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2. 連環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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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渠下意識地向旁邊躲了躲。刺鼻的氣味讓他的症狀減輕不少,眼前層層疊疊的人影變得清晰,耳朵也清明了許多。
“小姑娘?”董渠見到這有過一麵之緣的小姑娘在鏢行的營地,先是感到意外,繼而看到她手裏的藥瓶便明白是她幫了自己,立刻拱手道謝,“董某多謝姑娘出手。”
他這話一說,立刻有人不讚同。“董叔,她給你下的毒,你謝她做什麽?”
“你小子在瞎說什麽!”有跟著武賦過來的人出聲道,“之前我們去捉雲翡就是這小姑娘救的我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給人下毒!”
呂荷的目光微動。她之前也聽說了那件事,隻是沒想到那個小丫頭竟是眼前這人,不過這樣也好,如此說她下毒也算是有據可依,隻是話不能由她來說。
任他們心思百轉達奚甘鸞也不在意,她現在隻想給這些人解毒,如此才對得起她收的茴茴草。
“說說你們當時的具體情況吧。”雖然她對這些人中毒的原因心中有數,但還是詳細了解一下更穩當些。
董渠回憶著那日的情景,開始講述:“那一日,我們得了小姑娘的灰斑兔,走了不遠就紮營了。”
他剛開始說,周圍就炸開了鍋。
“不是小荷獵到的灰斑兔嗎?”
“臭小子,怎麽可能?說董大哥獵到的我還信。”
“就是,誰不知道灰斑兔難獵,隻有像董叔這樣的老獵手才可能獵到。”
“哎哎哎,可我前兩天怎麽聽小奔幾個說是小荷射中的呢?”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呂荷袖子裏的手攥得緊緊的,垂下的眼瞼遮住了眼裏的神色。
“確實是呂荷射中的。”董渠的聲音如天籟般響起,讓她驚喜地抬起頭。
“但她能射中是因為這位姑娘用藤蔓抓住了灰斑兔。”董渠沒有看呂荷的臉色,繼續說道,“之後我們就找了個地方宿營,八子和小田去收拾灰斑兔,其他人負責紮帳篷、拾柴火這些事,還捉了一頭廣角鹿,尋了些野果子,都是林子裏尋常見的。當晚大家就把兔子和鹿分著吃了,大約三刻鍾之後就開始有人出現嘔吐或者拉稀的情況。一開始我們還以為是有人吃壞了肚子,後來大家都如此,雖然不是所有人的症狀都一樣,但我們還是意識到不對勁,當即大家決定盡快和大部隊集合,當晚我守夜到淩晨時候才無意中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花,耳朵葉總聽到‘嗡嗡’的聲音。”
“你沒有吃灰斑兔。”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是。”
董渠的回答讓周圍的人再次議論起來。“小荷不是說董叔也吃了嗎?”
呂荷咬著唇角說道:“董叔,你記錯了吧,那天不是大家都吃了嗎?”
董渠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毫不客氣地說:“我沒吃。”
達奚甘鸞點點頭,忽然指著呂荷問道:“她是什麽症狀?”
董渠眯起眼睛,仔細回想著。那天雖然天色有些晚,也有些忙亂,但——
“我沒有看到她有什麽症狀。”
呂荷一下子感到如芒在背。她努力笑道:“其實那天我也不舒服,吐得厲害,大概是董叔在照顧其他人,沒有注意到。”
“可能是小荷吃的少,所以很快就沒事了。”人群中有人這樣猜測。
達奚甘鸞點點頭,似乎認可了她的說法,接著說:“她有一段時間不在你們視線中吧。”
“她吃過飯,說累了要休息,就回帳篷了。”董渠一麵回憶一麵說,“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她出來跟王富說了兩句話就又進去,兩個多時辰之後才出來。”
“我怎麽聽著董叔也太注意小荷了吧,一般會這麽……”
“董叔是注意著每一個人!”一個虛弱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如果不是董叔注意著每個人,那晚上恐怕就有三四個兄弟不見了。”
達奚甘鸞看過去,見一個少年攙著另一個少年走過來。兩個人七八分像,被攙著的少年麵色萎黃,腳步虛浮。
武賦看著麵色萎黃的少年關心地問道:“張安,你身體怎麽樣?”
