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風寨之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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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叫小五的藥童慌忙跑進來,叫了幾個大個子藥仆,“讓一讓!前邊的人讓一讓!”藥仆抬著五個渾身是血的人進來。
士林!”徐燃與胖子認出了其中一人,正是黃甲隊的隊員——張士林。眾人趕緊騰出地方。
怎麽回事?”蘇玉林急忙從內院出來,一見這情形便來不及多想,趕緊和坐堂的三位醫官檢查了五人傷勢。其中一人腹部劃破,腸子和血流了一地。這人徐燃記得,好像是林海客棧跑堂的。
張士林見蘇玉林出來,便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的衣角:“蘇神醫,救救我兄弟。”
蘇玉林示意讓他安心,檢查腹部受傷的傷者的醫官搖搖頭,示意那人已經沒救了。另有兩人昏迷,張士林和另外一個隻受了輕傷,算是清醒。
濃重的血腥場麵刺激著徐燃的神經,努力忍住不讓自己吐出來,胖子倒是沒有絲毫不適,這種情況他見多了,還不至於有什麽大的反應。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討論著傷者是被什麽兵器所傷,能否存活。有幾個膽大的還在指手畫腳,對著傷口比劃些什麽,似乎知道醫官接下來的舉動。
這些人隻不過是鎮上的居民,對此竟像是習以為常。再看醫館的其他人,也是神色如常,緊張而有條不紊地處理起來,絲毫不見慌亂,顯然經常遇見類似情況。
任由醫員處理傷勢,張士林強忍悲痛,將事情經過告訴徐燃他們。
昨日我回客棧,集合了八個弟兄去找藥,那地方隻是夜厄外圍,不算太危險。我們找到藥出來,被埋伏在出口處的幾十號人偷襲……他們人多勢眾,當時就有三個弟兄戰死,通泉草……也被搶走了。我們幾個……我們幾個拚死,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那兄弟為了掩護我們,肚子上被劃了一刀,這群該死的賊人!”
聽完他的敘述,徐燃沒說話,胖子當即嚷嚷著要殺回去,“豈有此理!這群人什麽來頭?你告訴我,胖爺要他們血債血償!”
張士林感激地看著胖子,“我們也不知道,這次行動我們並沒有告訴其他人,那賣消息的獵人或許知曉。”
是黑風寨的人!”人群中突然有一道聲音響起,一條刀疤大漢站了出來。
這黑風寨是個什麽來頭?”胖子一聽來人知道消息,追問道。蘇玉林聽到黑風寨,麵色微變,向眾人解釋道:“夜厄森林勢力眾多,是毒蛇猛獸匪盜綠林的天下,黑風寨也算是其中一霸,老巢就在附近的雁蕩山上。”
這顆毒瘤經常禍害百姓,雁蕩山又前有山險,後有大河,易守難攻,進可入茫茫林海,退可從水路遁走,且位於秦夏兩國邊境,不能輕易用兵。官府也聯合剿過幾次,之後就不了了之了,若真是黑風寨的人,這事就麻煩了。”
蘇玉林又怪道:“怪哉,這通泉草雖然珍貴卻隻能解蛇毒,黑風寨搶它幹什麽?”徐燃聞言似是心中有了推測:“或許他們有人中了蛇毒。”不知為何,他莫名想到了被青蟒咬傷後逃走的黑衣人。
你這消息準確嗎?”醫館顯然有人認識這大漢,“那還能有假!隻要是發生在夜厄森林的事,就沒有能逃過我刀疤李耳朵的!”大漢雄赳赳地拍著胸脯。
徐燃拱手道:“這位大哥,能否將事情的情況詳細告知?”
