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感恩與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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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大一小七位佛光島的主人,圍坐在一起。麵前的圓桌上,瓜果菜肴與月餅琳琅滿目,而且每一樣都是他們親手勞動的成果。

    “一轉眼,我們上島都快半年了。”段鯨舉起酒杯,“再次慶幸當初在半路上遇到了蘇合和杜醫生,感謝你們帶我們來到佛光島上。”

    “謝謝。”林幼清一手摟著段星澤,也同樣舉起酒杯,“這五個月的生活,讓我收獲了很多。”

    “欸,我說好端端的,你倆突然這麽客氣做什麽?”

    被他們這麽一誇,蘇合居然也有那麽一絲絲的不好意思起來。

    “要不是有你們兩個機電天才在,咱們過的還不是原始人類的生活。特別是那兩台無人機,簡直是神器啊。”

    聽他這麽說,海臣也趕緊湊上來:“哥,那無人機可是我跟小藍找回來的,你也誇誇我們唄。”

    蘇合偏偏就要瞪著他:“誇你做什麽?你小子可是既得利益者。知道什麽叫得了便宜還乖嗎?說得就是你這樣的!”

    海臣嘿嘿笑了兩聲沒有說話,倒是呂如藍聽不下去了。

    “哥,你幹什麽這麽說海臣。要不是他會開船,還認識那麽多的海鮮,我們還不一樣困在島上?”

    這下蘇合幹脆連表弟一起瞪:“欸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東西……”

    “還是小藍疼我。”海臣趕緊往呂如藍的碗裏夾了一大塊魚肉。

    這邊他們三個鬧騰著,杜雲飛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涼茶,與段鯨碰碰杯。

    眼尖的段星澤叫了起來:“杜叔叔你怎麽和我一樣喝涼茶?!”

    “杜叔叔的酒量不好。”蘇合搶著笑眯眯地回答,“酒品更不好。”

    “什麽是酒品?”

    “……”杜雲飛幹咳一聲,“你還小,以後就知道了。”

    幾個人又說笑了幾句,再度舉杯。

    蟹是遊向大海準備繁殖的大閘蟹,膏肥脂腴;酒是今夏新釀的葡萄酒,琥珀凝香。桂花香氣裏,一輪圓月破雲而出,將朗朗清光灑向大地。良辰美景、花好月圓,又能與家人、愛人、友人相守,如何叫人不陶醉。

    酒過三巡,擱在亭邊美人靠上的衛星電話嘟嘟地響了起來。

    應該不是什麽壞事——從今天早晨開始,就有各個安置點的負責人陸續打來電話,互致節日問候。

    果然,這一通電話是從不遠處的安置點“珞珈”打過來的。大和尚說他們今晚正在為所有往生者舉辦超度法會。

    說話間,隻聽背景中梵音唄唱、潮聲鍾鼓交織,仿佛可以看見月光灑落在島上那座麵朝大海的佛像上。無數善信虔誠地匍匐著,為逝去的親朋祈求冥福。

    不隻是珞珈,其實每個安置點、包括青海那邊今晚都安排了節日活動。這也許是因為物質上遭遇了困頓,就會更加需求精神慰藉的緣故吧。

    海臣手上剔著螃蟹肉,一邊問呂如藍:“一心不是說今晚上還要給咱們驚喜嗎?”

    “是啊。”呂如藍嘟囔著點頭,“要不咱們現在給他打過去?”

    倒也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朱一心的電話很快就打過來了。背景裏吵吵嚷嚷的,聽說也是在辦賞月篝火聯歡會。

    “這高原上的月亮啊,比咱們家鄉的更大更圓更亮!”

    “大豬,說好的驚喜呢?”呂如藍趕緊提醒他,“可別說話不算話哈。”

    “你等著!”

    朱一心應了聲,走動幾步,將電話交到了別人的手裏。

    “……喂?”一位老人家的聲音響了起來:“是小東家嗎?”

    “福叔?!”海臣頓時反應過來,興奮地抓住了呂如藍的手,“福叔,你還好嗎?”

    “好,我很好!”

