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新生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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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請您恕罪。老臣真是沒臉見您,誰讓老臣惦記上了膳房裏的兩樣東西,這才厚著臉皮隔三差五鑽過去。”

    索額圖圓乎的臉龐略微上抬,額頭的皺紋疊起,逢迎的目光期期艾艾。

    皇帝不是頭一天與索額圖打交道,自打親政以來,索額圖就在自己跟前。君臣之間三十餘年的磨合,一個眼神,一聲語調,真情還是曲意,不說了然透徹,但也不會含糊。

    “朕還真是高抬了自己,還以為你惦記的是朕。說說看,倒是什麽樣的東西入了你索額圖的法眼。”

    醉棗,便是索額圖提溜出來的第一樣。

    索額圖上了年紀,又加上常年飲食偏葷肉,成年累月下來,患上血瘀、氣滯不足為奇。太醫建議他轉向清淡口味,同時服用一些活血化瘀的藥丸。

    醉棗是當地的特色。成熟的紅棗浸泡白酒中約莫月餘後,吃起來,不僅酒的辛辣感蕩然無存,並且還甘甜酥脆。李玉白知道索額圖的病,也曾建議他弄些醉棗帶回去,生吃蒸煮都行,對擴張血脈、加快血流有良好的促進作用。

    地方官給皇帝敬上的醉棗自然是最好的,當然,如果索額圖開口要,他也能拿到品質差不離的。不過,他往禦膳房撒錢攏人時,的確瞧上了膳房的醉棗,那一顆顆大棗子個大皮薄,都是百裏挑一的上上品,口味也是最香甜可口。

    “皇上,老臣之前拿過兩次,沒有白拿,付了銀子的。眼瞅著就要回京,老臣還打算拿些銀子給額楚,以禦膳房的名義采購,那樣拿到的醉棗定當是最好的。”

    前兩次拿的棗子,分明是順手揩油,隻不過額楚得了好處,也就借花獻佛了。至於最後宣稱要采購醉棗,相信索額圖從皇帝這裏出去後,立刻就會捧著銀子直奔膳房,美其名曰訂購醉棗去。

    皇帝陡然冒出笑聲,毫無歡悅之感,一聲冷過一聲,直叫索額圖冷汗津津。

    即便如索額圖所說,是付過了銀子拿走醉棗。可這是皇帝的私有財產,豈是你能私下交易的。定你個欺君之罪,也不冤你。

    不過皇帝沒有發作上怒,真要計較以此定罪懲治索額圖,那就勢必連禦膳房、茶房的一幹人等一並處置。殺幾個太監,皇帝倒也不覺如何,倒是膳房管事額楚,皇帝不想動他。

    額楚的父親英赫紫為正三品前鋒參領,是皇帝信賴的宮禁宿衛將領。其母舅齊世武現任從二品山西布政使,也是皇帝看重的官員。有此家庭背景,額楚才得以進內務府掌管膳房。官職不大,可每日過手皇帝的膳食,甄選進入皇帝口中的食材,不是皇帝另眼相看之人,一般人他領不到這份差事。

    皇帝恢複慣常的泰然處之,冷言嘲訕,“頂著殺頭的罪撈朕的貢品保命,索額圖,看來你確實病的不輕,果真是血瘀不通,腦子裏都塞滿了糨糊。”

    “第二樣是什麽?”皇帝發問時,興致索然。

    報出紅腹錦雞的名時,索額圖的措辭順溜多了,自信也乍然生起。

    這種羽色楚楚華麗、頭具金色絲狀羽冠的鳥類,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稀罕物。敬獻給皇帝時,索額圖一旁看著,當即就想到了自己去弄兩隻給皇長孫送回去。每每一想到那位金貴的嫡長孫,索額圖兩眼都能冒出金光。

    可惜,這紅腹錦雞雖是當地的特有鳥種,但不是想要就能抓到的。生長於茂密叢林中不說,且數量稀少,蹤跡難覓,能活捉一對送到皇上跟前,那也是當地官員費盡千辛萬苦搜羅而來,縱是手有千金也不易再得。

    為此,索額圖還真是沒少提醒膳房的人,一定要悉心照料,千萬不要養死了。若是回京前,自己還沒弄到,就想著皇帝跟前殷勤央求一番,好歹給毓慶宮送一隻去,給皇長孫養著。

    這個點子索額圖倒是把準了皇帝的脈象,皇帝一聽,心一下子就軟了。

    回到京城,弘昰也該一歲了,送一對錦雞當禮物,還別說,遠比那些金銀珠玉強多了。之前送的那對雪兔,弘昰非常喜歡,如今再添上一對色彩斑斕的錦雞,簡直就是錦上添花。

    皇帝又笑了,眼角的細紋泛著怡然,已是暗自打定主意,采納了索額圖的建議。

    “索額圖,朕念你也是禦前行走多年的老臣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賞你幾罐醉棗,也沒什麽。隻不過,既然你要掏錢,那就得按朕的定價來買,否則,朕就要治你欺君之罪。”

    這話聽來,顯是不想為難索額圖了,索額圖心喜,剛想熱情洋溢地謝恩。結果當皇帝報出要他一年的俸銀,索額圖心裏頓時那個苦啊,喊出來的“謝主隆恩”都和著黃連味。

    “皇上,那對錦雞您也給定個價。”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大不了再掏它個幾年的俸銀,索額圖也認了。