刀疤李見徐燃一身醫館打扮,以為他是醫館中人,想到誰能沒病沒災的,便想賣個人情與醫館,也好結個善緣,於是正經回了他的話。
他道:“公子若想聽,俺自當相告,隻是說來話長,不知可否進內詳談?”徐燃看了一眼蘇玉林,見他點頭,才說:“是我思慮不周,好漢請進來說話”
入內坐定,童子奉茶,刀疤李開口道:“正如蘇神醫所言,黑風寨確是夜厄一霸,但也隻是有點名號而已,真要與湖波寨、青木寨、卷殘軍之流相比,隻是不入流的小角色。”
那大當家的叫狄此山,人都叫他黑瞎子,原是大冶城熊族守城隊正,頗有幾分蠻力。隻因吃東西不給錢與人起了爭執,打死了三個人,那姓狄的心怕吃牢飯,便跑到這雁蕩山上落草為寇。憑著一股子蠻狠勁,倒也收服了不少小弟,漸漸有了現今的情形。”
這老二狐族趙不絕,原是個賞金獵人,當真是心狠手辣之輩,凡是被他抓獲的人犯,無一不是死狀淒慘,絕無活口,官府見了也不忍心。
當年大葉寨的山貓見他婆娘長得不錯,就起意招惹了人家。趙不絕狠呐,直接讓自家老婆守節自盡,他老婆不肯,便自己那根粗繩子把她給勒死了。
接著這趙不絕就在大葉寨臥底三年,策反了大葉寨三百餘號精銳人馬,使其元氣大傷。又聯合狄此山,攻陷大葉寨前山,虐殺山貓,曝屍三月,看得一眾山賊狠人心也顫膽也寒。後來他做了黑風寨二當家的,手下敢死隊乃是黑風寨精銳,狄此山見了他都要讓三分。”
這老三施東進嘛,嘿嘿,此人神秘得很,我這消息還是花了大價錢才打探來的,一般人我還不告訴他。
據說這老三是大夏江南郡武功縣人,讀了點書但手腳不幹淨,偷了縣望李家的東西,逃到此地,被狄此山從英招嘴下救下。
姓狄的膝下無子,又喜歡他那機靈勁,遂收其為養子。傳聞此人滿臉麻子身長黑毛,看不出是人是猴。他是黑風寨的軍師,黑風寨能有今天此人功不可沒。”
眾人聽得入迷,蘇玉林想不到這大漢五大三粗的,知道的還真不少,很多都是連他都未曾聽過的消息。徐燃這會兒又問道:“那黑風寨可有對頭?”
這些個文化人大老爺們平時都不太願意理自己這種粗人,今日有聽眾捧場,刀疤李講得興起。
他灌了幾大口茶水,也沒嚐出是什麽味兒,又道:“那可海了去了!在江湖混的,哪能不樹敵啊。何況這黑風寨平日裏囂張跋扈,樹敵更是不在少數。
就說這大葉寨那頭子鐵鑼子和他可是死對頭。還有隔壁大秦東山縣三英鏢局的韓鉤子,與其有殺父之仇。
再說了,前陣子黑風寨不還把咱縣太爺送給他老爺子的壽禮給搶了嗎?縣尊這些天可一直在憋著氣,要不是黑風寨不好打,縣太爺早把那寨子給掄個百十來遍了!”
多謝大哥相告。”徐燃偷偷將幾枚晶幣塞到他手裏,刀疤李見他這麽懂道,心下大喜,看手上分量不輕,他輕輕一翻手,那晶幣就消失了。隻見他咳了一聲,大義凜然道:“公子不必客氣,行走江湖就該互幫互助嘛!”末了又低聲道:“今日俺與公子投緣,便再告訴您一個絕密消息。”
哦,請說。”
他在徐燃耳邊說道:“聽說那趙不絕中了青蛇毒,床上躺三天了,看來快死了。”說完一副邀功的表情看著徐燃。
徐燃點點頭:“消息可靠嗎?”他臉上露出猥瑣的表情,“絕對可靠,這是我昨晚上聽隔壁趙寡婦跟柴老六偷情時,柴老六不小心說漏嘴的,。這柴老六可是姓狄的心腹,決計錯不了。”
張士林等人早已被送入病房,那死去的兄弟蘇玉林找人妥善安置了。
我要報仇!”那另一個清醒的人道。
我們當然得報仇,還要把藥搶回來!”胖子也義憤填膺,怎麽說元曄也救過他,元曄的兄弟就是他兄弟,兄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張士林也悲憤不已,但他歎道:“報仇談何容易,黑風寨不是你我幾人能對付的,若懲教司其他隊員在還有可能,可等他們趕來黃花菜都涼了。”
那人捶床怒道:“難道我們就怎麽眼睜睜看著兄弟們白死嗎?”