    福叔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著。他斷斷續續地告訴海臣,自己與同時被解救的其他人一起住進了政府的安居房。住地附近有一些田地,他負責一些強度不高的體力勞動。目前一切都安好,讓海臣不用擔心。

    福叔之後,朱一心又找到了李霓佳和另兩位從超市裏救出來的小朋友。三個孩子奶聲奶氣地向叔叔哥哥們問好,而李霓佳的父母則連聲感謝他們的救命大恩。

    被弄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眾人匆匆結束了與他們的通話。電話又交回到了朱一心的手上。

    “對了,我今天上午還去看過胡思雨。她氣色挺不錯的,聽說研究所裏的夥食比外頭好多了,就是不能隨便跑出來走動。專家組對她進行了全方位的體檢,抽取了血液和其他樣本,並且正在研究治療方案……聽說不止是咱們國家的專家,最近還有幾個國外安置點的科學家也飛過來了,搞不好真的有戲……”

    朱一心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聽得出他依舊在往前行走著。

    “還有最後一個驚喜,不是我找到的。是他們聽說了你們的‘光榮事跡’之後,主動找到我的。”

    “是誰?”呂如藍好奇,“別關子了,快點說啦。”

    “他說是你們的老朋友,你們有好多人都認識他。好了不多說了,人就在我邊上,你們自己和他好好說話吧。”

    朱一心的聲音中斷了,佛光島上的眾人麵麵相覷,都在猜想著他所說的這個人會是誰。

    然而答案已經自己從衛星電話裏跳了出來。

    “蘇老師,段總,杜醫生,你們好啊!”

    “……”

    被點名的三個人麵麵相覷,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是杜雲飛。

    “老誠?!”

    “誠哥?!”

    蘇合跟著打了一個寒噤——這個聲音,的確就是那個想要撮合他與杜雲飛的人,酒吧老板誠哥。

    段鯨也驚喜萬分:“阿誠,你怎麽會在青海?”

    “一言難盡啊。總之我和我家那口子都算是活下來了,如今在基地跟人整整鹽堿地,放放羊、種種土豆什麽的。唉,當初還以為你們都不好了,沒想到居然跑到海島上去了,挺機靈的嘛,哈哈哈。”

    被誠哥爽朗的笑聲所感染,無論認不認識他,大家全都不由自主地跟著開心起來。

    蘇合打趣道:“早知道你們倆命這麽硬,我也該拉你們一起到島上來。”

    誠哥趕緊拒絕:“可別!聽說你們前陣子才和喪屍打了一架,老漢我心髒不好,還想多活兩年呢。”

    蘇合嗤笑:“怕什麽,咱們不是還有杜大醫生嗎?”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誠哥,隻聽他虛咳了一聲:“我說,你們倆是不是還彼此看不順眼啊。”

    “都什麽年代的事兒了,早翻片兒啦!”

    蘇合笑著否認,一邊用胳膊肘戳了戳杜雲飛,

    “我們現在很好。”杜雲飛及時補了一句:“老誠,謝謝你。”

    電話那頭愣了一秒鍾,當老誠的聲音再響起的時候,明顯多了一絲欣慰。

    “好、好,我就知道你們倆一定能成。現在就差一邊一個諾貝爾獎了……”

    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蘇合與杜雲飛相視一笑,將電話丟給了段鯨。

    老誠就像是一個熱心的居委會大伯,又仔仔細細關心了一遍段鯨的近況,得知他與幼清終於“修成正果”之後表示欣慰,甚至還沒忘記囑咐段星澤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雖然偶爾也會被盤問得有些無奈,但是老誠的樂觀爽朗無疑感染著所有人。

    不知不覺間,他們幾個聊了有將近一個小時。老誠最終被他家那口子叫走了,而段鯨也代表大家感謝了朱一心這份特殊的驚喜,結束了這次前所未有的漫長通話。

    石亭裏很快安靜下來,也不知是誰第一個笑出聲來的,很快圍坐在一桌的幾個人高高低低地笑成了一團。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不知是誰帶著笑意,低聲說道。

    的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還有比這更好的中秋意境嗎?

