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父子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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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踏進瑞景軒時,滿桌的豐盛佳肴著實讓他怔愣片刻。
麻辣乳瓜片、醬桃仁、糖醋荷藕、八寶野鴨、片皮乳豬、掛爐山雞、山藥麒麟蔬、蟹肉雙筍絲、汽鍋烏魚蛋湯、金絲燒麥、水晶梅花包······
行禮問安後,皇帝招呼胤礽在自己左側坐下,並把伺膳太監打發出去,惟是父子倆同處一室。皇帝夾起一隻皮焦肉嫩的山雞腿放到胤礽碗中,又親自盛了一碗烏魚蛋湯遞給胤礽,胤礽恭恭敬敬接過,有些不適應父皇的慈和。
“朕早想著尋個機會,咱們父子倆一起吃頓家常便飯。”
皇帝夾起一個燒麥,本想放到自己碗裏,卻又拐了個彎,送到胤礽碗裏,“這個是你愛吃的,先給你。瞧瞧你,最近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索額圖說得沒錯,何至於要你親自下場與將士們一起操練。朕知道火器營的組建不容易,慢慢來,朕全力支持你。”
火器營的進展,海青實時匯報,皇帝隨時掌握動向。很快,第二批招募又將如火如荼地進行。別看火器營成立時間不長,但因為有皇太子坐鎮,無論俸銀、待遇都要高過其他兵種,一時有心更上一層樓的八旗將士們一改去年的觀望,紛紛報名。據統計,已超過兩萬人踴躍報名。
來年春天,京城內營與西郊外營就能大致建好,且通過重重考核的五千名新兵也會加入。不過短短一年多時間,就有條不紊發展到這種規模,皇帝對胤礽的表現,已是很滿意。
此時,外頭的暑氣尚未消散,但屋中放置的冰塊散發陣陣清涼。消耗了一天的體力,眼前又多是自己愛吃的菜,且父皇不端架子甚是親切,胤礽比往常多吃了些。
用過晚膳,皇帝興致盎然帶著胤礽往湖堤柳岸散步。日暮時分,淡淡的餘暉灑滿湖麵,微波粼粼。從湖麵拂過來的晚風,吹動柳枝嫋嫋,送過涼爽習習。
皇帝在前,胤礽跟隨亦步亦趨,走過一段路,父子倆沒說上一句話。
回想從前,皇帝牽著胤礽的小手,父子倆並排而行。為了配合胤礽的小短腿,皇帝還要放慢步子,有時為方便交談傾聽,還會彎腰俯身將就胤礽。
今時不同往日,長大成人的胤礽已不能與父皇並肩而行。臨近鳶飛魚躍亭,皇帝站定,回頭看向胤礽。兒子著一身象牙白暗葫蘆花四合如意祥雲紋實地紗單袍,格外挺拔頎長,亦如一株茁壯直立的白楊。不用並肩比較,皇帝知道,兒子早已高出自己半個頭都不止。
“那個,”皇帝清清嗓子,試圖開一個好頭,卻一時尋不到合適的措辭,“上次那個謎底,就是,你皇祖母交給你的那張白紙,你覺得,怎麽樣?”
真是難為了皇帝!麵對石華善家族的男人們,皇帝沉著冷靜,慧眼識人,按部就班把人一個個安排到相應的位置上,擰成一股勢力。豈料,小姑娘交來的一張白紙,倒叫老謀深算的皇帝看傻了眼。莫說胤礽想把嫤瑜找出來問個明白,就是皇帝也很想弄明白這是個什麽手法?
皇帝對嫤瑜的印象一直不錯,放眼入選的秀女中,不看家族背景,光嫤瑜自身的表現也是不容置疑的。所以那時聽說胤礽讓步,願意測試與哪位姑娘心有靈犀一點通,皇帝還挺開心,拭目以待。誰想到,胤礽這邊認真對待,把自己的親筆畫作都貢獻出來,倒是那小姑娘好生不識相。在她眼裏,那幅畫竟還不如一張白紙?
