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浩說：“晶晶，我跟你媽媽在一起，我們不分開了，你回來吧？”武明浩說：“你媽媽再不會打你了也不會把你關起來了。”又說道：“你姥姥很想你，這幾天她一直在哭。”武明浩說：p

    爸爸知道錯了。爸爸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武明浩發短信的時候，寒雪就在一邊呆呆地站著，看著武明浩發出一條，等待一會兒；再發出一條，再等待一會兒。後來，就下起了雨。這陣雨來得果然很急，打得樹葉劈劈啪啪響。有個雨點兒打在武明浩舉著的手機上，他打出的字就變得一片模糊。街上的行人開始慌亂地奔跑。他們已經從密布的烏雲裏推測出雨的囂張氣焰。隻有武明浩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個騎自行車的路過，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 p

    武明浩發了好多條信息，寒晶晶一條也沒回。暴雨終於驟然降臨！狂風將路邊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驟然連根拔出，天空霎時電閃雷鳴，飛禽遠遁……後來，媒體上說，那是入夏以來這片區域下得最大的一場雨。電視畫麵上，出現了街麵上的積水，陷在水裏的汽車，以及被狂風刮斷的樹枝。據說，有的地方還下了冰雹。 p

    寒雪是躺在床上突然冒出那個念頭的。一場突如其來的雨讓她回到家以後，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寒雪覺得壞事了，感冒了。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盡管天氣炎熱，她卻感到了冷。在那個時候，她腦子裏有一道可怕的亮光閃過。寒雪呼地一下坐起了身。寒雪就喊：“明浩，明浩，你來一下！”武明浩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腰上係著圍裙。寒雪說：“明浩，我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武明浩說：“你感冒了，得好好躺著休息。我給你熬薑湯去。”寒雪說：“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我覺得很害怕。”武明浩說：“你害什麽怕呀？這麽大個人害怕感冒？”寒雪盯著武明浩的眼睛，武明浩在她眼睛裏看到了片片血絲。寒雪終於還是說了出來：“你覺得，這孩子，會不會，去幹那個了？”武明浩一下沒反應過來，道：“幹什麽？”寒雪像是自言自語：“要不，她哪兒來的那麽多錢？”武明浩突然一下子明白寒雪的意思。武明浩覺得腦袋膨脹了一下！ p

    武明浩說：“你別胡思亂想，她還是個孩子，她才十五歲。”寒雪哭出聲來：“明浩你仔細想一下啊，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去買四五千塊錢的手機，這錢不是你給的，也不是我給的，從哪兒來的？你見過啥時候，天上掉下餡餅來？”武明浩呼吸急促。他站在床邊，額頭立刻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寒雪的聲調也變了，“你去，你現在就去給我買一個手機卡來！” p

    在寒晶晶離家出走的第七天晚上，她爸爸武明浩失魂落魄地從她購買手機的同一個店裏，買來一張手機卡。但怎麽利用這張卡，武明浩和寒雪誰也沒拿出主意來。或者，直說了吧，他倆誰也不想去做一個可怕的試驗。 p

    最後，武明浩說：“我還是喊龍大為來吧！”寒雪低聲嗬斥：“還不嫌丟人呐？”武明浩說：“丟人重要，還是晶晶丫頭更重要？現在，左鄰右舍親戚朋友，哪個不知道咱家晶晶丫頭離家出走？我是他爸，我做不出這種事兒來！要不你來。”寒雪絕望地搖著頭道：“明浩，我不行。”武明浩說：“還是喊龍大為吧，畢竟是我同學，而且是警察。”龍大為沒一袋煙工夫就過來了，明白怎麽回事兒後，張口就罵武明浩和寒雪：“你兩口子發神經是不是，自家的孩子哪能這樣糟蹋？自己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武明浩揪著自己的頭發道：“大為你罵得很對，我倆現在就神經病了。好好的日子不過，折騰成這樣。大為我現在想過以前的日子，可我回不去了你知道嗎？”寒雪說：“大為，我們喊你來，因為本身你不是外人。我們也實在沒辦法了。我倆不是不能做，可你想，我們是她的爸媽，有些話說不出口，會穿幫的。隻要你幫我們把晶晶丫頭找回來，我給你磕頭。”說著，寒雪一臉淚水，要跪在大為麵前。大為趕緊說：“好，嫂子你別，這事兒交給我，我回去想辦法。”寒雪說：“你就在這裏試試看，我等不及了……” p

    龍大為拿過手機，像是抓著一塊烙鐵。可他沉思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遇到難題了。說實話，要龍大為做這件事兒，也有點難為他。畢竟寒晶晶這丫頭也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武明浩和寒雪看著他，不說話。龍大為終於發出第一句話：“很偶然知道了你的號碼，想跟你見個麵兒。”然後，舉著手機。武明浩兩人則一直盯著那手機。過了好半天，手機突然響了！武明浩和寒雪一下子靠到龍大為身邊，隻見手機屏幕上一條信息：你是誰呀？我又不認識你，幹嗎跟我見麵？寒雪稍稍舒口氣，甚至擠出一絲笑容。武明浩說：“你再回一條，繼續。”於是龍大為皺著眉頭摁出這樣一行字：你不認識你，可你的一個客人告訴我，你是做那個的。一會兒後，短信回來：你他媽的搞錯了吧？我是個男人。 p

    三個人麵麵相覷，武明浩突然就感到了一絲不祥。他暗示大為繼續。大為繼續摁字母說，你這個號碼沒錯，我朋友說的就是你。過了好一陣子，手機響了起來：你朋友說我什麽樣子？武明浩閉上眼睛，寒雪臉色蒼白。龍大為說：“嫂子，你回屋休息一下。”寒雪咬咬牙，道：“不！你繼續發，我一定要弄清楚。”大為又發了一句：他說你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你朋友說得對。正因為我小，所以開價是很高的。 p

    龍大為的腦袋嗡的一下，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道：“你兩口子的事兒我不管了。愛怎麽辦你們自己想辦法。”說畢，轉身就往外走。武明浩像個傻子。寒雪盯著窗外，突然說：“大為你好人做到底吧，你跟好談價錢，約個地方見麵。求求你了。”說完，寒雪站起來，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跌跌撞撞向臥室走去。武明浩臉扭曲著：“大為，怎麽著，得把孩子找回來吧？”龍大為說：“武明浩啊武明浩，你兩口子啊！我真想揍你啊武明浩！”他把手機拿在手上，繼續發短信。武明浩一下子躺在沙發上，眼睛瞪著天花板。 ――p

    錢的事兒好說，你開個價。--最少八百！房間你去開。--高了點兒，你又不是第一次。--可我是個小孩子啊。你在哪兒見過我這麽年輕的？――六百。如果你覺得可以，我在常青藤旅館二零三房間等你。不一會兒，對方回：好吧，就這麽說定了。但是錢要先付。大為麵對著武明浩，道：“你能確認這電話是晶晶丫頭的？”武明浩直起身子，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是啊，要是她拿別人的手機呢？”大為說：“不管怎樣，定好了在常青藤旅館，走，咱倆過去看看。”武明浩一下子站起來！兩人急步走到門口，寒雪忽然在後麵喊起來：“你們等等，我也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