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蒼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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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楚楚來說,今年的這個金秋十月,真可謂是一個繁忙的黃金季。從月頭、至月尾,楚楚差不多每天都要出現場,為不同的商家做宣傳;晚上回到公司後,還要負責做文案,中間幾乎沒有休息過一天。這天下午,好不容易終於能夠按時下班,楚楚便約上芸芸,決定一塊兒去看場電影,好好放鬆一下緊張已久的心情。
追夢廣告公司人員比較少,沒有自己的食堂,員工平時都是在另外一家單位食堂搭夥兒。大鍋飯吃久了,不免讓人感到膩味。當天晚上,楚楚和芸芸便特意到外麵去小搓了一頓。等看罷電影,發現時間還早,兩人便手挽著手,不緊不慢地開始徒步往回走。位於電影院不遠處有一家西餐館,平時多半是一些情侶在那裏用餐。這個月曾經有那麽兩回,楚楚出完現場,晚上七、八點鍾乘車回單位途徑此地時,不經意間發現自己父親的小車居然也停在那裏。
楚楚的母親在世之時,私下曾經專門交待過楚楚,說是自己哪一天萬一不在了的話,希望楚楚看著點兒其父親,不要讓其父親再給人;今生今世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等到了往生往世,希望一家人還生活在一起。因此,第一次發現這一情況時,楚楚的心裏當即便犯起了嘀咕,但是,由於考慮到自己的父親平時應酬較多,偶爾應約到這裏來吃頓飯也屬正常,楚楚當時便就沒有向自己的父親過問此事。當第二次再發現這種情況時,不免引起了楚楚的警惕,為了避免影響到自己父親的情緒,楚楚當時便沒有立即打電話向自己的父親詢問此事。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多鍾,估計自己的父親此時應該已經回到了家中,楚楚方才把電話給打了過去。
為了防止引起自己父親的警覺,一開始,楚楚便假裝不知道有這麽回事兒,特意繞了個圈子,先把自己最近的工作情況跟自己的父親匯報、匯報,然後,方才改用一副關心的口吻,詢問自己的父親當天晚上在哪裏吃的晚飯。楚楚的父親倒也坦率,麵對楚楚的詢問,便照直回答說在什麽地方吃的飯;問跟誰在一起?楚楚的父親便回答說是跟一個女士;問與對方是什麽關係?楚楚的父親便回答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問到此處,楚楚便沒有再問下去了;此正所謂點到為止,讓自己的父親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行了。
因為有了前兩次的發現,當晚再次打此經過時,楚楚便習慣性地將目光投向了停放在西餐館外麵的那兩溜車輛上。這一看不打緊,楚楚果然又發現了自己父親的轎車也停在其中。想到在短短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自己的父親如此頻繁地到這種地方來用餐,楚楚終於再也無法淡定了。
楚楚有心進去見識一下對方,由於想到自己畢竟都已經是這麽大的人了,萬一被對方看見的話,不僅弄得自己尷尬、還可能會被對方認為自己太沒教養,但是,就此離去,楚楚又心有不甘。邊走、邊想;邊想邊走,楚楚是越想越感覺不對勁兒、越走雙腿越沉重。最後,楚楚終於決定豁出去了,為了自己已經亡故的母親,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自己的父親與對方到底是什麽關係。不過,考慮到已經不可能從自己父親的口中套出什麽新鮮東西,缺口隻能從對方的身上打開,楚楚便決定現在就返回去,看一看對方長啥樣兒、到底是何方神聖。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楚楚原本並不想讓芸芸參與其中,但是,如果就自己一個人去的話,楚楚顯然又有些害怕;想了想,楚楚覺得還是把芸芸拉上比較踏實。兩個人重新來到那家西餐館附近,站在遠處等了不久,楚楚便看見自己的父親與一位身材勻稱的女士,雙雙從西餐館裏走了出來。發現自己的父親與那位女士已經上了車,楚楚拉著芸芸便向停靠的旁邊的一輛出租車衝了過去。上車後,不等出租車司機開口,楚楚便吩咐其跟上前麵的那輛“寶馬”車。
兩輛車在馬路上一路左轉右轉行駛了大約二十多分鍾,遂先後駛進了天麗國際大酒店院內。天麗國際大酒店的主樓前是一個近萬平米的廣場,廣場的正中央設有一個大型噴泉。由於前來入住的客人較多,一旦到了夜間,廣場的兩側也停滿了各式小車。見自己的父親將車開上了大堂前的台階上,楚楚便讓出租車司機就近停下,坐在車裏繼續觀察自己父親下一步的行動。
