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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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幺子笑眯眯地對趙成宴伸出手,“王川。《 ”
趙成宴也點點頭,但沒有去握,隻是三分淺笑道:“玩個車而已,不用那麽客套。”
王川嗬嗬笑了,不置可否,他大概是剛下班,還穿著一身西裝,皮靴鋥亮,在賽車場裏這麽裝扮特別紮眼,趙成宴心裏暗罵了一句神經病。
兩人從碰麵開始,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火氣在相互衝撞,於是這場比賽從頭到尾都看點十足。
趙成宴一腳油門踩到底,黑色的跑車都快開出殘影。
王川則比他稍慢一步,但在兩條懸浮軌並行的時候卻直直衝入趙成宴的跑道,此時正待急轉,他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奮起向著趙成宴的車尾撞了上去,簡直不要命了!
趙成宴臉色瞬間青黑,如果不是他的跑車過彎後提速夠快,他現在早就連車帶人摔出三百六十度!
這口氣哪能就這麽咽下去!
於是之後每到過彎處,不是趙成宴故意別王川的車頭,就是王川刻意頂趙成宴的車尾。
一直到進入立麵軌後王川才跳回了自己的車道,趙成宴有驚無險地獲勝。
趙成宴下車看到之前輸了他比賽的年輕人,就上前去問話,“小朋友,姓王的真的是你表哥?”
年輕人心虛地瞟了一眼從車上下來的王川,立馬轉回人堆裏去了。
王川走過來對趙成宴道:“過癮,有機會再賽一場。”
“好啊。”趙成宴皮笑肉不笑,他見王川絕口不提他前幾天收拾人的事,便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領著尾燈被撞得稀碎的寶貝車子修理去了,順便看了一眼王川的跑車車頭,很好,半斤八兩,不吃虧。
趙成宴差點沒把仇家打死的這個事最終不了了之,王家除了王川有一點試探的反應之外,其他人完全漠不關心,他們連自己的事還操心不過來呢,剩下那個被打進醫院重症監護的,還能意識清醒地和王川告狀就已經是極限了。
可趙成宴怎麽也沒想到,王川會和鬱樓牽扯在一起。
那是鬱樓送恩師的骨灰回老家之前,甚至可以追溯到老醫師的葬禮上,當時事故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王川就一身黑西裝地代表王家來追悼。
老醫師的家人簡直怒不可遏,尤其是老醫師的妻子,也就是鬱樓的師母,拎著拐杖就衝著王川的腦袋敲了下去。
所幸王川躲得及時,這才避免頭破血流,他冷冷地笑了笑,轉身就走了,留下老醫師一家既悲痛又憤怒。
然而等到事故調查結果出來,證明確實是意外之後,王川反倒行事不饒人起來,幾次三番地找機會報複當初和他作對的老醫師的家人,為此,老醫師的家人不得不決定回老家。
回老家那天,鬱樓管控著一輛六人座的麵包車,副駕坐著師母,後麵則是老人的兒女和孫子,行進到快要出城的時候,一輛違1法自駕的跑車忽然向他們擠了過來。
不止鬱樓,連車上的幾人也嚇了一大跳,麵包車卻還在根據設定的路線行進,他從車窗往外看,隻見跑車內坐著幾個群魔亂舞的年輕人,那震耳欲聾的音樂傳出老遠。
“怎麽回事?”鬱樓拿出手機想要報警,卻聽老醫師的女兒歎氣道:“沒用,多少次了,這幾天我們搬家運送家具,都會碰上有人騷擾。”
鬱樓摔了手機,在跑車再次堵住他們的行進路線後,幹脆一腳刹車停在了懸浮車道邊,打開車門走了出去,右側剛好有一米寬的人行道。
他一停車,前麵的跑車也慢慢停了下來。
鬱樓走到跑車的副駕位置,跑車的車窗半敞著,他直接伸手進去開了鎖,將車門打開,對著副駕上坐著的人道:“欺負一家老小有意思嗎?”
跑車裏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住了鬱樓,然後又看向副駕上坐著的男人。
男人一身西裝,精英幹練,明顯與其它三個走朋克風格的年輕人氣質不符,他看了鬱樓一眼,微微有些詫異,然後饒有興致道:“我若說是碰巧看到你們,打個招呼,你相信嗎?”
鬱樓臉色陰沉,伸手揪住男人的衣領,“那我希望剛才的招呼是最後一次,不要欺人太甚!”
跑車裏頓時一陣抽氣,男人顯然也愣了愣,他被拽得很不舒服,但卻離鬱樓的臉越發近了,然後視線往下,落在鬱樓修長而又分明的指骨上。
醫生的手都這麽漂亮嗎?他忽然覺得有點意思,笑笑搬開鬱樓的手道:“好,最後一次。”
麵包車上的師母擔心得已經讓兒子把車座下的扳手拿出來了,就怕鬱樓他們一言不合打起來,不過很快,鬱樓麵無表情地走了回來,跑車也再次向前離去,終於沒有了糾纏的意思。
一個星期後,鬱樓辦完事回來,還沒等他歸心似箭地往家走趕,就被人在醫院門口堵住了去路。
西裝革履的男人看了看腕表,“鬱醫生沒有準時下班啊。”
鬱樓皺眉,大概是覺得男人眼熟,他問道:“有什麽事嗎?”
