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叩問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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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早飯過後,老爺爺才回到草堂,還帶回一匹棗紅色的馬。打聽到消息說,朝廷有一股勢力正在謀劃異動,似乎是要在南方糾集人馬,建立他們的武林據點和樁腳,防止生亂。同時要建立一個神秘的鴉片經銷蜘蛛網,用鴉片軟性地控製人們的身體從而控製人們的精神。二者相輔,籠絡一方。
嵇中宵聽後,感歎世道日下,世態險惡:“如果杜甫再世,必有另一番沉鬱頓挫。”
白姑娘正忙著給爺爺張羅茶水和飯菜,這時剛好插上一句:“嵇哥哥難道隻想著做詩啊,怪不得你在病床上也寫了好多。”
“娘養我,我養病,病養詩。”老爺爺嗬嗬的說笑著。接著一邊吃著飯菜,一邊和白姑娘聊一些家裏的情況,既轉移了一下話題也想有意晾一下嵇中宵。
飯畢,又吩咐白姑娘另外準備一些吃的,用籃子裝好。說抓到一個黑道上的人,估計就是朝廷勢力收買後派來的。被點住了穴位,放在離此十裏外的一個小山洞裏麵。
白姑娘知道,爺爺抓住那個黑道上的人而留他一命,肯定就意在利用或策反他,為我所用。雖然在此隱居多年,早就無意複出江湖了,但以爺爺的習慣和性格,是看情況再做定奪,該出手時還是會出手的。
嵇中宵於是自告奮勇地要和老爺爺同去。老爺爺考量讓黑道的陌生人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起初並不同意,但又想自己已經老了,終究要把年輕人推出去的。又拗不過嵇中宵的執意。白姑娘也纏著說要一同前往。於是牽出私廄裏唯一的一匹白馬,三人二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把黑道男子從山洞中揪出來時,隻見他一身黑衣,辮子散開後的淩亂頭發上滿是土灰和草屑,全身還在發著抖。老爺爺一解了他的穴道,便涕泗橫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小的隻是受人差遣,替人行事,沒幹什麽壞事。望大俠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饒小人一命。”
“沒幹壞事?那你們四人半夜翻入百姓人家的院內,難道還是好事不成。”
“起初隻是太餓了,想找點東西吃。後來他們才見色起意的。小的該死,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老爺爺:“他們三個都去見了閻王,老夫留下你,要問你話,如果有半句謊言,小心割了你的舌頭然後讓你追趕你的同夥他們去。”
“小人不敢,小的不敢,小的······”黑衣男子的額頭雞啄米般的都磕出血來了。
“那好,我問你,是誰指使你們的,那個你們要去攔截抓人的女子又是什麽來頭,到底是些什麽名堂,一一從實招來。”
“小的們是受號稱白山黑客的薄刀鋒手下的指派,正自武當山趕往長江邊,準備截住一個叫清蓮的女子。這個女子小的就不清楚了,隻聽說是一位親王的養女。三天後,這位女子將自三峽進入川府。”
“薄刀鋒?京城裏的薄刀鋒?”這個惡名,嵇中宵在京城時就有所耳聞了,於是疑問道。
“他是當今皇上的大內侍衛,據說還將親自南下。具體情況就不是小的所能知道的了。”
“你撒謊!一個弱女子,攪動了半邊天,有那麽重要嗎?”老爺爺厲聲道。
“大俠饒命,饒命。我聽說這個叫清蓮的女人,本是位忠良賢臣的女兒,因奸人相害,全家落得隻剩她一個了,後被這位親王收養。卻正是薄刀鋒一心想要娶到手的女人。而這位親王,又是最看不慣薄刀鋒、並與他明爭暗鬥的人。”
“你可有她的畫像?交出來給老夫。”老爺爺繼續逼問著。
“有有,有有。”黑衣人在身上摸索著,然後掏出一張折疊的有些皺了的畫像,向老爺爺呈上。
抖開了一看,畫麵簡約,是個年輕的女子頭像,北方人裝扮。一眼看去,給人一種倔強任性但幹幹淨淨的強烈印象。
“她可有同伴?”老爺爺把畫像放在一邊,繼續審問道。
“隻聽說有一個侍女為伴。”
“兩個女人能走那麽久,走那麽遠?你沒說實話!”白姑娘感到疑惑,一邊喝問,一隻腳做出要踢向黑衣男的舉動。
黑衣男子身子退縮了一下,慌忙回著話:“小的也不知道詳情,小的真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人。”停了一下,又忽然想起來了似的繼續說,“哦對了,好像聽說還與一個叫什麽山友枝的人有關。”
“啊?”嵇中宵迅疾趨身上前,拽住黑衣人的肩膀,“你說什麽?山友枝?山友枝?快說快說,他人在哪裏?”