起初,見楚楚拉著自己往回走,芸芸心裏雖然有些不明就裏,但也沒有太在意;等發現楚楚原來這是要跟蹤其自己的父親時,芸芸有心想不從卻已經來不及了。爾後,發現楚楚的父親把車開進了天麗國際大酒店,芸芸的心裏不由得便“咯噔”了一下子;想到自己至今連個男朋友都還沒談過,卻被自己的閨蜜拉來看其父親與別的女人開房,芸芸不禁暗自叫苦不迭,隻怨自己交友不慎,這回可真算是讓楚楚把自己給害慘了。稍等片刻,發現楚楚的父親把車開上大堂前的台階上,那位女士從車上下來後,楚楚的父親隨即便駕車離開了,芸芸懸著的心方才重新放回肚裏。
不過,就在芸芸以為楚楚接下來也應該打道回府之時,卻見楚楚把車錢一付,拉著自己便要下車。芸芸實在是不想再跟楚楚去幹這種“拔糞”、“包打聽”、“挖**”的事情了;更何況,被“拔糞”、被“包打聽”、被“挖**”的對象,還是楚楚的父親,於是乎,見楚楚非要讓自己下去,芸芸便說啥也不肯。見一個坐在車裏不下去;另外一個站在車外不上來,這下弄得出租車司機終於等不及了,便不耐煩地問芸芸和楚楚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楚楚一心隻想弄清楚對方的身份,見芸芸不配合,心裏不免感到有些難過。在出租車司機的催促下,楚楚便開口問芸芸道:“你舍得讓人家一個人在這兒?!”雖然同為女性,但是,自從看見楚楚的第一眼起,見楚楚長著一副招人愛憐的俏模樣兒,芸芸當即便喜歡上了楚楚;隨後又經過這幾個月的接觸,芸芸不僅發現自己跟楚楚特別合得來,並且,公司裏一旦有啥好事兒,楚楚第一個想到的也總是自己,於是,讓楚楚這麽一問,芸芸的心頓時便軟了下來,隻好答應陪楚楚一起過去看看。
酒店大堂內燈火輝煌,兩個人急匆匆跑進去之後,站在那裏一副環顧卻未能看見那位身材勻稱的女士的身影。發現服務總台旁邊有人在那裏進進出出,估計那裏應該是電梯間,楚楚拉著芸芸便向那裏跑了過去。等來到電梯間,隻見這裏分左右排列著好幾部電梯,且每部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都在那裏不停地變化,根本無從確定那位女士到底去了哪兒。追蹤至此,目的算是徹底丟失了。
看著楚楚一副失望的樣子,芸芸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兒。當初,芸芸記得那位女士在走進酒店大堂的時候,好像曾經跟站在大堂正門旁的那名年輕的男侍應生說過話。由於當時相距較遠,那位女士又背對著外麵,並正好遮擋住了那名男侍應生的臉,看不清兩人說話時的表情,但是,根據雙方的身體語言推斷,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像是顧客與店家的關係,而更像是同事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種上、下級關係。另外,從那位女士身著職業套裝這一點上來看,也不太像是在這裏住宿的顧客;而從其年齡和氣質上來看,也的確像是在這種環境中工作的一名高級職員。聽了芸芸的小聲分析,楚楚覺得芸芸說得的確很有道理。於是,不等芸芸把話說完,楚楚拉著芸芸轉身便向那名男侍應生走了過去。
天麗國際大酒店正在招聘女服務員,那名男侍應生見楚楚和芸芸走上前來,向其打聽剛才與之說話的那位女士的情況,便誤將楚楚和芸芸當初了前來求職應聘的人員。於是,等芸芸話音剛落,那名男侍應生便毫無遲疑地告訴楚楚和芸芸,說是剛才的那位女士是該酒店客房部的副總經理,並說楚楚和芸芸如果有啥事兒的話,最好等明天上午九點鍾以後,直接到招聘處去問。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見那名男侍應生這麽好說話,芸芸便幹脆以彎就彎,問其是否可以先到招聘處去看一看。在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後,芸芸遂挽著楚楚重新又回到了電梯間。電梯間裏有一幅天麗國際大酒店的布局圖,上麵清楚地標注著天麗國際大酒店各部門的具體方位。楚楚和芸芸原本想的是直接前往天麗國際大酒店客房部的服務台,以確定自己要找之人、是否就是該侍應生所說之人,然而,由於一時心慌,擔心被對方發現後不知如何應對,當電梯來到天麗國際大酒店客房部服務台所在樓層時,兩人卻遲遲不敢下去,最後隻好決定還是先到招聘處去看一看再說。天麗國際大酒店的辦公區位於頂樓,招聘處便設在其人事部。
楚楚和芸芸乘電梯來到頂樓後,像做賊似的小心翼翼地剛走出電梯,扭頭便發現對麵牆上掛著一幅“天麗國際大酒店負責人”一覽表。該表不僅將天麗國際大酒店從董事長到各部門負責人全都標注在上麵,並且,還配有每個人的照片。按照那名男侍應生所提供的信息,站在該表前一番搜尋,在客房部一欄裏,果然發現有一位名叫喬春雨的女副總經理。楚楚和芸芸雖然都沒有看清楚那位女士的長相,但是,從大致的輪廓、臉型和發型上來看,其與這位名叫喬春雨的副總經理之間長得確有幾分神似。
