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3. 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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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荷的心放下一半。隻要幼狐被找到,她的說法就是真的。她再次平靜下來,拿出一個藥盒,打開蓋子,溫柔地笑道:“對了,我還在洞穴裏發現了一株狐草。”

    狐草的模樣有點像野菜,對狐類幻獸來說是大補之物,有些丹藥的煉製也需要它。

    達奚甘鸞的臉色沉下來。她幾乎可以確定心中的想法了——這個女人發現的就是小黑斑狐一家的洞穴,連那株狐草也是美人師父留給它們的借住費。

    “找到了。”武斌抱回來一隻小狐狸。

    在場的人一眼就認出那確實是剛出生不久的幼狐,而且是黑斑狐。

    達奚甘鸞看著那隻奄奄的明顯在害怕的幼狐,心疼得厲害。

    突然,眾人眼前一花,佟夜輝就這麽出現在人群中,一手抱著幼狐,一手拿著狐草。

    “美人師父!”達奚甘鸞高興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幼狐。

    佟夜輝一眼都沒有賞給呂荷,直接問武賦:“你們要去哪兒?”

    武賦連忙回答:“回前輩,我們去染赩山。”

    “這一路她就給你試藥了。”佟夜輝把幼狐交給達奚甘鸞,直接決定了呂荷接下來的命運。

    “是,美人師父。”達奚甘鸞對這個決定十分讚同,立刻答應下來。

    安排好這一切,佟夜輝帶著狐草回自己的藤榻去。

    達奚甘鸞用手指輕輕蹭蹭黑斑幼狐的頭。也許是因為她身上還留有小黑斑狐的氣味,黑斑幼狐平靜了很多。

    安撫好幼狐,達奚甘鸞抬起頭,看向呂荷。這一刻,她的眼神變了。如果說之前的她是個無害的鄰家妹妹,那麽現在的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

    “洞口向南,位於陡坡之上,洞外有一處篝火痕跡。洞穴深九丈,洞口狹,洞腹寬,中部有幹草鋪一席。一年生幼狐三隻,初生幼狐四隻,洞內南端種三十年狐草一株。”達奚甘鸞啪啦啪啦地說。

    別人不明白達奚甘鸞在說什麽,但呂荷是明白的,她再次不安起來。

    “黑斑狐有領地意識,兩窩黑斑狐相距甚遠。以這窩黑斑狐的洞穴為中心,方圓兩舍之內沒有黛霞花半株,你的黛霞花是從何而來?”

    “我……”呂荷心中一驚,表麵看上去平靜,但袖子裏的手指已經攥起來。

    “黛霞花,花六瓣,兩大四小,白緣,中間墨色,紅蕊。我說的可對?”達奚甘鸞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緊接著拋出另一個問題。

    “對。”呂荷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聽她的描述同自己所服用的黛霞花一模一樣,便下意識回答。

    董渠皺了皺眉,想說什麽,卻被武賦用眼神製止了。

    周圍的人低聲議論開。黛霞花他們沒見過也聽說過,雖然和達奚甘鸞描述的很像,但——不是。

    呂荷聽不清周圍人在說什麽,但直覺告訴她有哪裏不對勁,可她確定從那裏拿到的黛霞花不會有問題。

    “和這朵蛇首花很像。”武斌打開一個藥匣,難得說了不少字,“你說的黛霞花。”

    “是。”呂荷看著那朵花,很肯定地回答。隻要她咬定是在狐穴裏得來的黛霞花,那就沒人能懷疑她。

    達奚甘鸞挑眉看著武斌手裏的花。確實和她描述的很像,隻是花瓣上的墨色形成一環一環由淺及深的紋路,中間的花蕊是嫩黃色的,中間最粗最長的一根為紅色。

    “你為什麽那麽肯定你得到的一定是黛霞花呢?”達奚甘鸞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不知她哪來的自信。

    呂荷不說話。這需要懷疑嗎?除了黛霞花不會有其他可能啊!

