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原來的地方有一條街，街道的兩邊全都是做玻璃pī fā生意的店麵，各式各樣的玻璃製品隨意的擺在人行道上，小到魚缸，大到一人高的鏡子。不覺間在那條道路上已經走過了二十多年，從小的時候母親拉著我的小手慢慢的走過到自己長大chéng rén疾步匆匆，一晃間，無數的光陰歲月，數不清的日月如梭。我在鏡子裏看見了春花白雪、夏陽秋葉，時間在鏡子裏被拉長。慢慢的我也開始留意起鏡子裏的那個我了。

    相較於之前的疾行而過，我開始選擇放慢步伐，注意著一切的變化。

    當我開始注意並且留意著周邊的社會時，不得不承認，有一種糟心的焦慮隨著時間在慢慢的繞上我的心頭，從毫不關心這個社會的走向到其絲毫變化都會牽動我纖毫的神經。確實，我們這一代人也正在慢慢的接受並且適應了自己的角色。

    轉念一想，當我每次提及到“中國”時都是有一種心虛在裏麵的，這種心虛是一種對未來的擔憂。時常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個逼仄的空間裏，這裏的壓迫和落寞複雜了一個個年輕人的日子，以至於每個人都在努力的掙紮著要從一口枯井中爬出來，拚命，難過。

    譬如愛情，雖然不能說每一個明媚的女子最後都嫁給了金錢，但是身邊人也大都從一個個意想的翩翩少年換成了樣貌普通但是穩重的男人。那些個如風似火的日子就這樣悄悄溜走，月下的海誓和花前的山盟也都在一次次露骨的告白中如白沙劃過，沒能在青春的沙漏裏定格。

    譬如理想，雖不能說每一個人都馴服於生活，可是總會有西裝革履包裹著的夢想盡管在裏麵驕傲的發聲可依舊被體麵二字封鎖的嚴嚴實實。到了中年卻依舊奔波勞碌不暇照顧心中的少年。終於，有一天發現，心裏的少年變得和鏡子裏的自己一樣的成熟。

    我無法承認我眼中的生活就是對生活二字完全正確的解讀，或許我也正在以一種無聊的方式去透支我的生命，可原本的安逸確實難以滿足青春的思量。

    因為年輕所以還敢想，因為年輕所以還敢去做夢，因為年輕所以還敢於拒絕，一切的前提都如此蒼白，卻顯得格外自豪，就是因為年輕所以才敢。

    於是你真的可以躲在被窩裏偷偷地思念一個人，每天換上幹淨的襯衫去她身邊經過，當你們目光偶遇時漏出一個蹩腳的微笑，心中慌張臉上強裝鎮定，暗自傷神地思考：她到底看沒看出我緊張呢？你依然可以因為成績不理想而賭氣不吃飯，依然可以因為一場球賽而痛哭流涕，依然可以因為一次kǎo shì而抓耳撓腮……

    年輕，真好。

    可惜我快要過了年輕的年紀了，遠遠的看著那些曾經也飄夢一般的日子，我熱切的盼望它們回來，卻終於一去不返，就像鏡子中的我在長大，卻把歲月過成了一種心碎，兩樣年華。

    某個清晨，當我拿起剃須刀去刮淨長大的印記時，或許也會被刀片割開的口子提醒著，在手忙腳亂中找著創可貼的我也一定會忽然間憶起這個晚上，我曾感慨年少時光，想必那時的我應該已為人父，要轉過身去借著擦臉來抹去淚水。

    當年花底過紅牆，粉黛飾麵映新妝。敢問他日白頭處，東風不老少年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