既然如此,楚楚便利用手機將喬春雨的照片給拍了下來,然後,拿去讓那名男侍應生辨認。在得到那名男侍應生的確認後,新的煩惱接踵而至,那就是如何才能夠拿到其更加詳細的個人資料,以便從中分析自己的父親與該女副總經理之間是否存在那種可能性。芸芸比楚楚早一年來到追夢廣告公司工作,對這裏的工作機製及人員情況,自然也比楚楚了解得要多一些。聽了楚楚所談的想法,芸芸便說這個好辦,可以找公司的業務員幫忙,他們的消息靈通得很。果不出芸芸所料,不到一個星期,情況便反饋過來了。
那天上午剛上班,接到業務員小焦遞給自己的信紙,楚楚將之展開一看,隻見上麵詳細列羅著喬春雨的年齡、籍貫、婚姻狀況等個人信息。起初,見喬春雨已經是三十幾的人了,楚楚還在懷疑其是不是在跟自己的父親搞婚外戀;現如今,當得知喬春雨居然還未婚時,楚楚頓時覺得這簡直比婚外戀更可怕。想到喬春雨畢竟還在生育年齡之內,此事萬一成了的話,說不定喬春雨也還想要一個屬於其自己的孩子;自己今年虛歲二十三,如果自己的父親與喬春雨真的又生一個小孩兒的話,自己與自己將來的那個所謂的“弟弟”或“妹妹”之間正好相差了一代人,這讓自己咋與之相處?!越往後想,楚楚便感到問題越嚴重。思來想去,楚楚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自己不能再這麽袖手旁觀下去了,十分有必要跟自己的父親好好談談。
由於楚楚這段時間工作十分繁忙,父女二人已經有個把月都沒在家裏一起吃頓飯了。那天下午,與自己的父親提前約好之後,等下班時間一到,楚楚便匆匆趕了回去。為了解除自己父親的戒心,以便讓談話能夠順利地進行下去,並取得預期的效果,楚楚還特意為自己的父親做了幾道拿手好菜。
俗話說:酒無好酒,菜無好菜。與許多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一樣,楚楚平時也不愛下廚;更何況,今天又非是一個什麽特殊的日子,所以說,麵對楚楚獻上的這份小殷勤,楚楚的父親便料到楚楚心裏肯定有事兒。晚飯過後,坐下來看電視的時候,楚楚的父親主動笑問楚楚,是不是有啥事情需要自己幫忙。楚楚原本還想先迂回一下,然後,再想辦法將話鋒轉入正題。眼下,見自己的父親既然已經先開了口,楚楚便決定不再客氣,直接詢問自己的父親是否認識天麗國際大酒店的喬春雨。
“十一”前的那個晚上,為了參加蕭冬瓜和二丫的婚禮,楚楚喊上芸芸一起回來向自己的父親借車時,當晚便住在了家裏。臨睡覺之前,楚楚的父親聽楚楚和芸芸在陽台上嘀咕,說是等自己攢夠錢了之後,也想先去買一輛小車。所以說,等到了這個晚上,見楚楚不惜放下手頭的工作,專門回來給自己做頓飯,楚楚的父親便以為楚楚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想讓自己讚助一部分資金而已,壓根兒就沒想到楚楚會向自己拋出這樣一個話題。
倉促之間,讓楚楚這麽一問,楚楚的父親一時還真不知該作何回答。稍等片刻,楚楚的父親便開口反問楚楚,突然之間咋想起來要問這樣一個問題。見自己的父親不願正麵回答自己的詢問,楚楚便愈發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堅持讓自己的父親照直說。望著楚楚的那張嚴肅認真的小臉兒,楚楚的父親既不好不回答;但又不可能把壓在自己心底最私密的想法說出來,便隻好推說自己與喬春雨之間就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楚楚父親的這一回答,自然不能令楚楚滿意。為了避免自己的父親將來莫因為陷得太深而無力自拔,楚楚隨即便將自己收集到的有個喬春雨的個人資料,一一說給自己的父親聽;末了,楚楚還沒忘了特別強調一句,說是喬春雨尚未結過婚,兩人這樣交往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越過人際交往的正常的邊界。見楚楚說話時的口氣簡直就像個小大人兒;且把自己當成小孩子般在那裏教訓,楚楚的父親聽後,心裏不免感到既好笑、又好氣。
不過,對於楚楚剛才所提到的有關喬春雨的個人**問題,當即便引起了楚楚父親的注意。想到自己與喬春雨相識不久,遠未到談情說愛的地步,事情便已為楚楚所知曉;喬春雨的許多個人情況,甚至連自己都還不了解,楚楚卻早已打探得一清二楚,楚楚父親的心裏頓時便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自己以前真的是太小看自己的這位乖女兒了;另外,楚楚的父親覺得自己的女兒跟蹤自己也就算了,但是,如果用不正當的手段去采集他人的個人信息,這種行為便有可能會越過法律的邊界、甚至是涉嫌違法了。
