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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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我們所擔心的是,因為宣逸的存在,天下有反心者隻怕都要借機起勢,舊黨之人也必定會放手一搏,屆時不隻是吳越之地,其他三國以及整個南方必定會一齊叛亂。但如今吳越二王失去了宣逸,又被逼到弦上,心知雲歸必會借此機會清剿,隻得匆匆豎起反旗。

    於是,雲歸立刻派譚蒙率南軍平叛,譚蒙勇猛非常,對叛軍毫不留情,花了兩個月的時間終於平定叛亂,吳王被手下所殺,越王投江而死。

    於此同時,楚國也借機突襲臨州,北方防線岌岌可危。二哥有傷在身,雲歸隻得暫派他人去抵擋。現在二哥身體略微好轉,已經多次請求立刻去戰場,但雲歸一直不同意,逼他每日在家裏好生養傷。

    我心知二哥也在家裏待不了多久了,便在第二日和他說了我和孤竹的打算。

    這一次,他隻是溫柔地笑著問道:“日子定好了嗎?”

    我也笑著說:“半個月以後。”

    他歉然地道:“我還沒有給你好好準備嫁妝呢。”

    我輕輕搖頭:“我隻要母親的那支步搖就夠了。”

    “準備嫁衣也很花時間的,這樣會不會太倉促了?”

    “上次去雲城,我帶回了當年的那套嫁衣,是……母親幫我找到的。”

    他鬆了口氣,道:“我沒想到還能看到你穿上那件嫁衣。小妹,你一定要幸福下去。”

    我重重點頭:“我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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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二哥那裏出來,我遇到了常康。

    早在宣碧梧死後,我就讓他去了二哥那邊。我知道二哥是因為信任他才讓他來我身邊,但讓他一直給我做護衛,也是委屈他了。當初他並不想離開,但我反複勸說,他這才同意。

    我道:“聽說你剛升了職,恭喜了。”

    他的臉上並沒有喜色,道:“是將軍抬愛,實在慚愧。屬下已經決定了,這次要隨將軍去上陣殺敵,也好報答將軍之恩。”他說罷,看了我身邊的寒茵一眼,複又低下頭去。

    我側頭去看寒茵,她卻隻是一慣的平靜表情。隻怕常康是灰了心,這才想要去戰場的吧。常康對寒茵有情,我早就看出來了。寒茵對二哥的心意,我也是知道的。

    待常康走後,我問寒茵道:“你真的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寒茵隻是微笑:“他很好。但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有平靜而從容的微笑。

    我以前也曾試圖撮合過他們,但寒茵也像現在一樣拒絕了。終究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才是最好的,我也就什麽都沒有再說。

    —**—***—**—

    那之後的半個月,在二哥的提議下,每日晚飯又恢複了之前的慣例,就連孤竹也常常留在這邊。我自然是十分開心的,這樣一家團聚的機會難得,也所剩不多了。

    但是,這難得的團聚卻總是很難圓滿,董清淺和陸清歡之間的矛盾已經愈加強烈起來,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董清淺總是說話帶刺,陸清歡也不再像從前一般忍讓,於是常常是大家正開心地吃著,卻因為她們的爭吵瞬間冷下來。

    一日大家正吃著飯,陸清歡一邊哄著曦兒,一邊道:“上個月母親得了一隻全身雪白的長毛狗,前兩天帶曦兒回去看母親,曦兒一見那狗,高興得拍手咯咯地笑,晚上都不想回來了。我和母親說好了,打算把那隻狗帶過來養,也讓曦兒多個可愛的玩伴。”說罷她拉住曦兒的小手,對著曦兒道:“外祖母家的狗狗,我們帶過來養好不好?”曦兒立刻兩眼放光,小腦袋不停地上下搖晃:“狗狗,狗狗。”

    二哥還沒有發話,就聽董清淺道:“這狗還是重新找一隻的好,都說人養的狗隨主人,怕是對小孩子不好。”

    陸清歡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也不去看董清淺,輕哼了一聲道:“心腸不好的人,自然看什麽都是壞的。曦兒,你說對不對?”

    曦兒哪裏知道母親在說什麽,立刻跟著大聲道:“對,對。”

    董清淺道:“隻怕有人的心腸還不如一隻狗吧。”

    陸清歡徹底被激怒,猛地站起身來:“我母親哪裏惹你了?她不過就是沒給你好臉色,你至於——”

    二哥突然重重地放下筷子,道:“弄隻狗來做什麽,還嫌這家裏不夠熱鬧?”

    曦兒本來還看著父母嘻嘻地笑著,此時見到二人都發起火來,不由得小嘴一撇,卻又不敢哭出來,隻能眼淚汪汪地看著我。

    我走過去抱起曦兒,他卻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二哥揮了揮手,乳娘慌忙走過來將曦兒接了過去。陸清歡冷著臉,轉身就向門外走去,乳娘忙跟在後麵出去了。

    董清淺站起身來,臉色平靜如常,淡淡地說了句:“妾身告退。”然後也走了。

    二哥長長地歎了口氣,對孤竹道:“見笑了。”

    孤竹笑著道:“看來齊人之福也不是那麽容易享的,我還是算了吧。”

    我知他是故意這麽說的,於是笑著道:“哎喲,你還想過齊人之福呢?”

    孤竹故作惶恐地道:“以前想過,現在不敢了。”

    二哥這才無奈地笑起來,“你們呀就別開玩笑了,這哪裏是福啊,分明是禍。我本是想著你們要走了,大家一起也熱鬧一下,卻沒想到弄成這個樣子。”

    我小聲道:“二哥,清淺的身體還好吧?”

    他聽懂了我問的是什麽,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隻怕是難了,是我對不起她。”

    我歎了口氣,有些心結隻怕已成死結,再難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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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罷晚飯,孤竹和我說了一會兒話就回去了。我看董清淺的情緒愈加不好,決定去看看她,和她說說話。走到她的院子裏,裏麵一個婢女也沒有,我剛走到窗邊,就聽到裏麵傳來了二哥的聲音。

    我正要悄悄離開,就聽到二哥十分無奈地說道:“清淺,你日後能不能不要這樣,你這麽說,大家隻會都不開心。”

    董清淺的聲音驟然高了起來:“我做了什麽嗎?我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罷了。”

    二哥歎了口氣,放緩了語氣道:“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是……”

    董清淺冷冷地道:“將軍的教訓妾身記下了,天也不早了,您回去吧。”

    二哥的語氣愈加無奈:“清淺,我要怎麽做你才能開心一點,你告訴我好不好?你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麽做。”

    “這是你說的?”

    “對,你說。”

    董清淺一字一頓地道:“我要再也見不到那對母子,我要我的孩子,你做得到嗎?”

    “事到如今,你不是強人所難嗎?當日那個孩子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清歡她從來不曾對你做過什麽,你何苦一定要這麽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害我至此的是她的母親,我不過說了一句話,你就要來尋我的不是。”

    二哥的聲音已經稍微有些不耐煩了:“清淺,你別總是發脾氣好不好?我每日在朝裏有一大堆不順心的事,回來之後還要聽你們吵架,你稍微體諒一下我……”

    聽他二人吵了起來,我害怕他們吵得不可收拾,便想進去勸一勸,卻突然聽到一聲杯子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