“想請你吃個飯。”
鬱樓:“……”你誰啊?
男人見鬱樓表情莫名,隻好介紹道:“我叫王川,那天我們有緣在省道243線上碰見過。”
這麽一提鬱樓就想起來了,臉色刷地一拉,轉頭就走。
“等一下鬱醫生,我其實是有正事想和你談談。”男人麵子頓時有些掛不住,不自然地彎了彎唇角。
“王先生。”鬱樓忽然停步打斷道:“我想我那天話說得已經很清楚了,你也承諾過我們往後不會再有交集。”
男人笑道:“我承諾和那個老頑固家裏的人以後各不相幹,可沒有包括你啊。”
鬱樓心裏罵完了神經病,嘴上也沒忍住,“你去死吧。”
蘑菇冒險的遊戲中,趙成宴等啊等,總算是等到鬱樓上線了。
黃蘑菇的表情陰沉得像是要滲出水來,和往日大大不同。
藍蘑菇不禁問道:“怎麽了?”
黃蘑菇把沒了氣的青蛙氣球從傘蓋上解下,“壞掉了……沒什麽,我們去玩吧。”
“不能和我說嗎?”藍蘑菇有些失落。
“啊……也不是不能,隻是很煩。”黃蘑菇猶豫了一會兒,便把今天在醫院外被惡心個夠嗆的事情說了。
藍蘑菇聽罷表情也黑沉了下來,雖然不知道鬱樓話語中所提及的人是誰,但多多少少能猜個幾分。
第二天趙成宴專門踩著鬱樓下班的點跑到醫大附屬的樓下,果不其然,幾分鍾後就見王川出現在醫院大廳內,他氣得嘭地一拍方向盤,喇叭聲震響,把旁邊的路人都嚇了一跳。
趙成宴麵無表情地沉思了幾分鍾,他倒不擔心鬱樓會被王川搶走,隻是這人委實太過礙眼,得做點什麽才好。
於是強忍了一個月後,王家家主最終不治去世,牆倒眾人推,他趁機將手上的受1賄視頻寄了出去,實名舉1報算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就不信了王川還能再作出朵花來。
從父親那裏得到王家有三人接連被上頭停職調查的時候,趙成宴是很得意的,先前因為各種事情耽擱了他與鬱樓在現實中的見麵,似乎也再忍耐不住。
恰逢周末,趙成宴想要給鬱樓製造一個驚喜,他把現實中見麵的地址藏在了遊戲蘑菇冒險上——他和鬱樓一起湊錢購買的蘑菇房中。
那是一個房簷點綴著藍莓的蘑菇屋,牆磚是肥厚的芒果片。
黃蘑菇打開禮物盒的時候,看到黑森林小熊蛋糕上寫著b市中心廣場的位置,它疑惑地看向身後的藍蘑菇。
藍蘑菇露出忐忑的笑,“我想請你喝一杯咖啡,可以嗎?”
“唔……”黃蘑菇拽了拽傘蓋上漂浮的青蛙氣球,老實說,藍蘑菇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它多少也有點感覺,但並不排斥,“好啊。”
藍蘑菇興奮得不行,卻還要裝作淡定的樣子,不知道蘑菇上的大笑表情已經出賣了它。
現實裏約定見麵的那一天,正好是五月二十日,趙成宴老早就預訂了一跑車的玫瑰花,站在廣場的拐角,望著鬱樓的身影準時出現在廣場邊緣,彼時正值午後,廣場上除了一對對遛彎的小情侶,還不到最熱鬧的時間,不過也沒有什麽關係。
玫瑰花沾著露水,浸潤著陽光,最是鮮亮,趙成宴叫住邊上不停打量他的兩個女學生,溫聲說了幾句話,然後把裝飾好的玫瑰花抱了出來,遞過去。
兩個女學生接住,興奮不已,向著鬱樓的方向走去。
趙成宴站在樹後,不一會兒就見鬱樓收到了那束玫瑰花,一臉莫名地四處張望著,又拿出手機像是要給誰打電話。
很快,手機鈴聲響起,趙成宴卻沒有接,他轉身去抱車裏的另一束玫瑰。
每每趙成宴回憶至此,總會留戀他懷中花瓣鮮明的顏色,那天天氣晴朗,入夏前的春意未敗,陽光穿過背後的樹蔭,延伸出的棱角也有了透亮的溫度。
可是伴隨著路人瞬間爆發出的尖叫過後,他抱住自己早已經不能否認的心意,帶著未消褪的笑和驚疑回頭看去……
眼前的一幕,三年後,依然還會出現在他的噩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