    佛光島上的這場宴會,從傍晚開始,悠然自得地進行了幾個小時。直到分完了林幼清燒的芡實菱角桂花羹,月亮也已經從中天逐漸西斜。

    也到了歸家的時候了。

    將吃空的碗碟簡單地收拾做一堆,留待明日再做清理。大家三三兩兩,踏著小路上的月光,趁興而歸。

    段星澤已經熟睡,段鯨將他穩穩地背了起來。林幼清跟在一旁,輕托著星澤的背部,與段鯨相視一笑。

    “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家子啊。”

    走在他們身後,醉眼微醺的蘇合靠在杜雲飛身上,喃喃地低語著。

    杜雲飛沒有喝酒,但他的目光卻也和往常不一樣,變得愈發溫和,甚至是柔軟。

    “你也想要一個孩子?”

    “不行嗎……”

    蘇合頑皮地用鼻子摩擦著杜雲飛的脖子:“不過,我隻想要你的……你和我的。”

    “可以。”杜雲飛笑笑,攬住蘇合的肩膀,“讓我們試試。”

    又走出沒幾步,他們的身後傳來了高高低低、歪歪扭扭的歌聲。

    “小白龍……我好高興哦。”

    喝醉了的呂如藍被海臣放在了車後座上,推著往山下走,嘴裏一會兒唱著歌,一會兒又嘀嘀咕咕地說著胡話。

    “我們去開船好不好?我要去海上看月亮。我們躺在甲板上,吹著海風,吃著牡蠣,還有酒……酒……”

    “好啊。”海臣故意捉弄他:“那你現在指給我看看,月亮在哪邊呢?”

    呂如藍抬起手,手指在半空中顫顫巍巍地劃來劃去:“這裏有一個……咦?那裏還有一個……今晚的月亮有點多哦。”

    海臣哭笑不得:“走,咱們還是回家數月亮去。”

    感覺到海臣跨上了自行車,呂如藍非常自覺地緊緊攬住了他的腰。然後隻覺得清風一陣,桂花香氣迎麵撲來,呂如藍不由自主地大笑出聲,笑聲在月色清朗的佛光島上緩緩彌散開去……

    中秋佳節之後的第二天,佛光島又開始下雨了。

    秋雨與春夏季節的雨水不同,它就像果實離開枝頭前的最後一杯踐行酒,又是大自然的預兆——每一場秋雨過後,氣溫就會下降一點,直到相對幹燥的冬季正式到來。

    當初在規劃這座植物園的時候,蘇合就對佛光島上的氣溫變化有過一個較為全麵的考察。佛光島位於北緯三十度附近,氣候溫暖濕潤,由於受到海洋影響,冬季的溫度比同緯度的內陸地區更高一些。

    每年的十二月到一月中旬,是島上最為寒冷的季節,但氣溫也往往隻是在零度左右徘徊。島上很少下雪,即便偶有幾場,也都會在日出之後很快地消散。

    但是所有這一切經驗,今年恐怕並不適用。

    根據來自青海的預測,受到喀拉喀托火山爆發影響,今年全球的平均氣溫將會下降3-4攝氏度。高緯度地區的降溫幅度甚至會遠遠超過這個數字。

    果然,又過了一個多禮拜,甚至還沒有進入十月份,無線電裏就傳來了俄羅斯聖彼得堡下雪的消息。而在美國的阿拉斯加,雪花伴隨著前所未有的壯麗極光,聽上去更是令人既激動又不安。

    糟糕的是,寒冬帶來的不僅僅是降雪。最大的問題,還是低溫引發的結冰——當氣溫下降超過臨界點,甚至是大海都會結冰。到那時候,喪屍就有可能通過厚重的冰層,抵達近海的島嶼。

    地處亞熱帶的佛光島並不擔心海水結冰的問題,但是他們知道,至少有一個中國的北方安置點必須要全員轉移了。

    安置點蜃樓,位於渤海海峽南端、廟島群島上。距離陸地最近處僅有6海裏。根據曆史數據顯示,早在2010年,渤海灣就曾經發生過一次嚴重的冰凍災害,當時萊州灣一帶的冰層最大外緣線達到了30海裏。而今年的災情,甚至還要比2010年更為嚴峻。

    危難當前,縱有萬般不舍,也唯有壯士斷腕。很快就從青海傳來指示,命令蜃樓安置點二百餘人,全體轉移。

    可是離開了家園,卻又能夠往哪裏去?