張安努力笑著回答道:“賦少,我感覺好多了。賦少,那天晚上兄弟們都中了毒,隻有董叔沒事,所有的事都落到董叔身上,如果不是他注意著所有的兄弟,發現有人出去好久沒回來,可能李哥幾個就出事了。”
“安子,你這是沒事了?”
“應該吧,可能是我吃的不多。”張安不好意思地笑笑,從懷裏取出一個拳頭大的油紙包,“本來我想著順子沒吃過灰斑兔的肉,覺得這肉好吃,就給他留了一半,八子看見了也分了一塊給我。”
達奚甘鸞看著他手裏那兩塊貓爪子大小的肉,問道:“當時那個小荷分了多少?”
“小荷?”張安不知道他們之前說了什麽,老老實實地回答,“小荷是我們當中分的最多的。因為她是我們當中唯一的女孩子,灰斑兔又是她射中的,大家就把一條後腿給她了。”
周圍一片嘩然。
“哦——”達奚甘鸞拖長了聲音,轉身看著呂荷陰陽怪氣地問,“那女孩子,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吃的最多卻症狀最輕呢?嘖嘖嘖,你不會告訴我你也留下來打算給誰吧?”
“我沒有。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呂荷一副委屈的模樣,心裏卻是恨極了。這個張安怎麽沒事得這麽不是時候,還有這個張順,他哥沒事讓他好好休息不好嗎,非要扶著過來做什麽,害她這麽被動。
畢竟是一起生活多年的人,周圍有人見她這般模樣,立刻就心軟了,“小荷可能是體質的關係所以症狀較輕,你總盯著她是什麽意思?”
“安靜!”武賦不滿地喝道。且不說達奚甘鸞是自己請來的,單憑呂荷確實有問題也值得問清楚。
達奚甘鸞嘲弄地向說話的人看了一眼,看著呂荷漫不經心地說:“你確實該委屈。原本該晉階卻沒有,怎能不委屈呢?”
呂荷猛地一震,連委屈都顧不得裝,就這麽直愣愣地看著她,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不明白姑娘的意思。”她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
“哦,對了,有些藥材本身可以促使幻者晉階,但與沒有處理好的灰斑兔同食會導致修為停滯甚至倒退。”達奚甘鸞說著,同情的目光落在呂荷身上,讓她感覺非常不好,“比如——黛霞花。”
呂荷一下子覺得腦袋發懵。她卻是那晚服用了黛霞花,也確實沒有晉階,這幾天她怕被人發現異,一直不敢動用幻氣,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怎麽樣,如果——
她慌忙運轉幻氣,忘了自己在什麽地方。這一運轉她竟發現自己的幻氣運轉起來十分生澀。
周圍的人感受到她的舉動,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連剛剛為她說話的人也不再吭聲。
可惜等呂荷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遲了。
武賦沉著臉開口:“呂荷,你的黛霞花是哪兒來的?”
“我,我是從一個洞穴裏得來的。”呂荷情急之中想到自己之前遇到的狐穴,忙說道,“幾天前,我趁大家休息的時候往深處走了走,發現了一處狐穴,裏麵有七隻幼狐,其中四隻剛出生不久,我就用藥迷倒了三隻大點的,帶走了一隻剛出生的幼狐,還有洞裏的那朵黛霞花。”
聽到她這段話,達奚甘鸞的心裏有了個模糊的想法,開口問道:“幼狐呢?”
“在我的帳篷裏。”
武斌轉身去找那隻幼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