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腐潭裏的王朝(又名弄權)【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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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之子出殯那日,帝高燒整宿未退,十四榻前照料一夜未曾合眼,後又代了帝王那一份準時在出殯時辰參與了這次儀式。
那時候,仔細講,十四還在養病期,並不合適在外走動。
可唯一會攔著她要她好生休養的人正噩夢連連高燒不退,忙懷了整個太醫院,除了她名義上的這個護短的弟弟,另一個名義上的哥哥卻比她還顯得殷勤,跟著扶喪的隊伍時不時寬慰老相國幾句,他二人什麽時候開始走得那麽近十四倒是‘不清楚’了。
想起伯鉞夜裏幾次短暫驚醒時那雙眼睛裏的神情,許多事她並不是全然無知的,自從與伯鉞相識至今,那孩子的戾氣隻是被他極力克製隱忍著,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的無害,所以,她可以預見,照此以往,最壞的情況下,未來,要麽扶持起來的是一個暴君,要麽忙到頭來不外乎是將一個腐潭裏的王朝打撈到一片了無生機的黑域,這樣的結局…
可伯施就行嗎?
論說伯施至少有那麽丁點相似神君,隻單憑這一點在伯鉞與伯施之間她應當沒心沒肺的更多偏向於伯施,明明知道也非常清楚伯施雖說不是什麽好人,但相比內裏戾氣殘暴的伯鉞卻是更適合那個位置的人。
明明清楚得狠,任何一個人坐上那個位置,都比伯鉞強。
…
這副借來的軀體這幾日被她折騰地越發虛弱,總有種後繼無力之感。
應付了相國喪子之痛後,十四回到宮裏繼續守著小皇帝,擦拭著孩子密密麻麻的汗珠,沉甸甸的心想著她的任務,想著眼下的棋局,想到頭疼。
當初為了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棋子與資源,對伯施知而甚少的她親自把此人拽進了局裏來,而碰見以後,卻讓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在與虎謀皮。
倘若此人行事動機真的很純粹隻為結盟目的,何須待她牢獄重罪?若非拖延太久,待她受過那非人堪待的重刑後才出的手,腹中胎兒如今還在活蹦亂跳,這張雙刃保命符她也還握在手心。
好吧,權當作是時機不待亦或是她多疑。
倘若此人親入龍潭虎穴前來救她以此表明結盟的誠心,又何須在她原本的計劃上橫生一腳,明明尚書令的結局該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在他仇人手中苦苦掙紮,而這口怨氣會在伯鉞的心底有個數,以寥多年入骨之恨。
想來也不至於生生將人氣的憋出病來,若不是這幾日是她寸步不離的守著,不定要做什麽瘋狂的事情。
伯鉞待尚書令那是滲入骨髓的恨,甚至可說,這份恨意淩駕於伯鉞的生命之上,沒有之一。
好吧,權當作是尚書令心懷不軌招惹在先,他惡氣難除。
荒唐!
倘若是一惡氣,豈能死得如此輕易?輕易到一個明了到不行的結果,相無後繼,帝王瘋癲,國無子渡,還有什麽比這個‘好拿捏’的皇家庶出重新刷盤局勢更合情合理呢?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僅僅是一個開始,伯施這人就輕易的算計了小皇帝伯鉞兩次!他並不是真心想結盟,或可說,他要的不止是複仇,更是權利。
所以,當尚書令暴斃的消息傳到她耳裏的時候,警鍾便敲響了,幾天來反複的推敲後,也越發的清楚,所謂鬥陣,一旦輸了先機,就處處被動了。
倘若要應對這個人,需得把握好每一分算計,否則,會輸得一塌糊塗。
所以說,這個位置明明任何人都比伯鉞合適,也許是私心,又或許是她為爭一口氣…
下晚,小皇帝的體溫穩定下來,十四也剛剛入睡,宮裏便傳來消息,被‘囚禁’在宮裏的武安王世子給人劫走了!
那會子十四隻覺得心瞬間潑涼,局勢果然照著她最壞的猜想並進,如若照著這個勢頭過去,但凡伯施不念‘手足親情’與‘盟友協議’,那麽這宮裏的‘前皇帝’豈有生路!
帝若倒台,長公主的結局隻能是二選一,非死即傷,何談任務!
這個緊要關頭,出宮求助執金吾?亦或是她埋下的其它隱線?
不行,這麽做豈不是自毀長城?