    就近安置似乎是一種最合適的選擇。然而七十餘人的數量,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無論放到哪個民間安置點都是一個不小的負擔。唯有一個地方,看起來是最合適的選擇。

    “蜃樓的人要搬去南海?”

    這天早晨吃飯的時候,大家聽段鯨說起青海傳來的訊息,一個個地都睜大了眼睛。

    “那不就等於是沿著中國的海岸線走一圈嗎?得花上半個月吧?”呂如藍咋舌。

    “據說至少需要在海上航行十天左右。”

    蘇合問:“為什麽選南海?”

    “我也問了同樣的問題,”

    段鯨給出了從朱一心那裏聽到的解釋:“因為那是海上最大的一處官方安置點。最近十幾年的填海造島工程在南海開辟了大片島礁群,並在島嶼上建設了大量基礎設施。如今島上不僅有大型淡水淨化廠,還有肥沃的土壤與漁業資源。甚至還有成品油建設項目。未來,那裏必然成為社會秩序複興的起點。”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藍天碧海、水清沙幼,那種度假天堂誰不想去啊。”海臣居然也有點兒動心,不過他也提出了疑惑:“一口氣在海上航行十天,他們準備的物資夠用嗎?”

    “應該問題不大。而且他們是貼著海岸線一路南下,沿途會經過很多安置點,會靠岸休整。”

    “那會不會經過我們這兒?”

    “有可能,但不一定。到時候就知道了。”

    有關於蜃樓集體搬家的消息,至此就算是暫告了一個段落。此後幾天,青海方麵再沒有提起過有關的事項,而佛光島上的眾人也沒有刻意去打聽——當這一輪的秋雨暫時停歇,久違的太陽總算是露了頭。趁著秋高氣爽,大家開始了今年入冬之前的最後一次大規模收獲。

    可供食用的蔬菜瓜果基本已經采收完畢,眼下需要料理的是經濟作物區的十幾株油橄欖和大片油茶,它們蘊含著大量來自於陽光的金色能量。

    大家分工合作,用木竿將成熟的橄欖從樹上敲打下來,與手工采摘的油茶果實一起堆在空地上晾曬。幾天後,水分初步蒸發的果實們被重新收集起來,簡單粗暴地用工地裏的打夯機碾碎,流出的含有油料的果汁被仔細收集起來。果肉的殘渣則被碾壓成餅狀,進一步榨取汁液。最後,所有榨取出的果汁都會匯總在一起,再進行蒸餾脫酸處理,就得到了金黃色的食用油。

    與此同時,氣溫的下降,也開始影響油楠樹的生長和產油率。當最後一桶生物柴油被仔細儲存起來之後,今年的造油季正式宣告結束。蘇合很快就將目光轉向了另外一種冬季必備的重要物品——棉花。

    那片被蘇合唾棄已久的高爾夫球場搖身一變,成為了變異棉花的試驗田。幾乎就在**之間,地裏像是下了場鵝毛大雪。將近三米高的變異棉花樹上上下下結滿了開裂的棉鈴。小的接近足球,大的直徑甚至超過了臉盆。

