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黃毛小痞子到底叫什麽住哪兒，誰也不知道。寒雪說：“我就見過一次，騎著一輛巨大的摩托車，頭發是黃顏色的，在樓下等著披肩紅發的晶晶。我從窗口看見的。”實際上，寒雪撒了一個謊。遇見黃毛小子的時候，她正坐在一輛車上，也就是武明浩說的那畫院教授的車上。畫院教授曾是個有婦之夫，在夫人去世後不久留下了一個16歲左右的女兒，現今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寒雪本是那教授的學生，喜歡教授很久了，一直追，沒追到手。不想，武明浩又給了他們二人一個合好的機會。寒雪跟葉青第一次見麵後不久，偶爾出差來湘的教授約寒雪吃飯。吃完了，跑到市裏一家練歌房唱歌。唱著唱著，教授就把寒雪再次摟到懷裏。這一次，寒雪卻又沒有拒絕。那一天，寒雪在車上，看到黃毛小子騎著摩托車，在一輛輛汽車的空隙間穿行，像一條滑溜溜的魚。接著，驚訝地發現寒晶晶坐在摩托車後麵，雙手摟著黃毛小子的腰。當然，晶晶也發現了寒雪。回家以後，寒雪把晶晶狠狠揍了一頓，用腰帶抽的。然後把她關進臥室。寒雪在門外吼叫：“你不是不願上學嗎？那好，你在家閉門思過，什麽時候想清楚，什麽時候去上學！”晶晶在第三天求饒說她要改了，寒雪才把她放出來。但沒過幾天，晶晶第一次消失了…… p

    現在，總算有了一條線索，就是那一串數字。武明浩的意思是直接撥打。寒雪猶豫著說：“萬一她不回來反而打草驚蛇怎麽辦？”武明浩說：“這可是唯一的一條線索。”寒雪擺擺手道：“你讓我想一想。”寒雪說：“這樣，咱們去找龍大為。”武明浩否認了後麵一條，說：“既然晶晶丫頭沒事兒，幹嗎找龍大為？他也忙。”寒雪說：“那明天一早去查這個號碼。我跟你明浩說，我了解這孩子，她如果不想回來，你要打這個號碼，一種可能是她根本就不接；另一種可能是明天一早這個號碼就沒人用了……” p

    雖說寒晶晶還沒回家，但有了這個線索，至少證明寒晶晶目前沒什麽危險。兩人稍稍放了心。武明浩和寒雪這幾天都沒怎麽睡覺，是真正的身心疲憊。前兩個夜晚，武明浩一直是睡在沙發上。實際上，也根本沒睡多少時間。寒雪呢，跟武明浩差不多，折騰半晚上回到家，也不管武明浩睡在哪兒，回到臥室就躺下。這個晚上熄燈之後，過了好久，正迷糊著的武明浩覺得有人在輕輕推他。武明浩就一下抬起頭，馬上就意識到是寒雪。寒雪沒說話，隻是牽著武明浩的手，向臥室裏悄然走去。寒雪在武明浩身子底下，兩隻胳膊蛇一般狠勁地摟著武明浩。寒雪哭出聲來…… 武明浩於是動用了一連串社會資源，拐好幾個彎兒，去查詢那個手機號碼，結果讓他非常沮喪，卡是街頭手機店裏出售的，根本沒有機主檔案。不過，他們順線追蹤，找到那家出售手機卡的小店。店主對買卡的人頗有印象。因為，小女孩來她這裏主要目的，是買部手機。那手機價值五千餘元。買卡是捎帶的。武明浩和寒雪又對視一眼。他倆從店主的描述裏，一下就清楚，買手機的小女孩正是寒晶晶。她就在這座城市，並沒有離開。 p

    武明浩和寒雪坐在街邊樹蔭下，目光呆滯地打量著熙熙攘攘的行人。就在那個時候，武明浩的手機響。是葉青，武明浩沒接。不一會兒，又打進來。寒雪盯著武器明浩看。武明浩接起了電話。葉青說：“明浩大你在哪兒？”武明浩說：“還能在哪兒？在大街上。”葉青冷笑一聲，道：“我跟你說明浩，女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三天天夜都不回來，你想幹嗎？”武明浩一臉尷尬道：“我跟你說，晶晶丫頭離家出走，到現在還沒聯係不上。”葉青停頓一會兒道：“我就不相信你找了三天三夜，晚上你睡哪兒？”武明浩站起身來道：“走得稍遠一點，我還能睡住哪兒？廠裏宿舍。”葉青說：“明浩我曉得你不會撒謊，你一撒謊，語氣就不對。你什麽意思，想吃回頭草？那你把我當什麽？一件破衣裳，穿夠了就扔一邊？”武明浩沉默不語，葉青說到破衣裳，他突然想到一隻破鞋子…… p

    武明浩還在斟酌措辭，手機被寒雪一把搶去。寒雪把手機舉在耳邊說：“死婆娘，你要不要臉，你弄得我家四分五裂了你現在高興了是不是？我跟你說，明浩這幾天一直跟我睡在一起，他不要你這隻破鞋了。”寒雪的這番話依然帶點東北兼上海口音，軟乎乎的。她臉上非常鎮定，好像經過深思熟慮一樣。武明浩感覺胃裏一陣收縮。他不知道沱江街上的葉青什麽反應。寒雪說完，就把電話掛掉。 p

    這個時候，天空開始布起烏雲。在夏季，這樣的烏雲說來就來的。武明浩抬起頭，仰望天空，突然極其盼望下一場大雨。寒雪把手機遞給武明浩，然後，掏出一張紙，走向路邊的電話亭。武明浩心裏一緊，也躡手躡腳跟著走過去。寒雪每按一個數字，武明浩的心就砰地一下，那串號碼終於原因摁完了，武明浩開始把目光從寒雪的手移到她的嘴唇。寒雪的嘴唇哆嗦著。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寒雪麵帶微笑道：“晶晶，我是媽媽呀！” p

    但轉瞬之間，寒雪眼睛裏那絲亮光就熄滅了。她舉起電話，嘴唇抖得更厲害。過了好長時間，她把電話衝著武明浩。寒雪說：“你看啊明浩，這孩子把電話掛了。”寒雪開始渾身哆嗦。寒雪說：“她一句話都不說就把電話給掛了。”武明浩走過去把寒雪攬在懷裏。武明浩說：“你別急，再慢慢想辦法。”武明浩拿出手機，開始給寒晶晶發短信……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