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已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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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耳欲聾的夜店裏,薛昭一個人坐在吧台邊上,周圍明明那麽紛擾雜亂,可是他卻想被隔離在異世界一樣,完全聽不到耳邊的吵鬧聲。

    已經是第四杯了,薛昭握著酒杯,透過晶亮的酒杯看著裏麵透明的液體,心裏沉悶的幾乎喘不上氣。

    一杯酒下肚,他又招呼酒保,“再來一杯。”

    “還要琴酒嗎?”

    “對。”

    他一向隻喝伏特加,琴酒這種烈酒喝的並不多,可他此時心煩意亂,隻想喝一點烈酒澆滅他心裏燃燒著的內疚之火。

    周圍所有聲音他都充耳不聞,反而閉上眼耳邊就能響起薑宴帶著哭腔的控訴。

    “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雖然卑微,但是並不卑鄙。”

    “到現在為止,我有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又或者我有做過什麽傷害梁雨瀟的事嗎?”

    “薛昭,你太讓我失望了。”

    一句一句,都在直指他的愚昧和固執。她若是抓著他的衣領,歇斯底裏的跟他鬧,大聲罵他是個混蛋,他或許還會好受一點。可她偏生什麽都沒做,隻是像杜鵑泣血一樣,流著淚指控他的傷害。

    是啊,她說的沒錯。至今為止,她什麽時候做過傷害他的事?她非但沒有傷過他,反而處處都在為他著想,幫助他,體諒他。

    言言的事還沒平息,他又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她斥責一頓。她這次真的是傷的不輕吧,也難怪她對他都覺得失望。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當時那個失落和痛心疾首的眼神,那麽難過的眼神,在一向明媚張揚的薑宴眼中從未出現過。

    薛昭沉沉歎氣,煩躁的扒了扒頭發,抬手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烈酒穿腸過,他隻覺得整個微都要燒起來了,心裏的同感反而減少了一些。

    “再來一杯……”

    他剛把酒杯遞出去,一隻手忽然伸過來奪走了他的杯子,對酒保道:“不用了。”

    他轉過頭才發現是程嘉陽,語氣悶悶的說:“你怎麽來了?”

    “我再不來,估計你就要進急診了。”程嘉陽怒其不爭的瞪了他一眼,坐下來道:“聽說你把薑宴弄得差點自殺?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自殺?”薛昭頓時緊張起來,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幾乎把他提到了半空中,急切的低吼,“她出什麽事了?她是不是想不開了?你快點說!”

    程嘉陽指了指他揪著自己衣領的手,挑眉道:“還說不喜歡人家?既然不喜歡,你幹嘛這麽激動。”

    薛昭這才意識到他是在開玩笑,用力將他往椅子裏一推,隱隱慍怒道:“以後不要用這種事開玩笑。”但話是這麽說,他心裏卻還是鬆了口氣。

    他認識薑宴這麽久,雖然她也時有鬧脾氣的時候,罵他混蛋,罵他過分,但這還是第一次流著淚說對他失望。

    程嘉陽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我明白你對她的感情很複雜,但我想告訴你,薑宴的感情很純粹,你傷害她,比傷害一百個梁雨瀟後果都要嚴重,你不信的話,咱們可以試試看。”

    彼時他不太明白程嘉陽的意思,但他很快就了解了他話裏的含義。

    他在電台當嘉賓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剛開始覺得他確實對這種拋頭露麵的事感到很反感,可一段時間過去之後,他除了接收病人比以前多了一些以外,生活並沒有受到什麽其他影響。而且因為他偶爾宣傳的原因,醫院的對外形象確實有所好轉。

    從錄音棚裏出來的時候,吳桐還在裏麵和別人說話,薛昭便站在外麵等了一會兒。

    吳桐一出來便看到了他,她對著周圍環視了一圈,終於遲疑地問:“薛醫生,你在等我嗎?”

    薛昭點頭,“我有話想問吳主播。”

    “是關於小宴的吧。”吳桐一針見血的戳中了他的內心。

    薛昭抬起拳頭抵在唇邊,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不自然地說:“她……最近還好嗎?”

    吳桐微笑,“那你可要去問她了,她跟我說她每天身體倍棒,吃嘛嘛香。但我看她的臉色憔悴的像是幾天沒睡覺一樣,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

    薛昭的眼中立刻湧上了愧疚和懊惱之色,甚至還有隱隱的焦急和擔憂。

    他想了想,又問:“吳主播,你知不知道薑宴有一條金項鏈?”

    “是那個可以放照片的項鏈嗎?我知道啊,怎麽了?”吳桐輕笑,戲謔道:“是不是你把那項鏈弄丟了?”

    薛昭訕笑,隻問:“那條項鏈……對她很重要嗎?”

    “不是很重要,是非常重要。那條項鏈是她媽媽過世前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如果你見過那條項鏈,你應該知道裏麵有她爸媽照片的合影吧?那張照片,是她媽媽這一生唯一一張和她爸爸的合影。那不僅是薑宴對母親的思念,也是她媽媽對愛人的掛念。”

    在此之前,薛昭想過那項鏈對薑宴的意義很特別,但他沒想過,這條項鏈是承載了兩代人感情的信物。

    他當時是怎麽對她說的來著?

    “不就是一條項鏈,它再重要,能重過一條命嗎?”

    薛昭歎息的按了按眉心,一想到他那幾天給她接二連三的傷害,他整顆心都被內疚淹沒了。他當時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能對她說出那麽過分的話來?現在別說她對他失望了,他自己都對自己覺得失望。

    他覺得梁雨瀟是被丈夫拋棄的單親媽媽,所以私心便同情她多一些。可他忘了,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可憐之人,梁雨瀟的可憐自有她的可恨之處,她會有今天,都是她咎由自取。可薑宴錯在哪裏了?若說她有錯,也不過是錯在太認真的對待他了。

    吳桐看見他臉上歉疚的表情,心裏便已經猜出了他內心所想,於是便對他道:“小宴是個要麵子的人,她有很多秘密和過去,都是你不知道的。我知道你們男人都覺得一個女人表麵堅強,她的內心就一定堅強。所以你覺得你的前女友表麵上就是弱不禁風的,內心也一定很脆弱。但薛醫生你要知道,這世上有的人,正是因為內心脆弱,所以才要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來偽裝自己。過兩天是小宴的生日,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如果你在乎她,那她生日那天你一定要來,你的到來,比她收任何禮物都有意義。”

    她說完,又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清冷了一些,“當然了,如果你覺得她怎麽樣你都無所謂,那你大可以此生不用再出現在她麵前。就當是行善積德,放她一馬吧,她沒你想象的那麽堅不可摧,拜托你別再傷害她了。”

    “吳主播,我……”

    薛昭剛要開口,恰好有人來找吳桐,她微微頷首,轉頭便走了。

    他怎麽會覺得她怎麽樣他都無所謂呢?他有所謂,而且是很有所謂。一想到她當時淚流滿麵的模樣,和她離開時蕭瑟的背影,他就心疼的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她那麽情緒化的一個人,他怎麽能對她放心呢?

    那天之後,他天天去公司找她,卻被告知她最近都在監工,沒有回來過,無奈之下,他隻好去薑家等著她。

    薛昭特地請了一天假,一大早就在薑家大門口等著她,果然薑宴早早的就出了門。

    他看到她一出來,便立刻下車奔向她麵前,拉住她的手臂,有些欣喜地叫她,“薑宴!”

    然而薑宴看到他,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反而是一臉的冷漠,幾乎是立刻甩開了他的手,冷眼看著他道:“你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