首先,兵貴神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相黨在緝拿伯還的空隙及時醒來轉手禁住皇帝,什麽時候換手裏的王牌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伯還的前車之鑒,萬不能又丟了一個傀儡皇帝,倘若相黨在今夜就警醒到這一點,她豈能坐等天明再為畫謀?
顯然,當意識到的那一刻,就在搏誰的手快誰的眼明,她必須在最短時間內保住小皇帝,但連夜出宮這麽大的動靜,即便是執金吾等人能被她說服,冒死攜一家大小劫走皇帝以此保住伯鉞的性命,可她呢?
長公主連夜出宮,緊接著帝王被劫走,要真這麽做了,局時連傻子都看得出來是誰在穿針引線。
這麽做,她必受累,這宮中的謀權也將再無她一畝三分地,就無法繼續混跡在這權利的漩渦中攪合,隻能落魄的跟著小皇帝一並流亡在外,之前所做的一切鋪墊將付之東流!
所謂東山再起,先不提這兵權如何弄來,隻說局時需要耗時耗力得集齊天時地利人和,何況執行者從來都是以最優路線進行攻略,如何肯舍近求遠自毀城池?
求伯施?
倘若伯施有心保她姐弟二人,縱使不用她開那個口,相信此人亦有能耐暗度成倉,反之,倘若伯施之心伯施之意皆不在於酒呢?畢竟之前種種推斷都指向於此。
她若是去了,反倒是打草驚蛇,把自己看穿伯施棋路的事實擺在明麵上…
對了!
十四忽然想到還有一步棋或可行,雖劍走偏鋒,耽誤之急卻是為了伯鉞求一張保命符,先渡了眼前的難關!
即便…
罷了!
如今的情況,也顧不得許多。
十四打著虛飄的步子,幾經繞路,最後確認沒有尾巴跟隨,這才跌跌撞撞來到冷宮一處荒涼的小院裏,心一狠,便跪了下來,“初峨姐姐!姒在這裏給你磕頭認錯!”說罷,照著那青石板□□去!
“求求初峨姐姐救姒一命!”
確實是‘走投無路’,為了保住小皇帝一條命,也為了保住這次任務的執行路線,她總不能不給自己留有最後回旋的餘地,無論怎樣,皆不能把自己的退路堵死,思來想去,也唯有走這一步可行。
擱那青石板上還沒磕幾下,便覺天旋地轉,這肉身著實太過虛弱,也因此能將這苦肉計繹入精髓,直待一雙手將她扶正,一聲歎息,“堂堂一國公主,再落魄,也不該……罷了。”
這個女人在外傳描述中,本應該是擁有一張明豔動人的麵龐,而如今你隻能夠看到她麵上駭人的觸目驚心,當年宿主將這個待她掏心掏肺日日喊著初峨姐姐的女子,用燒滾的油生生灼壞了一整張臉。
為此,十四被逼無路想到此處時,甚至都做好許下日後一麵皮償一麵皮等一係列的‘贖罪’承諾,也考慮過時隔多年這女子的心腸終於鑄練成鐵是她自討苦吃,又或者人去樓空這裏早已不見那宮娥的身影…
“別看我!”初峨放開扶起她的雙手,身形一閃,猶如鬼魅般飄忽,一雙眼背著光,躲在暗沉在陰影裏看著她,“說吧,要我怎麽救你。”
…此局,暫解。
夜裏,長公主夢魘驚起,奔慌之下不擇路,摔厥在懷安苑的假山下,救下時奄奄一息。
此事未過多久,禦前來犯刺客,緊世子伯還之後,又一人被劫持行蹤不明,這一次,失蹤的是皇帝,震動了整個宮廷!
十四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伯施。
這一點她並不覺得意外。
無論看到的是誰,隻要不是小皇帝,她便可安心自救。
或許是因為有外人在,伯施與她的‘獨處’顯得溫文爾雅,那是一派和氣,丁點捕捉不到棋局被壞的不悅。
一個演親情關切,一個演無知。
關切的人刻意讓無知的人知曉,她已昏迷了半月,可見這一摔是多麽要命的事情。
關切的人還進一步讓無知的人知曉,幸虧她摔在懷安苑時他正好失眠出來走走撞見及時施救,倘若沒有及時被施救,必死無疑,可見摔得有多狠。
他每說一句話裏有意無意透露出的信息都讓她脊梁發寒。
首先,她是狠下心摔了,去的絕對不是伯施所暫居的懷安苑。其次,她即便狠下心摔了,那種程度斷不會摔到讓人半月昏迷不醒,頂多有那刻意摔斷的腿骨!她很確信。
而如今,變成她跑到懷安苑往死裏摔了一跤。
不用想都知道,就是伯施口裏的及時‘施救’才導致了她昏迷半月,他這麽做時又是否是真動過殺意的?