    “因為她是從我這裏拿走的。”一直沒有說話的武賦突然爆出一個讓眾人震驚的消息。

    “賦大哥,你在說什麽呀?”呂荷感到頭皮發緊,強打精神笑道,“我是在狐穴裏得到的啊。”

    武賦取出一個和武斌手裏一模一樣的玉質藥匣,盯著她的雙眼說:“出發前一天,父親把我叫到書房,讓我把黛霞花帶上,又把武斌叫過去。後來武斌跟我說他在書房外看到一個身影似乎是你,讓我小心,當時我還不以為意。”

    他打開藥匣,裏麵空空如也。“你是趁我沐浴的時候偷走的吧?其實之前捉雲翡那次,我和武斌得到一朵蛇首花,那朵蛇首花一直放在我這裏,因為蛇首花和黛霞花很像,我就把黛霞花交給武斌了。”

    怎麽會這樣?!呂荷如遭雷劈,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如此說,她冒著風險得來的不是黛霞花,而是蛇首花!

    “那我的幻氣!”她驀然意識到自己的狀況,慌亂地抓著武賦的衣擺哀求,“賦大哥,你救救我,救救我!我隻是想提高修為而已,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武賦看著她的樣子,心裏也有些難受,但還是開口說道:“小荷,你既然聽到了我和父親的談話,就應該知道,黛霞花是要給即將突破的弟兄用的。”

    聽了他這話,原本有些想為呂荷求情的人閉了嘴。

    “可我不是沒有拿到黛霞花嗎,賦大哥?”呂荷還不死心。

    達奚甘鸞在旁邊聽著,感到好笑,“感情你錯在偷錯了東西啊!”

    “我——”呂荷扭頭注意到她,一下子撲過去,“你!是你!是你給我們下的毒,快把解藥拿出來!”

    達奚甘鸞長這麽大哪見過這陣勢,站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

    武斌皺著眉,上前伸手抓著她的衣領向後一甩,就把呂荷丟進人群裏,立刻有反應快的人押住她,讓她掙紮不得。

    達奚甘鸞覺得她這副嘴臉討厭極了,拉著臉走到她麵前,毫不客氣地說:“本姑娘下的藥而已。說起來,你們沒死在半路上還是本姑娘的功勞。本姑娘的藥能夠使邪氣下行,所以他們吃了灰斑兔本該耳目失聰,卻隻是上吐下瀉;你吃了灰斑兔和蛇首花本該惡心、嘔吐伴著腹部脹滿,卻隻是幻氣凝滯。哦,對了,腹部脹滿是體內幻氣積聚在祖竅以外導致的,脈象上是有喜。這麽看,你還是應該感謝我的,畢竟我幫你免除了未婚先孕的不貞之名不是嗎?”

    呂荷一想到自己會被診有孕,莫名其妙失了名節,整個人就呆住了。

    武賦黑著臉吩咐:“把她的幻氣封起來,這一路就交給這位小姑娘了。”

    呂荷一個激勵清醒過來,想起方才佟夜輝的話,用力掙紮起來,“不!放開我,我不要!”

    “你應該慶幸,”達奚甘鸞不屑地瞥她一眼,“本姑娘還沒開始學製毒,算便宜你了。”

    接下來的路程,達奚甘鸞師徒和武賦一行人一道,一路上倒是省了達奚甘鸞不少事。而達奚甘鸞每日寅時就起來修煉,也激起了不少人的上進心。至於呂荷,這大概是她此生最痛苦最難熬的日子了。

    達奚甘鸞每日要早起,於是她給呂荷下了藥,讓呂荷每到寅時就全身異癢難耐,不得不叫醒她要解藥;她修煉的時候,呂荷就要去找吃的和幹柴;她去捕獵幻獸,呂荷就在一旁當誘餌;她製藥,呂荷就給她遞瓶瓶罐罐;她要休息,呂荷就負責鋪床。

    “這肉怎麽那麽難吃?”呂荷皺著眉吐出嘴裏的野雉肉,嫌棄地說。

    她這話讓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

    達奚甘鸞眼睛一亮,衝烤肉的孫八錢招招手,叫道:“八子哥,麻煩來給她再撒點料子。”

    孫八錢狐疑地看看呂荷,又看看她,才起身過來,往呂荷手裏的肉上撒了一些鹽和辣椒。

    達奚甘鸞湊過來催促道:“你快嚐嚐味道怎麽樣。”

    呂荷看她一眼,咬了口烤肉,用力嚼了兩口,露出滿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