見話還沒說兩句,自己的父親便開始保護起對方來了,弄得楚楚心裏一時不禁感到有些酸酸、醋醋的。其實,楚楚也不清楚小崔到底是通過什麽渠道挖來的這些信息,但是,為了避免出賣自己的同事,麵對自己父親的追問,楚楚便隨口編了個瞎話,說是自己的一個同學認識喬春雨,是他把這些事情說給自己聽的。由於無從判斷楚楚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又想到楚楚很小便沒有了母親,過得也挺可憐,在這種事情上偶爾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自己這個身為父親的也應該予以理解、原諒。
話剛說到一半兒,楚楚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電話是楚楚的同事打過來的,說是剛剛談妥了一筆業務,廠家指名道姓要讓楚楚做他們商品發布會的主持人。由於時間趕得比較緊,有些事情需要跟楚楚在一起商量商量,問楚楚現在能不能到公司去一趟。楚楚雖然參加工作才幾個月,卻已經稱得上是個工作“小狂人”了,家裏的事情再怎麽急,都可以往後放一放,唯有工作上的事情一刻都不肯耽誤。於是,接到電話後,楚楚當即便說自己可以過去。臨走之前,楚楚還沒忘了用半是提醒、半是懇請的口吻,再次交待自己的父親一聲,希望自己的父親以後不要再與喬春雨交往了,免得到時候弄得既傷害了自己、又傷害了她人。
楚楚的父親此時最關心的問題,已經不再是楚楚跟自己說話時的態度和方法問題;而是楚楚出門後的安全。於是,見自己的女兒又開始教訓起自己來了,楚楚的父親聽後,不僅沒有與之計較;反而關切地詢問楚楚能不能把事情放到明天再做。得知此事拖不得,楚楚的同事正在小區的大門外等候,楚楚的父親便堅持把楚楚送到大門口。目送楚楚與其幾個同事乘車離開後,楚楚的父親轉身回到家中,獨自坐在沙發上,回想起自己的女兒剛才跟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心裏不禁感慨萬千。
想當年,楚楚的父親大學畢業後,便被分配到司法係統工作。在這裏,楚楚的父親與楚楚的母親相識、相戀並結婚生下了楚楚。其後不久,恰逢司法改革,單位指定由楚楚的父親與另外兩位同事挑頭,成立了一家名為法行健的律師事務所。經過一、二十年的打拚,中間幾經合並、重組,法行健律師事務所的規模日益壯大,人員由當初的區區數人,發展到現今的一千餘人;業務範圍也由國內,逐步擴展至海外;楚楚的父親也由當初的一名普通律師,成長為法行健律師事務所的掌舵人。在此過程中,楚楚的父親雖然竭盡所能地照顧楚楚母女二人,但是,就在楚楚八歲那年,楚楚的母親終因醫治無效,不幸過早地離開了人世。
考慮到楚楚年齡尚小,自己的工作又比較繁忙,常常無暇照顧楚楚,於是,當楚楚的母親去世後,楚楚的父親曾一度想把楚楚的奶奶或姥姥接過來。但是,由於楚楚小爹及舅舅的孩子也還年幼,兩位老人一時都離不開,楚楚的父親隻好放棄了此念頭。自那以後,楚楚每天就像個沒人管的孩子似的,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在外麵買著吃;晚上回家做完作業,已經上床睡覺了,楚楚的父親通常都還沒有回來。如果遇到楚楚的父親楚楚在外,楚楚則幹脆就隻好一個人過。每每想起這些,楚楚的父親無不慚愧不已。這些年來,唯一讓楚楚的父親感到安慰的,便是楚楚從來沒有埋怨過自己一句。
從小開始,楚楚的父親便一直十分重視對楚楚的培養、教育。記得楚楚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有天晚上,楚楚的母親因病在醫院裏住院,楚楚的父親當晚把楚楚的母親照顧好,然後,方才帶著楚楚離開。等回到家裏時,都已經將近晚九點鍾了,楚楚的父親便趁著楚楚還在熟睡之際,趕緊抓緊時間給楚楚洗。就在楚楚的父親剛把楚楚的一雙小腳擦洗幹淨,正準備把楚楚抱到床上休息之時,楚楚卻突然醒了。兩眼一睜,發現放在茶幾上的拚圖玩具後,楚楚的瞌睡馬上便沒了,非要把鞋穿上,下來玩一會兒了再睡。
由於第二天還要上班,楚楚的父親一心隻想趕緊把楚楚安頓下來後,自己也好早點兒休息。不過,想到楚楚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無法像其它做母親的那樣給予楚楚應有的母愛;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如果再不多將就下楚楚的話,楚楚這孩子過得也未免太可憐了點兒。於是,見不讓楚楚玩、楚楚便鬧著不幹,楚楚的父親心裏當時盡管很焦急,最後還是隻好依了楚楚。
楚楚站在那裏玩兒的時候,楚楚的父親便坐在一旁看電視。看著看著,不知不覺發現電視裏麵正在播放晚間新聞,意識到時間的確已經不早了,楚楚的父親便趕忙欠身起來,再次敦促楚楚去睡覺。楚楚此時正在興頭上,麵對自己父親的催促,說啥也不肯停下來。楚楚當時玩的十二生肖拚圖玩具,每一種動物便是一張拚圖。如果把這十二張形態各異的動物圖形全部打亂後,堆在一起顯得零零碎碎的,楚楚的父親看著頭都暈。想到楚楚不過是個三、四歲大小的孩子,要想很快將之全部拚接完成,確非易事。
