緊把握舵杆，左右擺動靈活繞開前麵已毀火船浮在水麵仍然在熊熊燃燒的殘骸。隨著護衛隊戰船在眼眶越來越大，最後占滿隻剩下船身，火船舵手輕扳了一下舵杆。這是因為此前雙方相向而行真對頭相撞火船小身板吃不消肯定是壓水下了，現在側麵撞擊尖刺刺入木頭容易而船也不會騎沉。

    對護衛隊火炮射擊的頻率之快翟招討也是十分無語，自己之前還在想最好能有十換一的戰果，這樣看來還是太小看護衛隊的實力。一條火船即便是撞到對方大船上就想燒毀對方是不可能的，因為對方還可以設法撐開火船或澆水滅火。隻有二三條火船撞到對方大船讓對方力量分散，快槳船再上前幹擾救火甚至是上對方大船去殺對方士兵，搶奪船的控製權或者讓之燒毀。

    現在看來三分之二以上火船根本衝不到對方跟前，剩下的能掛上敵船也不會太多，還要寄希望於快漿船能迅速上前混戰。現在看來快槳船速度不夠，衝上去十之八九會毀在半途，看起來此戰能燒毀對方三五條大船已經是恭喜大吉。

    翟招討見火船半途被毀遠出預料，快槳船速度不快配合不了心裏已經知道此戰討好不了。他還是老於戰陣此時另又發現此戰術的不足之處，此地江麵還不寬，護衛隊水軍是對衝而來，若是水麵寬闊一些對方隻需多兜圈子這些火船怎麽辦？點燃火衝上去很難在火勢正旺時撞上敵船，不點燃火撞上再點又太遲，快槳船槳手也沒有長途遊鬥的體力。

    其實鄭芝龍火船戰術也不是如此的，他是找狹窄水麵用自己大量戰船圍堵，火船躲在戰船後麵乘隙偷襲。在這樣的海戰中西洋帆船船堅炮利又多，鄭氏戰船炮少船多四麵圍攻不是完全無還手之力。而就算是如此，火船仍然是作為奇兵使用，而不是作為正兵主力。

    如此戰術元水軍現在根本沒有基本條件，僅以火船加快槳船為主力作戰在小河流起封堵作用還行，正式水戰實際上是力不從心的。當然如此戰術對付同時代戰船還可能有些戰績，比如燒毀燒壞一些船，可惜方少雲設計的船與他生產的火炮都是劃時代的，所以翟招討注定更悲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