那幾日,皇帝覺得不隻是兒子損了顏麵,就連自己的老臉也好似被刮了一層。但一段時間過去,皇帝的心態又發生了變化。以皇帝看來,胤礽長久以來被索額圖的勢力圍得水泄不通,自己想要割裂尚要小心翼翼。
如若太子妃太過軟弱毫無主見,想必很快就被會索額圖壓製住。嫁入毓慶宮,就好比孤身陷落索額圖的勢力旋渦中,沒有堅強的意誌,聰明的頭腦,就算外圍的勢力再強悍,不能裏應外合,就很難把索額圖等人清理到一邊去。
這麽一想,交出一張白紙的小姑娘瞬時變得熠熠生輝。這樣的個性,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胤礽聽著父皇含含糊糊的問題,望向一湖的繁波蕩漾。被嫤瑜嫌棄,這滋味真不好受,不由回答的語氣漫過失落。
“兒臣的畫作相信父皇也看過,或許是兒臣學藝不精,沒能描繪出那首詩的意境。”
皇帝敏銳地感受到了胤礽的受挫,小姑娘的舉動看來真是傷了兒子的自尊心。但皇帝不可能打翻棋盤,重新布局。這就如同當年他需要在赫舍裏氏與鈕祜祿氏之間做選擇時,優先考慮的必須是誰的家族能助他親政掌握權力。
然而,身為父親,適當顧及兒子的感受,也不至於把父子關係弄僵。於是,皇帝打算采取迂回戰術,先做出貌似的讓步,待胤礽放鬆些,再把他拉回原先的軌道。
“朕原本屬意石文炳的女兒,各方麵都是出挑的,那張白紙或許存有什麽誤會。當然,退一步來說,如果你們彼此沒有默契,朕可以考慮長泰的女兒為太子妃,把石文炳的女兒封作側妃,你意下如何?”
胤礽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俯首落目地上,不敢與父皇對視,生怕泄露了自己的真實心意。
“汗阿瑪做主就是,兒臣沒有異議。”場麵話說出,胤礽額頭卻因為緊張冒出熱汗,加深俯身,努力克製。
胤礽毫不猶豫的附和聽著很孝順,但卻堵住了皇帝的進一步疏導,反而讓皇帝覺得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明明日落西山,涼風一陣追趕一陣,皇帝的後背卻滲出熱汗。
父子倆各懷心思,互不交心。明明想要的一樣,卻來回拉鋸,故弄玄虛,總也無法交集匯聚一點。
恰時,梁九功近前來稟報,說是和順公主求見。皇帝知道公主過來陪皇太後,還以為和以往差不多,陪陪老人家而已。既是主動要見自己,應該是重要的事情吧?思及此,便吩咐梁九功遣人把公主帶去春暉堂,他在那兒接見公主。
皇帝叫上胤礽同去,突然一閃念,瓜爾佳氏正是公主的外孫女,何不借助公主在場,一同勸慰胤礽,讓他釋開心結,應了這門親事。父子倆之間總覺得隔著千山萬水,饒不到一塊去,讓人好不痛快。
皇帝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可趕不上變化快。春暉堂見上公主後,誰知竟是公主遞上了孝莊太皇太後留給公主的懿旨,為富爾祜倫指婚的懿旨。
胤礽就站在姑母對麵,手裏拿著孝莊曾祖母的懿旨。懿旨行文中專門留出位置書寫富爾祜倫未來王妃的姓氏、出身,且曾祖母的印璽蓋印真真切切,不容置疑。
不過瞬間,皇帝的臉色如同被抹了一層灰,黯淡無色。這些年來,皇長姐一直置身是非之外,和氣順從,不想,今日卻一反常態。即便富爾祜倫身為親王高過其他皇子,但太子總是在親王之上。太子妃未定,長姐怎能提前要求指婚,帶著懿旨而來,根本就是逼迫。
為什麽?孝莊皇祖母居然背著自己給長姐留下這道懿旨。就因為當年靜姝受傷,自己包庇隆科多?