為了早點兒拚接完成,以便好早點兒休息,楚楚的父親便說跟楚楚一塊兒做。對此,楚楚卻不肯;見自己的父親硬是把手伸了過來,楚楚便急得連忙將自己的父親推開,堅持由自己一個人做。在楚楚父親的印象當中,楚楚以前好像還從來沒有能夠一次性將上述拚圖全部拚接完成過。於是,想到時間反正已經晚了,自己幹脆也不催了,就由著楚楚玩兒,楚楚的父親倒想看一看楚楚是不是真的有那個毅力,能夠堅持把這十二張拚圖全部拚接完成。如果楚楚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話,楚楚的父親希望通過這次的拚圖遊戲,在讓楚楚獨自承受磨礪的同時;又可以讓其享受到成功的喜悅。
趁楚楚正玩得起勁兒,楚楚的父親便去洗漱。等洗漱完畢,見楚楚還在那裏不停地翻找、拚接,楚楚的父親走過來後,便一言不發地彎腰站在旁邊看。眼瞅著快夜裏十一點了,楚楚終於將最後一個圖形全部拚接完成。就在楚楚的父親準備開口表揚楚楚一句之時,楚楚卻於此時抬頭喊了聲:“爸爸”後,兩條小腿一軟,累得便再也站不住了。見此情形,楚楚的父親慌得趕忙伸手去抱。等楚楚的父親把楚楚從地上剛抱起來,隻見楚楚的小腦袋往旁邊一歪,“呼嚕、呼嚕”的已經睡著了。那天晚上雖然耽誤了些時間,但透過這件事情,楚楚的父親發現楚楚這孩子身上,的確有一股子倔勁兒、韌勁兒和拚勁兒。
不過,事情總是複雜的、多麵的。楚楚的父親在培養楚楚的獨立性的同時,似乎又形成了一種自己所不願意看到的悖論。那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楚楚的父親發現在楚楚的身上,越來越少了那份對自己或家庭的依戀。在上大學之前,楚楚基本上不出門,通常都是過著從家裏到學校、或是再由學校回到家裏的兩點一線似的生活,幾乎很少與同學或鄰居家的孩子出去玩耍。可是,自從上了大學、尤其是參加工作之後,楚楚像是一下子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基本上變成了不落屋。成天不是跟單位的同事在一起、便是去參加同學們的聚會;甚至還放著好好的家不住,非要搬到生活條件相對不那麽方便的單位集體寢室去住,說是為了方便工作。
上大學期間,楚楚每個星期好歹總還要回來那麽一趟,在家裏住上一宿,並幫忙把家裏收拾收拾。等參加工作之後,楚楚的父親原以為楚楚在家裏待的時間應該會更多一些;哪曉得事情正好相反,莫說楚楚一個星期難得回來一趟,就是十天、半個月,父女倆也難得在一起吃上一頓飯。楚楚還小的時候,楚楚的父親一心隻想著趕緊把楚楚養大成人,以告慰楚楚母親的在天之靈。現如今,十幾年過去了,等楚楚真的長大成人後,楚楚的父親卻突然發現,在自己女兒的眼中,自己好像已經成為了一個多餘之人。
眼看著“十一”黃金周就要到了,楚楚的父親便想利用這個假期,帶著楚楚一塊兒去看望一下楚楚的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豈料,楚楚的父親那天剛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楚楚便脫口而出,說他們單位最近這段時間特別忙,不能跟自己的父親一塊兒出去。無奈之下,楚楚的便隻好像個孤老似的,獨自一人去了一趟。
楚楚的母親在世之日,楚楚母女便是楚楚父親心裏的抓撓兒;等楚楚的母親去世之後,楚楚便成了楚楚父親心中唯一的抓撓兒了。在楚楚的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那裏各住了一個晚上,等來日下午回到家中,麵對空蕩蕩的房屋和家裏的冷鍋冷灶,那一刻,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孤獨感、寂寞感、空虛感和悲傷感,頓時便襲上了楚楚父親的心頭。
自從楚楚的母親去世之後,楚楚的父親從來都不敢讓自己閑下來;一旦閑下來,孤身相處,楚楚父親的腦子裏便會被一種莫名的情感所困。於是,為了排遣心中的煩惱,當天下午,楚楚的父親便決定駕車出去轉一轉。在此之前,楚楚的父親每次用於化解心中煩惱的最好方式便是工作,因此,當想純粹出去閑逛之時,看著滿大街的車輛、行人,到底往哪兒轉,還真有些讓楚楚的父親頗費周章。邊走、邊想,楚楚的父親隨即便想到了喬春雨。
楚楚的父親與喬春雨相識於中秋節前夕。當時,有兩位歐洲客戶飛抵bj,並入住於天麗國際大酒店。當天下午,在辦公室餘主任的陪同下,楚楚的父親便前往天麗國際大酒店去看望他們。會談進行下午四時許,根據客戶的飲食習慣,餘主任便去點了一套下午茶,請兩位客戶邊吃、邊談。因為馬上就要過中秋節了,酒店方麵在準備下午茶的過程中,還附帶奉送了一份月餅。該月餅名曰“玉兔一口酥”,直徑如兵乓球,表皮白中透著微黃,中間點著一個小紅點,頗能激起人的食欲。
