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得成比目
字數:3237 加入書籤
王城之內貼滿了告示,上麵寫著重金追捕夕涼,並且,追捕夕涼的理由便是:夕涼不僅劫持了玄機門的門主琉衣,更是窮凶極惡地殺掉了迷音國的十三皇子暮華。
暮華死了?!一見到告示上那幾行觸目驚心的赤金大字,夕涼大驚,心頭忍不住隱隱作痛,眼淚一滴又一滴地翻湧了出來。
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丟下自己一個人便去了?
入夜,夕涼冒著性命之憂去見暮華最後一麵。她身著一襲血紅色的紗裙,慌忙地往暮華的住處趕。一進院子,她便瞧見了一口楠木棺材,夕涼痛哭著撲了上去,她顫抖著雙手去打開棺材,她想要再看一眼暮華,看一眼這個令她心心念念了四十八年的人。
孰料,棺材打開之後,裏麵竟空空蕩蕩的。
這時,夕涼被埋伏在院子中的人團團包圍住,獨孤弄天、孟川、暮華,三人從房間中走出。
一見到暮華,夕涼又驚又喜,她對自己置身於險境的事情,早已忘得幹幹淨淨,她笑著,跌跌撞撞地衝著暮華跑去。
夕涼緊緊地抱住暮華,將自己的腦袋,在他的胸口前蹭了又蹭,她雙眼中含著淚花,無比激動地道:“太好了,你還活著,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一顆顆眼淚凝成的珍珠,一下又一下地叩打著地麵。
良久,夕涼才放開暮華,她癡癡傻傻地盯著暮華道:“瑜歌,是我殺的,琉衣,是我劫持的,那些無辜人的性命,也是我害的,我自知罪孽深重,為了天下大義,你殺掉我吧!”
她將手中的劍交到了暮華手中,她一麵流著淚,一麵微笑著說:“暮華,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我就要死了,在臨死之前,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暮華眼中布滿朦朧的水霧,他手中緊緊地握著夕涼的寶劍,喉結滾動,似乎略有猶豫,更似乎腹內有千言萬語,最終,他隻是緩緩地吐出了一個字,“說!”
夕涼哽咽著道:“在你的心中,可曾有過我的半分位置?”
暮華久久沉默不語。
夕涼自嘲似的笑道:“也對,你的一顆心,早已被那瑜歌占得滿滿當當,而我,又親手殺掉了瑜歌,你對我的恨意,必定是已經滲入到了骨髓裏吧!現在,為瑜歌報仇的機會來了,你殺掉我吧,能死在你的手裏,我夕涼這輩子,也算是無憾了!”說罷,她便握著暮華的手,將暮華手中的劍往自己的體內送。
淩厲的劍一寸寸沒入夕涼的體內,夕涼卻始終都在微笑著。夕涼的血滴在了地上,殷紅色的血在青色的石板上觸目驚心地暈染開來。
暮華不忍心殺掉夕涼,他將劍從夕涼的體內拔出,流著淚道:“既然,你知道我恨你,為什麽又要一次又一次地救我?我隻是一個人,壽命不過千年,你是高貴的鮫人族公主,壽命不止萬年,為了我,做這些值得嗎?”
夕涼以淚眼對著暮華,努力微笑著,她的血,流了一地。她無比堅定地道:“值得!”
暮華對獨孤弄天道:“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那也理應由我去了結!願少祭司能夠遵守諾言,饒了她的性命!”說罷,暮華便高高地舉起了寶劍,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體內。
“不要!”夕涼撲了上去,在暮華的身體即將重重倒地的那一刻,她伸出雙臂接住了他。
夕涼抱著暮華,用雙手緊緊地握住他的傷口,阻止鮮血往外噴湧,她哭得不成樣子,責怪道:“你怎麽這麽傻,該死的那個人,是我啊!你說,現在,你要讓我怎樣去救你啊!”
暮華握住夕涼的手,氣息奄奄地道:“我對你,的確是有過動心,我趕你走,隻是為了不讓自己拖累你。答應我,你要好好地活著,總會有比我更好的人,值得你去愛!”
“不!”夕涼猛烈地搖著頭,“我隻要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都隻愛你一個人!”
“若有來生,我定不會……不會……負你!”暮華吃力地吐出了這幾個字,抓著夕涼的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夕涼淚眼婆娑,她對著獨孤弄天道:“少祭司,夕涼自知罪孽深重,我願意將琉衣的所在之處告訴你,隻求你能夠滿足我最後一個心願。”她緊緊的抱著暮華,將自己的腦袋貼在他的心口處,目光中滿是疼惜,“我希望,我死之後,少祭司能夠將我與他,合葬!活著,我們不能在一起,死後,我再也不願意與他分離!”
獨孤弄天答應了夕涼的請求。
夕涼將琉衣的藏身之處交代出後,她溫柔地望著暮華,在暮華近乎慘白色的唇上,輕輕落下了一吻,她笑著說:“暮華,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將我們分開了,等我,我這就去找你了!”說罷,她用劍自刎在暮華的身旁,她的臉上,掛著一個滿足的笑。
生前,不得與暮華廝守,死後,總算能與暮華一棺共處,這輩子,她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夕涼緊緊地依偎在暮華的懷中,她的雙腳化為了鮫人的魚尾,赤紅色的魚尾上散發著點點靈光,靈光就像夜晚中的螢火蟲一樣,自夕涼的身體,大範圍地散播開來,將整個院子都籠罩了起來,一切都美得像是一場舍不得醒來的夢。
七彩的花瓣自天空之上墜下,紛紛灑灑,仿佛連上天也為之動容,在悲慟地哀悼著這場愛情的悲歌。
曾經滄海難為水,正是因為曾經遇到過你,所以這世間,便再無一人能夠入我的眼,入我的心,或許,這便是非你不可的愛情吧。
獨孤弄天被他們深深地感動,他下令將夕涼與暮華以夫妻的名分風光大葬,然後,他便隻身前往墓穴中尋找琉衣去了。
得知琉衣的所在之處,獨孤弄天無比激動,一路上,他揚鞭策馬,滿懷期待,飛快地向著琉衣所在的方向奔去。
或許,此刻連獨孤弄天自己都沒有想明白,他到底是在期待些什麽,作為少祭司,那不該動的凡心,不該有的俗念,他卻無一例外地都動了,都有了!或許,他的一顆心,早已在琉衣的身上淪陷,隻是作為當局者,作為一個自視清高的當局者,他一直都沒有察覺,也一直都不願意去察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