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既通人性，那日後將聽命於我，”洛秋道，“願意的話我這就給你們挪地方，不願意就這麽待著吧。”

    “那可不行！”葫蘆晃動得有些劇烈，充滿擔憂的話音傳來：“我等直接受製於陰曹察查司，怎麽可以擅自改換門庭，且小公子獨身一人，若跟了你，我們豈不成了陰間叛徒。”

    “那好吧。”洛秋沉默了一會兒。“你們就在這待著吧。”說著便轉身要走。

    “且慢！”聲音似乎聽聞到腳步聲，立刻大喊起來，“洛秋少爺！洛秋少爺！這純真納氣葫可不會讓我們回到陰間，若您不搭救的話，我們隻怕會歸為霧氣，無論如何這也太過殘忍了吧！”

    “我怎麽就殘忍了？”洛秋扭頭回來，雙手撐著桌板，厲聲駁斥道，“我那好友單合之死與你們有莫大關係，我要是救了你們，致使我最後落得如他一般的結果，那我豈不是腦子進水了。我為了自保要你們聽命與我有何不可？況且要說殘忍的話，我那好友之死你們要如何解釋？”

    “這與我們可沒有幹係。”葫蘆止住晃動，同時傳來蠕蟲略顯誠懇地話音，“我等波蛆本就是散魄之蟲，兼有探尋察看使命，您那好友擅自觸碰才會被散了精氣，之後自然要被牛頭爺爺勾去三魂，這也怪不得我們呀！”

    “嗬！”洛秋譏諷道，“現在跟我到是頭頭是道，當初怎不警告我那友人？”

    “這就更怪不得我們啦！”蟲音氣急，剛剛停歇的葫蘆又晃動起來，“陰間鬼話凡人怎能聽明，您就莫要尋我們開心了。我們耗了陰氣托夢於你，本想警示，孰料您是個仙士，帶著純真納氣的葫蘆就要來收服我們，你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洛秋驚道：“此話當真？”

    “若是虛言亂語，必遭天打雷劈！”

    “那我出去試試。”

    他拿起葫蘆將走，又聽那聲音道：“洛秋少爺莫再試了！再等一會兒我也沒了身子了！啊啊啊！”這迭聲驚叫充滿驚措，似乎又是看見了同伴消亡，接著便急促而謙卑地嚷了起來：“我們答應你！答應你就是了！聽命於你！”

    洛秋歎息一聲，折身回來坐在木椅上，問道：“一言為定，你們有沒有什麽誓言是——”

    不等他說完，蟲音就朗聲回道：“我以半魂起誓，若日後違背了您，當獻軀體到血池受湯煮刑罰，永世難成小鬼。”

    洛秋點頭道：“我聽說小鬼有一魂，你們既是蟲子，半魂怕是全部了，再有半魂就能成小鬼了？”

    “洛秋少爺！請盡快吧！”蟲音催促道。

    “行！”洛秋握持葫蘆倒置過來，將細嘴朝下，上下擺動，一麵說道：“我這就放你們出來。”

    “莫要再拿我們尋開心了！”他能感覺到葫蘆裏的蟲子似是哭泣了，“您這般晃動，豈不是加劇我們融化進度？”

    “那我該怎麽做！”洛秋急了。

    “您身為仙士，用著自己的仙器，怎會不知道怎麽做呢？指尖取一血滴入葫蘆口徑即可呀！”

    洛秋了然說是，前往灶台取了把菜刀就要割破指尖，恰聽聞足音近耳，扭頭一看，見布生嫂子錯愕地望著自己。

    “孩子，你這是要幹什麽呀！”布生嫂子淚目撲來，打掉他手中的菜刀，語無倫次連吐數言，指望他理解美好。這一來，葫蘆裏的蟲子可就急，連忙又道：“請快一點啊，洛秋少爺！”

    洛秋低頭見娘親在懷間哭泣，完全沒有對這奇異聲源感到詫異。他便攙扶起身使其至桌前靜坐，開懷笑道：“娘，我這是煉法呢！您誤會了！”

    “煉什麽法？”布生嫂子一麵拭去淚水。

    “一會兒您就知道了。”他重新拾起菜刀，又叮囑道，“相信我不會做什麽讓您傷心的事情。”這便割破手指，擠出幾滴鮮血盡入葫蘆。布生嫂子疑惑地欲言又止，仰著腦袋左顧右盼。

    洛秋聽到葫蘆裏傳來清晰的滴水聲，接著一道黑煙從細嘴飄散而來，頓時化身成兩條蠕蟲，如圓桌般巨大，其中一隻已沒了半身。他回頭看布生嫂子沒有絲毫怪異不適，這才暗自舒了口氣。

    蠕蟲比河岸邊見到時巨大不少，他正覺疑惑時，就聽那蟲子說道：“洛秋少爺之恩我二人永世難忘！”

    “人？”洛秋疑惑自語。布生嫂子道：“哪有人？”洛秋又隻得解釋自己是在念咒法。

    蟲子俯下腦袋，極致虔誠，“我們如今有了兩魂一魄，您賜予的三滴氣血在這純真納氣的葫蘆裏被完全提煉，解陣時氣血精魄盡入我二人體內，這實在讓我們驚喜！原以為您隻願半滴血解陣，卻不想直接提煉精血給我們新生魂魄，為了我們您連這葫蘆都不要了，我保證，我二人定將永世聽命於您！”

    “啥？”洛秋道，“這葫蘆不能要了？”布生嫂子問道：“眼見也沒破洞，怎就不能要了？”洛秋隻得說道：“煉法不能要了。”

    布生嫂子起身過來，又道：“孩子，你到底煉什麽法呢？娘怎麽覺得有點滲人呢？”

    “娘別怕。”洛秋說道：“我這就給您看看我的道行！”他想到幼時玖味捏決念咒模樣，便如此模仿，口中念道：“二者聽命，挪木至此。”此時，布生嫂子正瞪大眼睛望著自己的兒子。

    兩隻蠕蟲頓時領悟，蠕動著笨重的身子將桌前的木椅推到了布生嫂子身後。

    見椅子莫名挪動至此，布生嫂子驚訝地捂住了嘴。洛秋則得意道：“孺子可教！”更是立刻扭頭過來，對布生嫂子又道：“娘快坐下，看見了嗎！這就是我的道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