    在蘇合的大力動員之下,所有人一齊上陣,將這些巨大的棉鈴全都采摘下來,進行晾曬。

    院子裏的空地不夠用了,他們就鋪到工地和四處的道路上去,堆得滿坑滿穀到處都是。當無人機例行升空做安全檢查的時候,所看見的就是一片“瑞雪兆豐年”的詭異景象。

    十月十三日,也就是曬棉花的第三天,青海方麵傳來了消息:蜃樓安置點的兩百三十五名幸存者,終於開始駕船南下了。

    雖然看不見海船航行的軌跡,但無線電波裏的情報通報卻從未中斷過。正如事先約定的那樣,海船陸續抵達了沿途的幾處大小安置點,稍做休整補給,繼續前進。

    三天後,蜃樓的海船順利抵達了珞珈,並在那裏停留了一晚。按照事先通知,第二天的下午三點就將抵達佛光島。

    為了迎接第二天的見麵,大家連夜做了不少準備。不僅拿出一部分柴油、新鮮的蔬菜和水果,還準備了大量淡水。

    如果說這些都還算是正常的準備,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顯得有些滑稽了。

    一想到馬上就要和七十多個人見麵,大家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緊張。這天傍晚,每個人都仔仔細細地洗了澡,又請手藝最好的林幼清幫忙理了發,除了決意要留長發的蘇合之外,全都換上了清爽的造型。第二天一早起**後,更是穿起了平日裏壓箱底的體麵衣服。

    大約下午一點左右,海臣與呂如藍兩人駕著帆船出海準備為大船領航,其餘人繼續留在碼頭邊等待。然而一直等到下午兩點,呂如藍突然從前方傳來消息,說佛光島碼頭附近的水域水深恐怕達不到大船靠岸的要求,所以隻能臨時改變計劃,繞道而行。

    海臣的帆船中途折返到碼頭,裝上補給物資前往與大船匯合。其他人留在碼頭上麵麵相覷,不過很快就有了主意。

    兩台無人機緩緩升空,轉了一圈,很快就鎖定了正在緩緩遠去的帆船。

    留在島上的其他人就以這樣的形式跟隨帆船往東前進。大約過了五分鍾,視野前方一望無際的海麵上突然出現了一艘大船。

    “哇哦!”

    饒是“見過大世麵”的蘇合,也不免一驚一乍起來——

    距離越來越近,他們可以看見海船巨大的甲板上,站立著許許多多的人。幾十、不,甚至應該有一百人以上。他們三三兩兩地站立著,也許正彼此談笑,又或者也在遠眺著遠處的佛光島。

    “仿佛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這麽多人。”段鯨感歎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噗通直跳。”

    蘇合在一邊嗤笑道:“得了吧你。咱們當初上一次大課都不止這個數。”說著他又頓了一頓,“可那確實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近鄉情怯。”杜雲飛拿這個成語作為比喻,“遠離社會體係太久,一旦接近或者回歸,就會產生不適應的現象。同樣的情況也曾經出現在南極考察站越冬隊員的身上。沒關係,慢慢會好的。”

    無人機在大船上空盤旋著。甲板上越來越多的人抬起頭來,衝著鏡頭招手。

    沒有顛沛流離的失落或家破人亡的痛苦,陽光之下,那一張張臉上,全都是充滿了希望、頑強樂觀的表情。

    仿佛被他們所感染,蘇合等人的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欸你看那個女人,個子很高的那個,會不會就是搜救隊的秦甄啊?”

    “這麽年輕?”

    “你看她身邊不是還有個小女孩嗎?”

    “哈哈,明明是三口之家!”

    “……”

    “快看,兩艘船交會了!”

    林幼清的一聲提醒之下,隻見海臣的帆船已經靠到了大船側麵。又過了幾分鍾,有幾個人沿大船船舷處的繩梯下到了帆船上。海臣和呂如藍與他們一一擁抱寒暄。打過招呼之後,他們開始往大船上起吊補給的物資。

    前前後後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帆船開始駛離,而大船也緩緩重新啟航,載著兩百多名幸存者,朝著南方——他們新的家園緩緩前進。

    無人機跟著帆船一起返航。剛回到碼頭,呂如藍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船,急著要與大家分享剛才的所見所聞。

    “我的天哪,那艘大船上好多好多好多的人……他們在甲板上低頭衝著我們問候說話,那聲音比海浪聲還要響亮!”

    “沒錯!”站在船尾的海臣也大聲描述著自己的感受:“我簡直以為自己快要聾了!”

    “我現在感覺頭有點暈。”段鯨揉著太陽穴,“沒把小星帶來倒是挺正確的。”

    “我也暈。”林幼清靠著他的肩膀。

    蘇合還沒開口,杜雲飛就已經主動摸了摸他的額頭。

    “沒關係。隻是我們都離開社會太久了。回去吧,聽聽自然的聲音,再過一會兒就好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