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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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按照孟珂的計劃,一路都很順利,一直逃到雲城城外,我這才舒了一口氣。
我本打算直奔薑國而去,孤竹卻阻止我道:“孟曆應該猜到了我們會向南逃走,一旦我們逃出城的消息傳出,孟曆就會在我們必經的各大要道布下天羅地網。”
我有些猶豫:“可是北方的路我並不熟悉,並且現在是大雪天氣,趕路並不容易。”
他一笑,道:“大雪天氣確實不利,但是我對北方的道路還是很熟悉的,況且一旦出了楚國邊境,孟曆就再也沒有辦法大張旗鼓地追了。”
我看著他自信的樣子,也笑了起來,道:“向北吧,我相信你。”
揮鞭離去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雲城,心裏有淡淡的悵然。
娘親有孟珂照顧,我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我隻是很想再見孟珂一麵。我欠他太多,卻連一聲哥哥都來不及喚他,今日一別,此生再見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
我們折轉向北,打算繞著楚國的邊境轉一圈,然後從西川國穿過去直達薑國。一路暢通的走了一日,沒有遇到任何追兵,我也漸漸放下了心裏的擔憂。但越是向北,雪就越下越大,我們也走得越來越慢。這樣又行了幾日,依舊沒有追兵,我們便停在了楚國邊境的一個小集鎮上,打算住一夜養足體力,準備一些幹糧和衣物再出發。
連續趕了幾天的路,我和孤竹都很疲憊,早早就各自回房休息了。睡到半夜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小聲地叫我的名字。這些天我一直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夜間也睡不踏實,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就醒了。
我睜著朦朧的雙眼,看到孤竹站在床頭。我剛想開口,卻見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了一眼窗外,壓低聲音道:“他們來了。”
我悚然一驚,立刻坐起身來。
前門處傳來兩聲狗吠,短促地在靜夜裏撕開一道口子,然後伴隨著一聲低低的嗚咽,一切又恢複了寂靜。
他們居然這麽快就追來了。
雖有大雪掩藏我們的氣味,但畢竟路上的行人很少,使他們的追蹤變得相對容易。想到這裏,我心裏又是一驚,我們上江暮山時,雖然刻意換過衣服來掩藏氣味,但若是敗露的話,隻怕娘親此刻……我不敢再往下想,迅速換好衣服,然後隨孤竹小心翼翼向客棧的後門走去。
我們去後院取了馬,然後悄悄從後門出去。我們剛走出門,就聽見裏麵一陣騷亂。我們趁著這陣喧嘩,立刻騎上馬向北方行去。從這裏向北不遠就是綿延的群山,逃到那裏,擺脫追兵就容易多了。
但我們人困馬乏,完全不能和身後那些訓練有素的追兵相比,向北走了不到二十裏,終於聽到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寂靜的夜裏,馬蹄踏在雪地上的聲音分外清晰。我低伏在馬背上,側過頭看向孤竹,風帽掩住他的臉,微弱的月光下,我隻能看到他握住韁繩的手,蒼白得幾乎有些透明,心便突然有點發慌。
然後,我聽見了箭簇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從身後破空而來。他們早已領教過血影之術的厲害,所以知道用箭才是對付我們最好的辦法,而且聽那聲音應該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裝了機簧的弩箭,射程超過了影馨快速擴散的範圍,在他們的箭用完之前,血影珠並不能發揮作用,我隻能成為他們的活靶子。
此刻已經到了山腳下,我和孤竹猛地一加馬鞭,快速向樹林中奔去。想要射箭,速度就必然會有所減慢,趁著這個空隙到了林中,對方弓弩的作用就會被削弱,說不定我們還有逃脫的機會。
林中的樹木眾多,我們和身後追兵的速度都慢了下來。箭仍然源源不斷地從身後射來,孤竹已經迫不得已拔出了劍,但我不知道這樣可不可以撐到敵人的箭用盡的時候。
我們沿著山腳前行,繞過了一大塊凸起的山石,身後的追兵也被稍稍阻了一阻。此刻道路越來越複雜,走不了幾步又是一道突出的小山嶺,我們便順著那山嶺再向左拐。就在拐過山嶺後的刹那,孤竹拉住我的手臂從馬上一躍而下,那山嶺後是一個被荒草淹沒的山洞,兩匹馬還在繼續向前奔馳,而我們順勢就地一滾已到了山洞門口,孤竹扶我站起來,然後拉起我快速向洞內走去。
原本在進入山洞的那一瞬間我還有些擔心,萬一這山洞太淺我們就成了甕中之鱉了。但走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山洞極大,還有好幾條不同的道路,我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等到敵人發現上當之後折回來時,我們也已經到了山洞深處,到時候弓箭再也無法發揮作用,他們又忌憚我的血影珠,必然不敢貿然進來。
孤竹像是曾經來過一般,沒有片刻猶疑,便帶我徑直向最右邊的洞口走去。
沒走多久,洞中就變得漆黑一片了,黑暗中的光源很可能變成敵人追蹤的目標,我們隻能摸黑前進。孤竹握住我的手腕,將我拉近他的身邊,和他一起扶著牆壁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在生死難測的道路上,我卻突然放鬆下來,黑暗中雙眼成了無用的擺設,便任由其他的感官活躍起來,空氣裏漂浮的潮濕氣味,鞋底踩到石子的聲音,以及手腕上傳來的溫暖觸感,一切像是突然陷入了不切實際的虛幻中。
我神遊天外,一個不留神腳下便是一滑。我在心裏自嘲,事實證明,太過大意總會自食惡果。但我的身體並沒有滑到地上,一雙有力的手臂環住我將我扶了起來。然後,孤竹重新握緊我的手腕,拉著我摸索著前行。
可是,我的心卻在瞬間跌到了穀底。
剛才跌下去的時候,我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孤竹的身體。那一瞬間,我的手臂穿過他的披風,環住了他的肩膀。此刻左手指尖異樣的感覺被無限放大,那濕黏溫熱的液體,是鮮|血的感覺,不需要光線我就可以確定。我想起那把卻羽琴,想起他阻止我看時的動作,也想起他讓張叔背著我,而自己在前麵探路。
我停下來,不能再向前邁一步。孤竹也停下來,就那樣握著我的手腕。黑暗中,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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