這倒不一定。”徐燃突然說了一句,所有目光看向他,張士林這時才發現徐燃竟紮起了發髻,但這不重要,他忙問:“徐兄可是有了計策?”
計策談不上,但有個想法。”
以胖子對徐燃的了解,知道他定是有了主意,催促道:“別賣關子了,快說。”
徐燃眼底暗藏寒光,“我們就來個借刀殺人。”既然敢搶藥殺人,那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狄此山這兩天頭疼得很,又薅下幾根花白的頭發,他正煩躁地四處亂逛。
原想把青蟒手上的殘圖搶到手,拿到寶貝,大葉寨那破鑼子算什麽?就算是湖波寨、卷殘軍這些人,還不得乖乖拜倒在自己的虎皮裙下。
未料想,老二中了青蟒蛇毒,現在還躺在床上半死不活。雖然平時趙不絕也不太聽他的,但自己還需要他,他手裏的敢死隊自己管不住,要是趙不絕死了,敢死隊軍心必然不穩,破鑼子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狄此山封鎖了老二中毒的消息,希望幹兒子找的那個郎中能快點配出解藥,本想找那個毒神蘇玉林的,可是人家不可能鳥他,人在青牛鎮待著自己也動不了他。
狄此山正想去看一眼老二,見任五和一個光頭趴在門邊,心裏一驚。“你們在這幹什麽?”
任五回頭見一雙銅鈴大的熊眼中滿是殺意,嚇得癱倒在地:“大大大王,我們在清掃此地……”
狄此山見房門沒開,鬆了口氣,“看門的都死哪去了?柴老六!你他娘的又給老子鑽到哪個婆娘被窩裏啦!”
柴老六原本正和幾個嘍囉拋骰子玩兒,聽到一聲熊吼心道不好,匆忙跑過來看。狄此山怒氣衝衝:“這裏以後沒我允許誰都不準靠近,聽到沒有?”柴老六腦門上直冒汗:“是是是······”
說完轉身,似是想起什麽來,有猛地轉過身來,“要是再讓老子發現你在做事的時候偷偷跑出去混,小心你的狗命!”
柴老六渾身一抖,連連稱是。
狄此山眼睛一撇,見任五還在,“還不快滾!”任五聞言如蒙大赦,趕緊滾開,那光頭趕緊跟上。
站住!”任五剛要走遠,突然聽到叫聲,不敢再跑,顫巍巍問道:“大王還有什麽吩咐?”
狄此山指著光頭問道:“他是誰?”
光頭聞言心中一緊,任五以為他被大王嚇傻了,連忙回答:“回稟大王,他叫方丈,是新來的,不懂規矩。”說著一把拍在光頭腦袋上:“還不快給大王問安!”
罷了,快滾。”山寨上經常會有新人入夥,狄此山也不多疑,揮手放過了兩人。任五與光頭鬆了口氣,趕緊離開此處。那光頭不是和尚更待是誰。
待走遠了,和尚問那隻管低頭走路的任五:“那裏為什麽不讓進,咱不掃了嗎?”
任五環顧四周,見沒人了,又裝起了大爺,仿佛剛才被嚇得屁滾尿流的人不是他。“不該問的事兒別問,閉上你的嘴,幹好你的活就行。”
和尚嘴上稱是,心裏卻在鄙視。
狄此山此時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心想保住的秘密早已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間就在幾個鎮子裏傳了個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