為了保持一個健康、強健的體魄,以滿足高強度工作的需要,應楚楚母親的要求,楚楚的父親先是戒除了煙酒;隨後,在飲食方麵也十分注意,除一日三餐外,通常都不再額外進食;對高糖、高鹽、高油脂的食物則基本不粘。在人們的印象當中,月餅正好屬於“三高”食物,於是,當下午茶送上來後,楚楚的父親起初隻是少許吃了幾片水果,對於其餘食物、包括月餅在內則一概未碰。
在來中國之前,兩位歐洲客戶從未見識過月餅、更不知其來曆與滋味。在接下來的交談中,為了烘托氣氛,楚楚的父親不免要將有關月餅的相關知識,一一說給兩位歐洲客戶聽。聽了楚楚父親的介紹,兩位歐洲客戶便好奇地各拿起一隻月餅,開始慢慢品嚐起來。該月餅的表皮雖然不厚,但卻做得一層一層又一層;裏麵的餡料則是蜂蜜拌棗泥、花生仁、核桃仁、腰果等物,吃起來外焦裏酥,兩位歐洲客戶試著吃了一下,當即便讚不絕口。
好東西需要大家分享。既然該月餅好吃又健康,楚楚的父親便有心將之做為中秋福利發放給所裏的員工。等會談一結束,臨離開天麗大酒店之前,楚楚的父親便讓餘主任前去打聽一下,問問該月餅是從哪裏買的。餘主任去了不久便回來了,說該月餅是由天麗國際大酒店餐飲部自己生產製作的產品,僅供內部使用,不對外銷售。麵對這一結果,失望之餘,楚楚的父親便想,看能不能少買一點,帶回去好給楚楚吃。麵對楚楚父親的詢問,服務員也做不了主,最後便將此事匯報到了喬春雨那裏。
法行健律師事務所的業務範圍比較廣、往來的客戶也比較多,每年都會給天麗國際大酒店帶來一定數量的顧客,算得上是天麗國際大酒店的一個客戶源。於是,在得知楚楚的父親想購買月餅自用的消息後,身為客房部的副總經理,喬春雨便親自出麵接待了楚楚的父親,並以自己個人的名義,特意為楚楚的父親預定了十斤月餅。爾後,喬春雨還拿出一張名片送給楚楚的父親,希望楚楚的父親以後有什麽需要,隻管開口。
其它人在第一次見到喬春雨時,往往容易被喬春雨那秀麗的相貌、優雅的氣質、得體的舉止、幹練的處事風格、親切而不低下、矜持而不冷淡、懂得尊重別人、善於愛惜自己;有文化、有修養、成熟知性的職業女性形象所吸引,但是,楚楚的父親第一次遇見喬春雨時,也不知是為什麽,心底居然產生出了一種想要去關心對方、嗬護對方、甚至是保護對方的奇妙感覺。自此以後,喬春雨的形象便深深地刻印在了楚楚父親的腦海裏,再也揮之不去。
那天下午,楚楚的父親駕車經過天麗國際大酒店,隔著車窗向裏麵看了看,連車都沒停便直接開走了。事有湊巧,就在駛離天麗國際大酒店不遠,即將來到前麵的那座公交站台之時,無意間往正在等車的人群掃了一眼,楚楚的父親突然發現了喬春雨的身影。此正所謂:“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楚楚的父親原本隻是想過來看一下,沒想到居然真的會遇見喬春雨,於是乎,咋一看見喬春雨的那一刹那,楚楚父親的心中不禁一陣慌亂。由於社會車輛不得隨意進入公交站台內,稍微猶豫了一下,待駛離公交站台後,楚楚的父親最終還是選擇將車靠邊聽了下來。
喬春雨當時正準備乘公交車回家,回頭發現楚楚的父親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不免頗感意外。這裏距喬春雨所住的地方並不遠,乘公交也才二十多分鍾而已。不過,出於維護客戶關係的需要,見楚楚的父親有心送自己,喬春雨自然不便拒絕。在問明不會因此而耽誤了楚楚父親的時間後,喬春雨便爽快地隨楚楚的父親上了車。途徑一家大型超市,聞聽喬春雨說是要順便去買點兒東西,楚楚的父親隨即便將車停了下來。出門之時,楚楚父親的內心一直被一種說不出的沉悶感所籠罩,但在經過了與喬春雨的此番短暫接觸之後,心情頓覺輕鬆了不少。
以前,見喬春雨看上去已是三十幾的人了,楚楚的父親便想當然地認為喬春雨應該早已結婚生子。正是基於這種想法,楚楚父親的心中對喬春雨縱然有千般關心、萬般愛慕,也隻願將之默默地壓在自己的心底,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去向喬春雨表露。那天下午,當從喬春雨口中得知其居然一直未曾婚配的情況後,楚楚的父親這回可真的是有些動了心。
來日早晨,獨自一人來到外麵的一家早餐館吃罷早飯,回到家中,麵對清冷的氣氛,寂寞感襲來,想起昨天與喬春雨相處時的情景,楚楚的父親隨即便將喬春雨當初送給自己的名片拿了出來,準備給喬春雨打給電話聯係、聯係,然而,當真準備撥打喬春雨的手機時,楚楚的父親卻又變得猶豫了。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都已經扛過來了;反倒是人到中年,怎麽就變得害怕寂寞了呢?如此一想,楚楚的父親隨即便又放棄了此念頭。