不由地,當年皇祖母知曉隆科多傷人的來龍去脈後,對皇帝的盛怒叱責此時又在耳旁震懾。
“平南王一片赤膽忠心,寧願大義滅親,也要誓死為大清守住廣東。而皇上你不為忠烈之後維護公理,居然包庇那等無教養的狂劣之徒。”
“玄燁,今日你縱容隆科多,致使他是非不分,你且等著將來他無法無天、顛倒朝綱。”
後來,皇祖母病危時,皇帝答應會好好照顧富爾祜倫。祖母摒退左右,說出一番驚天動地之言。
“玄燁,若不是哀家堅持,你汗阿瑪不會改立你繼承皇位。之前那份遺詔沒來得及銷毀就不見了蹤影,或許已經灰飛煙滅,或許哪天又會冒出來擾亂人心。但是別擔心,隻要你勤政愛民,坐穩了江山,誰也動不得你。故而,你汗阿瑪生前重視的那些臣屬,不要一味打擊,反要任人唯賢。凡事不要做過頭,絕了自己的後路。進退有度,寬和處事,方能收攏人心,調用自如。”
“哀家當年就是一時昏了頭,所以老天爺懲罰哀家,讓哀家白發人送黑發人,備受喪子之痛。然而,孫兒,你記住了,哀家不後悔扶持你。隻要你光大我大清江山,哀家就無愧於列祖列宗,到了地下,照樣坦然麵對你汗阿瑪。”
皇祖母的教誨諄諄在耳,皇帝調息換氣,臉色舒緩些,淡然問去:“不知長姐要為富爾祜倫求的是哪一家的姑娘?”
公主先行施禮,然後回道:“正是富爾祜倫的表妹,女婿石文炳家的女兒瓜爾佳氏,親上加親,也算是美事一樁,懇請皇上成全。”
皇帝聽過,當即就站起身,顯是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而胤礽更是差點就失手掉落懿旨,臉色霎時刷白,方才外頭還冒熱汗,這會子竟是冷汗涼透。
公主沒料到這父子倆如此大的反應,倒像是她說了什麽驚人之語。選秀以來,皇帝與皇太後口風很緊,公主與額駙尚之隆都不約而同認為太子妃的人選當屬長泰的女兒,畢竟是太子的表妹,這不明擺著嗎?既然太子妃人選顯而易見,接下來也該輪上富爾祜倫這位親王了吧?
原本也沒這麽著急,卻是公主收到石文炳從福建寫來的家信。書中言辭懇切,請求公主為女兒做主,鑒於靜姝從前的遭遇,皇家是非爭鬥不斷,不願意女兒嫁入皇家。公主如能請旨讓女兒嫁入純親王府,必將感激不盡。
一看女婿的心願與自己不謀而合,公主當然樂意走這一遭。更何況,當年富爾祜倫能躲過痘疫轉危為安,實則是石文炳讓尚氏出麵勸說帶富爾祜倫往潭柘寺養病。於此說來,富爾祜倫的命也算是石文炳所救,親上加親仿佛就是上天早有安排。
握緊手裏的懿旨,胤礽突然間覺得自己先前真是多餘,和父皇虛虛實實遮掩半天,轉眼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而皇帝確實沒料到這一幕,也是暗自懊惱,真該先下手為強早下聖旨一錘定音,就算公主有皇祖母的懿旨,也很難更改。
現在,應該也還來得及吧?畢竟皇祖母留了一手,上頭還沒寫上指婚的對象呢?
就這麽心有靈犀一點通,父子倆的目光交接在一起,彼此間莫名冒出默契十足,有了通力合作的強力意願。
胤礽與父皇交換過眼神後,手心雖還冒著冷汗,但麵上卻故作鎮定自如,說與公主:“姑母,前久皇祖母在宮裏給幾位秀女出謎題時,姑母的外孫女不但解了謎,反還回敬另一道謎題,我至今尚未解出。雖未曾謀麵,但見識過她的聰慧,我早已有所傾心。這不,今晚與汗阿瑪散步時,我正好向汗阿瑪請求,希望能娶瓜爾佳氏為我的太子妃。”
皇帝一聽,還真有些小激動,好樣的,兒子,你總算懂得阿瑪的苦心了。當即,皇帝喜笑顏開,連連點頭:“正是如此,朕先前就覺得石文炳的女兒不錯,正誇太子有眼光呢,長姐您就來了。”
這下,換做公主目瞪口呆,不知該說些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