    “自己弄去,朕不賣。”皇帝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這就去膳房拿棗去,回京後給朕把銀子送來,少一兩都不行。順便告訴額楚一聲,全膳房的人都給朕打起精神照料好那對錦雞,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朕扒了他們的皮。”

    退出禦帳,索額圖抬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舍財免災,這回是必須破費了。至於那對錦雞,索額圖哭笑不得,但瞅著皇帝的臉色,還有傳下的禦令,估計能送去毓慶宮。若論皇帝對皇長孫的喜愛,索額圖倒是摸得真切。

    但凡有點什麽珍奇的好玩意兒,索額圖都想給東宮弄去,這都已經成為他愛護太子的老習慣了。愛屋及烏,往後對皇長孫也會是同樣方式地愛個不停。

    ***

    又是一個春草萋萋、繁花落盡的暮春之際,大將軍費揚古領著大軍一路長途跋涉,終於抵達京城,向皇帝獻上戰俘,也呈上噶爾丹的骨骸。

    皇帝一度說與惠妃,等到了卻對噶爾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心願後,他就要歇了。皇帝也曾數次暗暗自語,要把政務交付太子,自己做個悠遊自在的太上皇去。

    那般說過,這樣想過,待噶爾丹的骨骸真真切切放到皇帝眼前,皇帝的心境卻早已不是當初。

    原以為消滅噶爾丹,收複大漠,就已站立山巔,俯瞰萬裏山河。不料爬到山頂,前方又是一座高山巍峨挺拔,一山望著一山高,皇帝又激起了重新登頂的雄心壯誌。

    曆朝曆代,除非是失勢萬不得已,否則誰又會好好的皇帝當著,就退居太上皇,把皇位讓出去呢?三十年來早夜孜孜勤政治世,會有疲累的時候,產生倦怠,厭煩,甚至想撒手不管。

    當皇帝遠離京城,站到政務圈子之外,就這麽看著胤礽在紫禁城的中心蒸蒸蔚起,群臣悅服。為胤礽驕傲過,但皇帝更多的感受是失落,還夾帶著草木皆兵的威脅感。

    試問,古往今來的皇帝,誰又是踏踏實實坐在皇位上的,隻怕無不是提心吊膽,毫無安全感可言。既然身居皇位尚且戰戰兢兢,更別說偏居別處去當太上皇。

    興國安邦的使命,尊老護幼的責任,皇帝頂著冠冕堂皇、無從質疑的理由重新從胤礽手中接過政務,再次站到權力的中心。

    盡管噶爾丹的自盡沒能讓皇帝盡享勝利的風光,但皇帝為征戰歸來的將士們論功封賞,再次把大家的目光聚集回乾清宮。趁此,調整禦前行走的官員,皇帝再次老練地握緊皇權,不容覬覦。

    母家佟氏一族始終是皇帝最信任的勢力,一等公佟國維依舊是鑲黃旗領侍衛內大臣,而本已是鑲黃旗漢軍都統並一等公的鄂倫岱,又兼任鑲黃旗領侍衛內大臣。上三期統共六位領侍衛內大臣,鑲黃旗的就全被佟家人占去了。

    鑾儀衛是負責掌管帝後車駕儀仗的皇宮要害機構,一則保證皇帝出行的儀仗及管理,另則就是與領侍衛內大臣一樣,護衛皇帝的安全。

    之前的掌鑾儀衛事大臣是胤礽的舅舅、純親王的嶽丈長泰,這回皇帝居然給換成了阿靈阿掌鑾儀衛,而隆科多也提任鑾儀衛鑾儀使,協管鑾儀衛事務。

    顯而易見,皇帝這是把自己的安全交給了佟氏。而偏偏鄂倫岱、阿靈阿、隆科多等人,都是胤禔的支持者。

    毫無疑問,大將軍費揚古當之無愧成為頭號功臣,加封一等公,並擔任正白旗的領侍衛內大臣。協同作戰的石文炳也憑借戰功晉封三等公爵,繼續擔任正白旗漢軍都統的同時,兼任內大臣,次子慶德也提為前鋒參領。修茂同樣迅速崛起,爵位晉封二等伯,官職也升為正白旗滿軍副都統。

    乍一看,正白旗的頂端站著費揚古。實則,因常年征戰傷痛纏身的他不過是撐幾年門麵而已。石文炳的家族、修茂及其親信正以銳不可當的勢頭茁壯成長。

    正黃旗還是赫舍裏族的權勢範圍,索額圖也還是老神在在地擔任他的領侍衛內大臣。皇帝不動正黃旗,倒是胤礽的火器營,皇帝調整了一下。

    皇帝把胤礽的舅舅長泰塞進火器營,授長泰為統領大臣,慶徽為火器營總營長,海清還是武器顧問,巴爾圖改任外營營總,而胤礽暗自提攜的阿靈阿之兄尹德,被任命內營營總。

    與噶爾丹的交戰,皇帝看到了鳥槍、火炮的重要性,一度出於忌憚的心理,想要剝奪胤礽的掌印統領。可仔細回顧後,實在挑不出胤礽的錯處,反而是碩果累累。索性,踏踏實實把火器營交給胤礽,不至於傷了父子的和氣。

    但皇帝一旦警覺,就會層層防護。下旨冊封皇子們,成為了他加固安全、均衡勢力的另一舉措。

    皇長子胤禔封多羅直郡王,三皇子胤祉封多羅誠郡王,四皇子胤禛,五皇子胤祺、七皇子胤祐、八皇子胤禩俱為多羅貝勒。

    這一股新生血液的滲入,注定要在皇帝與胤礽之間撕開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