當天上午,楚楚的父親一個人上街買菜、一個人做;做好後,中午一個人吃;吃罷午飯,一個人上床去休息;睡至下午兩點來鍾,一覺醒來,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寂寞感重又襲上了楚楚父親的心頭。起床後,打開電視,把所有頻道調了個遍,感覺個個節目似乎都很無聊;起身走進書房,有心坐在那裏好好看一會兒書,卻就是無法靜下心來;想去工作,單位現在還在放假,自己的手頭上目前又暫無案子可辦,楚楚的父親一時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年輕時,楚楚的父親便迷上了打籃球,這一愛好一直保持至今。閑暇之餘,楚楚的父親常常會邀上兩、三個同事或好友,一塊兒到籃球場上去運動、運動。當天下午,楚楚的父親感覺一個人在家裏實在是待不住,便想通過打籃球來排遣心中的煩惱。可是,當真準備出門之時,楚楚的父親卻又犯起了猶豫。平時,大家的工作都很忙,好不容易放個長假,自己的這些同事、朋友不是出去旅行、便是與各自的家人團聚,此時,誰會有空兒跟自己玩呢?!重新坐回到沙發上,麵對無聊的電視節目,楚楚的父親是越看越煩。寂寞難耐至極之時,楚楚的父親終於再也顧不上那麽多了,遂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撥通了喬春雨的手機。
手機撥通後,與喬春雨寒暄了兩句,楚楚的父親隨即便問喬春雨當晚有沒有空,希望能夠請喬春雨出來一塊兒吃頓飯。得知喬春雨當晚需要在單位值班,無法脫身,楚楚的父親並沒有灰心,隨後便又問喬春雨什麽時候有空兒。聞聽喬春雨回答說,其下個星期都不用值晚班,楚楚的父親遂與喬春雨約定,將吃飯的時間改在了下個星期五的晚上。
等待總是漫長的。在此期間,楚楚的父親就像是第一次談戀愛時那樣,內心一直處於一種惴惴不安的狀態。一方麵,楚楚的父親既擔心喬春雨莫看不上自己,弄得自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另一方麵,楚楚的父親又擔心喬春雨莫非屬於自己所不喜歡的那種類型,繼而可別再粘著自己不放。楚楚的父親畢竟已是五十出頭的人了;再加之,事業有成,不像年輕人,在這種事情上傷不起。基於這種揣測,楚楚的父親既盼著預先約好的那一天趕快到來,以期能夠盡快見到喬春雨,但與此同時,卻又盼望著那一天最好永遠不要到來,讓喬春雨成為自己心中永遠的念想。當然,不管楚楚的父親希望那一天是早點兒到來也好、還是不要到來也罷,時間總是在按照自己的節律流動。與喬春雨事先預約的時間一到,楚楚的父親便借故推掉其它應酬,親自駕車去接喬春雨。
由於事先沒有想好吃飯的地方,等接到喬春雨後,楚楚的父親便主動征求喬春雨的意見。見喬春雨回答說由楚楚的父親決定,楚楚的父親也不便推脫,隻好把這個活兒給攬了下來。想去經常光顧的那幾家飯店去吃飯,楚楚的父親卻因為擔心遇見熟人,感覺麵子上有些磨不開;換個新的地方去吃,楚楚的父親又不熟悉,無奈之下,楚楚的父親便隻好駕著車,在路上邊走、邊找。等行駛到那家西餐館附近時,想到這種地方與喬春雨的身份比較般配,在征得喬春雨的同意後,楚楚的父親隨即便將車開了過去。
點餐的時候,楚楚的父親便說看喬春雨喜歡吃什麽,由喬春雨點好了。喬春雨聽後也沒客氣,接過菜譜看了看;又詢問了一下楚楚父親的飲食習慣,然後,喬春雨便為楚楚的父親點了一份黑麵包、一份蔬菜沙拉、一份生魚片和一杯牛奶。輪到喬春雨自己的時候,喬春雨卻說自己已經在單位吃過飯了,便僅點了一杯咖啡。等用罷晚餐,準備結賬之時,楚楚的父親卻被服務員告知,說是喬春雨已經把賬給結清了。
楚楚的父親本來是想請喬春雨吃飯,沒想到最後居然變成了被喬春雨所請。喬春雨的這種做法,令楚楚的父親感覺到喬春雨不僅毫無粘黏自己之意;反而似有拒絕自己之嫌。不過,想到自己既然喜歡喬春雨;而在喬春雨的身上,的確還有許多需要了解的地方,於是,為了避免錯失良機,楚楚的父親便以此由頭,試探著希望下次能夠真正地請喬春雨一回。
喬春雨聽後,雖然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而是給了個活話兒,說是自己接下來的這幾天,每天晚上都須在單位值班,隻有等到下個星期六方才有時間。由於這家西餐館的環境不錯、人員也不嘈雜,坐在這裏一塊兒吃吃飯、說說話,感覺很不錯,於是,在聽了喬春雨的答複後,楚楚的父親便當場與喬春雨約定,說是等下個星期六的晚上,由楚楚的父親做東,專門請喬春雨還到這裏來吃飯。
楚楚的父親第一次請喬春雨,是由喬春雨付的錢;第二次請喬春雨的時候,喬春雨依舊以自己已經在單位吃罷晚飯為由,點了一杯蘇打水;又過了一個星期,當楚楚的父親第三次請喬春雨,見喬春雨又隻點了一杯蘇打水時,弄得楚楚的父親十分不自在。由於懷疑喬春雨這樣做的目的,莫非是因為其看不上與自己,但又不想得罪自己,繼而便借用這種方式表達其拒絕之意。如此這般一想,楚楚父親的心裏不禁便生出了一種深深的失落感和羞愧感,難過得頓時便沒了胃口。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楚楚的父親隨即也要了一杯蘇打水,與喬春雨坐在那裏邊喝、邊聊。
