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見麵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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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來拜會張之洞的目的,一則是,安其抗法之心,使其摒棄黑旗軍之前嫌,以重用他來抗擊法蘭西人。二則是,想讓張之洞助我勸說福建水師,為我的營救西洋學子計劃添力。

    我喝了口茶,對張之洞道:“張大人,既然說到了水師,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張大人能夠幫襯。”

    張之洞也抿了口茶,道:“小貝勒,請說。”

    我放下茶碗,開口道:“前兩日,我接到了老佛爺的懿旨,懿旨要我進供貢品。然,我所進貢之貢品,卻遠在南方。”

    我握了下拳,接著道:“如今,紅毛鬼進犯我山西之地,我唯恐貢品會經此而有所失,便預走水路以運貢品。可這水路之上,也有洋毛子。所以,我便想借一條水師的戰船,用以從旁護送貢品抵京。”

    張之洞點了點頭,道:“即是為老佛爺護送貢品,自當要小心周全,從水師中抽調一艘戰船,也是應當的。待我返回兩廣後,定當為小貝勒安排一艘戰船,以供你調遣。”

    聞聽張之洞此言,我急忙擺手,道:“不,不,張大人誤會了。我知道,廣東水師在大清的幾個水師之中,當屬規模最小的水師了。眼下,與法之海戰近在眉睫,廣東水師對抗其艦船,已是困難非常。若是在從中抽調戰船,怕是極為不易的。”

    頓了一下,我接著道:“聽聞,福建水師的戰船頗多。若是能從那裏抽調一艘戰船,想必對海戰的影響應當不大。所以,我想勞煩張大人,與福建水師說說,讓其幫襯一二。”

    張之洞聞言,皺了皺眉,為難道:“這…不瞞小貝勒說,此事我本不當推辭。可是,我與那福建海疆大臣張佩綸的關係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與其交了惡。”

    張之洞咂了下嘴,繼續道:“倘若由我出麵與其說,他必定不會應允。倒是不如小貝勒派人,直接去與其明說。為了護運老佛爺的貢品,讓其調派戰船從旁協助,他定會欣然答應的。如此這般,反倒是好些。”

    我點了點頭,失望道:“也好,既然如此,我自會派人,與其當麵說明的。”

    張之洞見我有些失望,出言勸解道:“小貝勒放心,若是那張佩綸不允,我廣東水師自當調派一艘戰船,已助小貝勒安全護送貢品。”

    我心道:哥們拐著彎的要戰船,實則是為了那些留洋的學子。你廣東水師的船再多,可有留洋學子麽?沒有,我要你的船有什麽用?難道,就為了讓你的水手,跑到我這兒來蹭飯?我可沒那麽多的閑銀子。

    我擺了擺手,轉而笑道:“嗬嗬,謝張大人好意。雖是為了老佛爺的貢品,但我卻不能因此而耽誤了前方的戰事。要不然,我豈不成了誤國誤民之徒?”

    張之洞撫著長須,道:“好,小貝勒小小年紀,便能為國著想。難得,難得。既然如此,張某就不與你客套了。”

    幫著張之洞,解了其心中之惑。我卻沒能從他這兒得到幫助,雖是如此,但我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悻悻而歸了。

    見此行的兩件事皆已說完,我起身告辭道:“張大人,此番已是打攪多時了,我這就告辭了。”

    說著話,我又指了指放於一旁的禮物,道:“此番前來拜會,我帶了些禮物。雖算不得名貴,但也頗為雅致,請張大人留下把玩。”

    張之洞急忙起身,推辭道:“哎,小貝勒,我與你的一番交談,足可見你學識不凡。日後,必為國之棟梁。能與你相交,也算老夫的幸事,怎好收下你的禮物?”

    我微微躬身,謙謙有禮道:“張大人謬讚了,載洸畢竟是晚輩,前來拜會您,怎好不帶禮物?若是回去讓我阿瑪知道了,他豈不要說我不知禮,不懂節?故而,還望張大人能夠收下。”

    張之洞笑著點頭道:“哈哈,小貝勒既然如此說了,我也就不推辭了。”複又抬手,攔著我道:“你且稍等。”說罷,張之洞轉身回了後堂。

    待張之洞再次從後堂轉回時,手中多出了兩本書籍。

    張之洞將手中的書籍,遞於我的麵前,道:“小貝勒,這兩本書,是我早年所著的《輶軒語》和《書目答問》。雖不是名家大作,但也寫了不少我的觀點。你可拿回去好好看看,也算是我這個作長輩的,送予你的見麵禮了。”

    我接過張之洞遞過來的書,珍而重之道:“謝張大人厚愛,這兩本書可是當下最風行的書籍。書中有言,讀書宜求善本,不能畏難。期於明理,明理歸於致用,此為智理。”

    抬頭望著張之洞,我笑道:“能撰寫此書者,豈能說其不是名家呢?載洸受了此書,定當回去好好研習。”

    愛惜地撫了撫手中的書籍,我又道:“張大人,您既肯將這兩本名家著作,贈送予我。想必,您該不會吝嗇墨寶吧?載洸懇請張大人,在此書上題寫兩字?”

    張之洞聞言,捋著胡子笑道:“哈哈,未曾想,小貝勒小小年紀,竟也知曉這兩本書。老夫今日,當真是遇到了知音了。”

    張之洞複又從我手中接過書籍,道:“好,我就寫上幾句。”轉頭,又吩咐管家道:“管家,準備筆墨。”

    待管家磨罷了墨,張之洞提筆,在書的扉頁上寫到“學自以用,識當為國,莫欺少年”落款為:贈忘年知音——香濤。

    接過張之洞提過字的書籍,看罷了上麵的題字,我對其深深一禮道:“謝張大人。”

    轉而,又行一禮,告辭道:“張大人,載洸就此告辭了。”

    張之洞從驚愣中醒轉,向後一招手,笑道:“管家,你替我送送小貝勒。”說著話,又對我請了一下,道:“小貝勒,我就不親送你了。回去後,要替我給醇親王帶好。”

    我點了點頭,應承下來,便隨著管家出了大堂。留下張之洞,在屋內繼續方才的驚愕:難道小小年紀的貝勒,竟能識得我的題字?

    我並未知曉張之洞的驚愕,從大堂出來,向外走的路上,卻在暗自琢磨:要不要回去即刻寫信,將張之洞與福建張佩綸交惡的事,告訴王五他們。也免得他們在張佩綸的麵前,提及了張之洞會出麵與之說和的事,反而耽誤了大事。

    心中揣測的我,卻未曾想到:正因我的拜訪,使得張之洞返回兩廣後,便去勸說福建水師,讓其早做防備。

    雖然此舉乃是張之洞為國為先,而顧不得與張佩綸的交惡,好意出言提醒福建水師。但此事傳至張佩綸的耳中,竟被其理解為,張之洞有意幹涉他福建的海疆事務。

    故而,張佩綸為顯示其在福建水師中的地位,故意與張之洞所言背道而馳。不但不對法蘭西軍艦加以防備,更是下令己方戰船不得整軍戒備,甚至是給交戰中的法蘭西人以友好款待,最終還是難逃馬尾海戰之慘敗。

    隨管家出府的路上,我正低頭沉思著。突然,斜刺裏衝出來一名女孩,手提著暗紅短鞭,指向我怒聲道:“站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