“小的也隻是聽人說的。”
“我問你他現在人在哪裏?”
“不關小人的事,不關小人的事······據說,早早幾天,被薄刀鋒的人,給,給,收拾了。”
“啊?啊啊啊!”嵇中宵聽到這話,頓時驚呆了。山友枝,一直杳無消息,一有消息就是個這麽驚人的。他肝腸寸斷,淚水怒火其發,情緒激動爆發,“你們這幫烏合之眾,你們這幫混蛋,****的,你們把他給殺了?”發瘋般地將黑衣男子的雙肩猛拽猛搖起來,然後怒不可遏地向上一提。
隻見黑衣男子騰空而起,麵如死灰,高過一杆竹子的高度,然後重重的摔了下來。
當場七竅流血,氣絕身亡。
白姑娘驚得目瞪口呆,花容失色,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爺爺本來想阻止,等到正欲出手時,發現嵇中宵無意中用的竟是一招“竹子開花”,為時已晚,這招竹子開花,看似美麗如常,實則是致人於死地的絕殺技,在黑衣男子被拋上半空時就已經無可挽回了。
嵇中宵被自己的舉動完全嚇到了。
他殺了人。
他看著自己沾有鮮血的雙手,臉色慘白,怔住在那裏。他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他不相信自己製造了這一幕。那是自己嗎?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力氣,怎麽會無意中就殺人了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分不清是對著黑衣男子的屍體還是對著正在查看屍體的老爺爺,雙腿一軟,嵇中宵跪了下去。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既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又如此血腥慘烈。整整二天,嵇中宵精神恍惚,不吃不喝,也不睡覺——根本無法入眠。白姑娘不停地給他疏導著,說黑衣人之死,這是壞人應有的下場,罪有應得,不必過於自責,而爺爺一番苦心其實並無惡意雲雲。
原來老爺爺見嵇中宵體格健碩,身形敏捷,而且天資聰穎,悟性極高,並且吃苦耐勞,勤奮有為,覺得是一塊練武的好料。於是一舉兩得,以治病療傷健身之名行傳授武功之實,傷好了,武功也大進。不知不覺掌握了全套“大王猴拳”,並早已開始一種更高更強更神通的武術練習了。
但嵇中宵對練身不排斥卻無意成為一個習武之人。他隻想做個讀書人,對老爺爺沒有征詢他就將他往武術上引,深表抵觸。
“文章為天地立心,道德文章,老夫當然知道文的重要。”老爺爺說,“但為人在世,做個文武雙全的人不好嗎?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
“但我可不想過那種打打殺殺,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表麵平靜的治世中,藏著亂世的全部苗頭。如果生逢亂世,更需要有挺身而出的人。當官發財好像也不是你一定要追求的東西,老夫正是看上了你這一點,覺得你是一個可造之材,將來或能成就一番事業。有一身功夫絕對沒有壞處的。”
“聖人說修身齊家平天下,每一個儒生當然都知道。但人各有誌,我隻想過唐代詩人李白那種灑脫自由、抒情於天地,寄情於山水的生活。”
“端居恥聖明。說到李白,李白本就是一個劍俠。更有直掛雲帆濟滄海的豪情。這個你比老夫明白,他是詩中的俠之大者。”
嵇中宵不再言語,雖然還是一臉的不以為然。
白姑娘知道這樣爭論下去,是沒有結果的。她想這得慢慢來。於是拉著嵇中宵,邀他去湖邊走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