話說喬春雨當初為了尋找新的投資機會,先是與人結伴兒去了新、馬、泰、印尼、越南;後又取道rb、韓國到了俄羅斯。一番考查下來,喬春雨覺得似乎行行都能賺錢,但又似乎哪一行都不太適合自己。回國後,途徑bj中轉時,其它人都回去了,唯獨喬春雨還不想走。在bj住了兩天,等大腦冷靜下來後,結合這一路上的考查經曆,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喬春雨終於意識到做投資與做管理其實是兩個不同的領域,一個好的投資人,不一定是一個好的管理者;反之,一個好的管理者,不一定適合去投資。自己的長處是經營與管理;而非投資,做投資需要承擔失敗、甚至是破產的風險。由於自己老是擔心失敗,所以說,每當麵對看中的項目,自己就是遲遲下不了投資的決心。
認清別人容易,認清自己難。一旦認清楚了自己的長處與弱點之後,喬春雨禁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喬春雨一哭自己膽小,缺乏承受失敗的勇氣;二哭世事艱難,做事萬般不易。那一刻,喬春雨愈發懷戀喬敬生的父親了。喬敬生的父親在世之日,喬春雨跟在後麵幫忙打理酒店的生意期間,雖然說忙是忙了點兒,但卻從未覺得有啥可難之處;現如今,喬敬生的父親不在了,一切均須由喬春雨自己來做決定之時,喬春雨頓時便感到前途一片茫然。不過,人死不能複生;而生活還將繼續,即便是感到前途茫然,也得一路前行。
想當初,喬春雨賣掉自己所擁有的股份,除去包括替喬敬生給付給司機家屬的那一百萬元死亡賠償金在內的一切開支,手上還剩下四百餘萬元。在遲遲下不了投資決心之時,喬春雨甚至一度產生了幹脆啥都不幹了,以後就靠這筆錢過日子的想法。不過,想到自己畢竟還這麽年輕,如果以後就這樣過的話,喬春雨又覺得活得沒啥意思。想來想去,喬春雨最終認定自己還得繼續幹。
事情想通之後,收起行囊,正準備退房返鄉之際,喬春雨突然又變得猶豫了;原來,此時的喬春雨早已不敢再回到那個曾經熟悉的環境之中了,每當想起那裏,一幕幕傷心往事便會浮上喬春雨的心頭,令喬春雨痛苦難當。擦幹眼淚,放下行囊,喬春雨遂決定留在bj先試一試。既然不敢輕易冒險投資,喬春雨便隻好選擇去給別人打工。
讓一個吃糠咽菜之人改吃大餐容易,但是,讓一個吃慣了大餐之人改去吃糠咽菜則難。雖然給人打工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喬春雨仍舊把自己的求職目標鎖定在了與酒店相關的管理崗位上。根據網上所提供的信息,見有幾家酒店正在招聘副總經理和營銷總監,喬春雨便報名前去應聘。等到了那裏之後,喬春雨方才發現這幾家酒店的規模都太小,與自己的想象相去甚遠;另外,工資、待遇也太低,極不適合自己的意願。
起初,在網上搜尋招聘信息的過程中,喬春雨曾搜到過一條天麗國際大酒店正在招聘一名後勤主管的信息。根據自己的經驗,喬春雨判定所謂的後勤主管,其實就是一個負責做某項具體事物的普通工作崗位而已。抱著“寧**頭,不做鳳尾”的心態,喬春雨當時沒有將之列入自己的考慮範圍。有了這幾次碰壁的經曆之後,突然再想起那條信息,回頭上網一查,發現那條信息居然還掛在那裏,喬春雨便抱著多了解、多交流的心態,通過網上報名的方式,遞交了一份兒求職申請上去。前後過來一個星期,就在喬春雨已經快將此事忘掉之時,對方突然打來電話,通知喬春雨第二天下午前去參加麵試。
按照通知要求,來日下午兩點整,喬春雨如約來到天麗國際大酒店小會議室門前,推開房門一看,隻見在一張大橢圓形辦公桌的對麵,一溜坐在七個人;每個人的麵前都放著一副名牌,上麵分別寫著黨委書記兼副董事長、副總經理、董事會秘書、辦公室主任、人力資源部部長等職。見此情形,喬春雨不禁暗吃一驚,心想:招聘一個後期主管,還不至於用如此陣仗吧?這樣做未免也太誇張了點兒。
當然,不管喬春雨心裏是怎麽想的,參與主考的這些人對此似乎毫不介意。等喬春雨在對麵坐下後,從黨委書記兼副董事長開始,主考人員遂就各自負責的那一塊,輪番對喬春雨進行詢問。在詢問過程中,有使用漢語的;也有個別是使用英語的,但無論是采用哪種語言,所有的詢問全都集中在了喬春雨的學曆、履曆及酒店的經營管理方麵,對後勤方麵卻反而沒有任何涉及。將近一個小時的麵試活動結束後,臨走之時,人力資源部部長還沒忘了特意叮囑喬春雨,讓喬春雨在等待通知期間,千萬不要關機,以便隨時聯係。第三天上午,通知果然如約而至。喬春雨剛將電話接通,人力資源部部長便開門見山地告訴喬春雨,說是天麗國際大酒店客房部副總經理一職暫缺,問喬春雨是否有意擔任此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