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張瑜的苦笑收進眼簾，呂布感到了一些道不出的滋味。

    “小鬼，可是有還有策反之心？！”

    “將軍以為？”

    “天子底下，呂布眼下，量你也無有此膽。”

    “將軍知曉便好。”

    “那為何一副苦悶模樣，可是有什麽苦衷？”

    我有苦衷，將軍可有良方？若無方，那瑜說出來也沒什麽大用。

    “無有。勞將軍掛念。”

    “那便說定，小鬼病愈之日，便是點兵出征之時！”

    擅自地幫張瑜做出了草率的決定，不給他半分拒絕的機會。

    鬆開胸前緊抱的雙手，悠閑地慢步到窗台前，自私地享受屋外的暖陽，眺望著不遠處的轉角，在期待著什麽。

    嘴裏哼哼著，看起來心情好得很。

    可張瑜心情還是一團糟，還是要吐露出心聲來，再憋下去，恐怕此病難醫，

    “將軍。”

    “何事？”

    呂布沒有轉過身來，依舊期盼著轉角的來人。

    “瑜恐怕。。。”

    “小玲兒小心些！”

    呂布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事兒，大喊一聲，一溜煙地跑出屋去，留下欲哭無淚的病號，以及那還未開口的苦衷。

    一語閉塞半旬過，少年假病臥榻中。

    大不了在床上裝傻，想想辦法，時間久了，總會有靈機一動的時候。

    可事實上，時間已不再待人。

    再慢的行軍也會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再安寧的城，也會有硝煙再起的時候。

    長安城處，西涼勇士的佯攻還在繼續，不曾停歇。

    司隸洛陽，帶來爭鬥的魔鬼已然到來，無人料想。

    初月掛於夜空之中，微弱的月光，讓人難以看清這處萬千大軍。

    “主公，前方斥候回報，二裏之外，一營寨燈火通明，恐是洛陽中守軍外駐，如何對敵。”

    “可探尋仔細，寨中何許人也？兵卒幾多？”

    “無有回報。”

    李儒揮揮羽扇，讓那人退下。

    轉過頭，喚來幾位將領，細聲詢問，

    “敵尚未明，各位將軍以為如何攻之？”

    一人爭言，勒馬而出馬，曰，

    “末將以為，我軍雖久行軍，然士氣依舊，隻一小小營寨，非是我數萬精銳之敵，不若強攻取之，占做營地。”

    “張將軍言之有理，然郭汜以為，不若繞此寨，趁著夜色，直攻洛陽，兵貴神速，攻之不備，可速破之！”

    “某以為。。。”

    幾位將軍馬上論策，論了好一會，也沒得出個確切的結果來。

    見李儒一副悠閑的樣子，當是策已生於心。

    “主公，有何良策？”

    “集各將軍之思，儒從中得以廣益，且靠上前，聽儒之策。”

    幾人圍上，把李儒的策略掩蓋得嚴實，就像這處的兵卒一樣，隱藏，消失在黑夜之中。

    聽不得這一處黑暗中的秘密，月牙兒嬌氣地蓋上了雲朵做成的被子，悄悄地溜到了另外一側，俯瞰身下光明。

    寨子裏，巡夜兵卒不敢鬆懈，不知疲倦地巡邏著寨子周圍，想起營裏的美酒，嘴饞地不行。

    又見李樂手中杯盞滿滿，晶瑩剔透，粼粼而又誘人的光澤，讓他忍不住一口飲盡杯中的玉液，長喝一氣，滿是舒服的味道。

    “將軍，此酒滋味如何？”

    “真乃好酒！此酒何來？”

    “兄弟們從呂將軍營地裏偷來的。”

    士卒的回答好似引來李樂不喜，杯盞重重地砸在案台上，一聲巨響，嚇得案台下兵卒跪而禮拜之，

    “這般成何體統？”

    上一刻帶著假怒氣，這一刻帶著真笑意，

    “偷也要偷來一整壇，這還不到半壇，怎夠兄弟們共飲？”

    嘻嘻哈哈的聲音，卻是別樣的安穩與安寧，讓月牙兒安心地臥在雲裏，沉沉地睡去。

    可總會有可惡的人，不合時宜地，挑得好時機，想要毀了這一切。

    舉火為號，黑暗中的魔鬼終於伸出了它血淋淋的爪子，饒是月光也難以帶給它光明。

    突襲的速度實在太快，當巡夜的嘴饞士卒驚醒時候，帶血的爪牙已經抓住了他跳動的心，殘忍地碾碎，完全地靜止，不予他一絲活路。

    “敵襲！”

    叫喊聲此起彼伏，火光四起，驚醒了李樂，驚起了整個營寨。

    “報將軍，營外來了大批黑甲士卒，殺害了數十巡夜的兄弟，今有先前布下的陷阱稍加阻攔，可怕是拖延不久，將軍，該當如何？”

    何人如此大膽，膽敢惹到黃巾頭上來？！已經好久沒遇到過這樣愚蠢的敵人了，李樂心中沉寂已久的鬥士的意誌開始複蘇，喚人集結營中兵，又命人去來自己的砍刀，高舉酒壇，喝下烈酒，氣勢洶洶衝出帳外，登高望之，見營外幾千黑甲卒，正與陷阱糾纏，很快便會染指寨子。

    李樂大吼一聲，士氣大震，命營中半數黃巾，披甲操刀，集結於下，準備出寨應戰，另外半數黃巾，登於上，備滾石暗器，守住此寨。又派人準備燃火，放飛少主數次囑咐之物。

    自己早就備好戰甲，接過了自己的大刀，戰意已到極點，再而一聲吼，戰鼓擂響，戰意滔天，衝散了天際的雲層。

    一並而上的，還有飄向夜幕的點點星火，一閃一爍，光芒雖弱，依然引人注目。

    黑甲卒不想這寨子之外除去巡邏的兵，還有這煩人的陷阱，若因此拖延了時機，壞了軍師的大計，張濟可無顏再見同僚。

    揮刀砍下，粗實的藤條應聲而斷，策馬前衝，為士卒開辟衝鋒的路。

    粗糙的陷阱攔不住他衝擊的步伐，亦止不住這幾千攻城卒的步伐。

    好不容易越過了那纏人的陷阱，張濟終於見到了這城寨裏何許人也，不是他以為的黃巾山賊，而是披甲的精卒。

    鬆了口氣，還好有軍師計略，如若莽攻，必因大意而吃下敗仗。

    瞧見對麵騎馬人，凶神惡煞的樣子，也不知有何本事。

    張濟勒馬而上，舉刀問，

    “汝是何人？此是何軍？皆與某報上來！”

    李樂見來人高傲，不甘示弱，亦拍馬而上，幾乎是吼出來，

    “吾乃李樂，吾乃黃巾！來者何膽？何敢擾洛陽？！”

    城中，看著天際幾點燈火，張瑜用力地握緊雙手，早已冷汗直流。

    戰亂終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