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邵一聽，趕緊掛檔走人，可車又悶死了。

    “你的車本是跟新手女司機學的吧。”明語蓉在冷嘲熱諷。

    “左腳踩離合，右手掛檔，鬆開刹車……”孔邵到是不著急了，慢慢念道著車起步的那些步驟。

    車終於動了，猛地向前衝去，隨後又速度又猛地降了下來。就這樣，明語蓉的身體隨著車子，前後晃動了好幾次，才能坐穩了身子。

    明語蓉也沒心情對孔邵的車技說風涼話了，臉色發白地緊緊抓著車上的扶手，盯著前麵即將追尾的車，她做好了跳車的準備。

    車不再一下一下往前躥了，可她緊繃的神經並未鬆弛下來，隻是有時間看孔邵了。

    孔邵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眼睛的兩道縫隙似乎大些了，眼皮隻剩下腫，血色都沒了。

    “你的駕齡有……有多長時間了？”明語蓉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

    “你很榮幸，坐了我的處女駕。”孔邵說得很輕鬆，可雙臂卻在微微發抖。

    “頭一天開車？要命。”明語蓉抓著車把手的手都出汗了，“你跟夏飛雨這麽年，他就沒讓你開過車嗎？”

    “開過一次，我把一輛停在路邊的本田車撞得麵目全非後，夏飛雨就沒讓我再摸過方向盤。”

    “兩次開車，一次本田，一次勞斯拉斯，你還真有殺富濟貧的豪情呀。”

    “你的話令我很自豪。”

    眼看著車子離開了鬧市區，車輛少了許多。

    孔邵的手臂不再哆嗦，眼睛重新變得又腫有紅了。

    “他的墳墓離這裏遠嗎？”一陣沉默後，明語蓉靜靜地問。

    “你真的沒去過他家？”孔邵問。

    明語蓉看了孔邵一眼，沒有搭話。

    她和夏飛雨在一起有三四年了，她從來沒有問過夏飛雨的家具體在哪裏，夏飛雨也沒說過。在別人看來，這事有些匪夷所思，可對他們來說，很正常。

    明語蓉最終鎖定夏飛雨，就是因為夏飛雨是個富二代，和愛情根本不沾邊。她自己心裏這麽想，也曾毫不掩飾地對夏飛雨說過。

    找個富二代，做個全職太太，想吃什麽買什麽，喜歡什麽買什麽，安逸地過一生，讓美麗的青春慢慢老去。

    她在班上說這些話時，夏飛雨就在身邊。

    第二天，夏飛雨就主動找到門上來，自報家門，說他是貨真價實的富二代。明語蓉手腕上的江詩丹頓，就是夏飛雨給她的身份證明。

    明語蓉並不擔心夏飛雨這個富二代是水貨，在她近乎瘋狂地購買力下，白骨精都會現原形的。

    一個月後，宿舍成了明語蓉的獨家倉庫，室友想把她清理出去的時候，她對夏飛雨說，“就是你了。”

    從此，她自認為和愛情完全不著邊的戀愛開始了，也一直伴隨她走過了大學生活的最後兩年。

    兩年，她們在一起就是吃吃喝喝，穿穿戴戴，從不談情情愛愛。

    戀愛，談情說愛，那是大學畢業拿到紅本本走進婚禮殿堂後的事，別把這些事糟蹋在大學美好的時光裏。

    再神聖的愛情，也經不起遠隔千裏的煎熬。千裏的距離，插一足都有些浪費。銀河隔不開牛郎織女鵲橋相會，那是神話傳說。食人間煙火的俗人還是以食為本吧。

    因為如此別樣的觀點，明語蓉和夏飛雨一拍即合。

    就這樣，兩人秉持著這樣的戀愛觀毫無精神負擔地愉愉快快地走過大學生活。大學畢業了，他們都來到了這個城市，到了可以談情說愛的階段，夏飛雨卻走了，而且是永遠地走了，永遠不能再回來。

    回想過去的兩年，那些和夏飛雨在一起花錢的事還曆曆在目，那些與錢無關的事，早已模模糊糊了。

    他真的走了嗎？

    她倚在靠背上，閉上眼睛。心愛的人走了，這個時候，就應該這樣，這也是做給孔邵看的，讓孔邵明白，她不是個金錢至上的女孩，她也是個有春情的動物。

    此時，一首哀傷的情歌響起。孔邵也真會營造氣氛。

    明語蓉忽然發現，臉上涼涼的，竟有兩道清淚從眼裏湧出。她沒有去管，任憑兩道淚水順著雙頰滑落。

    讓這兩道淚痕去欺騙一下在空中看著自己的夏飛雨的鬼魂吧，她膽怯怯地想。

    “你們不隻是金錢關係嗎？怎麽還真的動情了？”身邊傳來孔邵齉齉的聲音。

    “你說呢，就是小貓小狗在一起時間長了，也得或多或少有點情感吧。”明語蓉說得有氣無力，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和孔邵有幾分相似了，鼻子也齉齉的。

    孔邵不再說話了，也許他不想再撞上一輛更高級的車。

    明語蓉依舊閉著眼睛，頭倚著靠背隨著車輛顛簸來回搖動著。兩道清淚在空調的作用下，慢慢風幹了。

    漸漸地，那首情歌變得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後來，就渺不可及了。

    許是，孔邵關掉了聲響，明語蓉的潛意識在想。

    不知什麽時候，她覺得有人在推她的肩膀。她真是懶得睜眼，但還是睜開了。

    視線漸漸清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她麵前了。

    一頭斜龐克發型，一張白白嫩嫩的臉，兩個可以欺騙任何漂亮的女孩的酒窩。

    夏飛雨！明語蓉打了個冷戰，哆哆嗦嗦地問：“你，你不是死了嗎？”

    “哈哈，”夏飛雨咧開嘴笑了，說，“我死了多少回，哪回是真的？你自稱情商天下第一的一品美女不還是被我和孔邵做的戲騙了嗎？哈哈……”夏飛雨說完，又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你竟敢騙我比黃金還要貴重的清淚！”明語蓉說著，一時來了氣，右手順勢揮了出去。

    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和夏飛雨的臉結合在一起。

    那“啪”的一聲，明語蓉聽起來都覺得有些後悔沒省些力氣。

    “明語蓉，你咋這麽狠呀？”是孔邵的聲音，鼻子齉齉的，還帶著點哭聲。

    明語蓉猛地睜開了眼，夏飛雨的臉瞬間消失了，孔邵的臉出現在麵前，左臉上五道紅紅的指印比又紅又腫的眼睛更加醒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