而所謂巧合遇見,又會不會是從頭到尾,那一晚她做的事他都了如指掌?
許多問題還雲裏霧裏,可而今更重要的,得先把伯鉞的情形探明白,想到這,十四問道:“陛下可好?本宮昏迷這麽久,陛下定是又不眠不休的照顧…他身子本就虛弱……”
“公主不用擔心陛下的身體,陛下他,”施笑了笑,“聖體安康。”直到此刻,他這張麵具依舊□□無縫,無論十四如何努力,都看不穿內裏的情緒。
打了一圈太極,十四再沒獲得任何可供參考的信息,隻能私下裏揣摩推測,故而也沒多和伯施打哈哈,當著他的麵直接睡去,算是變相給了逐客令。
隻思緒難靜,真睡假睡,對於一個個中高手而言,這一點瞞不過他,她也不指望瞞,反正兩人的客套多是做給那些眼睛看的。
故而,伯施在她‘睡下’後沒多久,盡了‘名醫’本分後,便自行離開。
這一整天,除了伯施,還有相國、公主府裏憂心忡忡的管家,三人那裏皆沒有任何信息可套,但十四還是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初峨沒有失手。
初峨當時既然答應,那一晚也出手了,假若沒有得手,一切仍盡在相國手掌心牢牢掌控,那麽相國如今就沒必要來‘探望’這個失去效力的傀儡,因為此刻的相國有個刷新局麵的新傀儡候選人,過去的玩偶可以棄了,誰會稀罕自己將棄的棋子?
所以,相國的親臨使得她後頭越琢磨,是越發肯定。
相國老邁,雖常有老眼昏花之時,例如把伯施這隻真正的猛虎誤當作家貓放養在身邊。
他在權位時間久,想想他兒子日積月累是如何禍害這對姐弟的,故而在他心中早養成了將她姐弟二人時時防備當作隱患的習慣,以防備兔子急了還咬人。
就是這個習慣迫使他一旦決意拋棄棋子必欲毀之,世間最恨他的人,且還活著的,非此姐弟莫屬,這一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無論相國這次親臨腦袋裏在打什麽樣的算盤,新帝登基的一段時間內為求穩妥,她的命還有點作用,畢竟他要換個皇帝對外宣稱怎麽著也是前帝歿,這麽愛虛假美名的他,留著她性命還要給世人看,看,他是千古忠臣,不是逼死皇帝滅殺公主之徒。等風頭稍過,就是他理想中處理隱患的時機了,可待那時,十四早已有了充分的準備,又何懼之。
至於忠心耿耿的管家沒有任何信息,那也在情理之中。
宮裏的事,若非相國首肯,如何插翅飛入空有虛名的公主府邸裏去?管家沒那個本事。
所以,她推斷,那件事成了。
次日,有太醫過來給她折骨換藥,這事據說原本是伯施一手操持的,許是為了避嫌,她醒後就換了其他人來,來人是個年輕的太醫,奇怪的是這年輕人走前還偷偷塞給她一張紙條。
她看過那張紙條,說的正是陛下被劫失蹤一事,十四素來小心謹慎,深怕此人是安來刺探虛實的,但轉念又一想,恐此人真是忠心於小皇帝的人,思來想去,為著兩全,當場未曾聲張,回頭就演起了心中生疑後,頻繁提及想要麵見皇帝的好妹子。
其結果自然是‘無法得償所願’了。
一日,伯施前來與她敘舊。
“陛下其實…已失蹤多日…”
神色凝重,似心事重重,隻單論表象,的確瞧不出真假來,倘若十四不是執行者,正兒八經清楚這人不簡單,擱誰都得著了他的道。
“堂兄在說什麽!”
墨黑的眸子靜靜望向不遠處窗下那一株蘭,聲略低沉:“國不可一日無君。倘若相國那還是尋不到陛下的消息,這個王朝就真的岌岌可危了,或許…”
十四的瞳孔微微一縮:來了。
順著這台階當即作驚:“莫不是相國欲推選堂兄為皇?”
伯鉞亦搭得一手好戲,惆悵地點了點頭,似挑著千斤重擔。
十四當即擺出苦大仇深的凝重感,緊著續道:“這些日子一直見不到陛下,其實…不瞞堂兄,堂妹早有懷疑…可堂兄能否告訴我,我阿弟他…真的是…真的隻是失蹤了嗎?這宮中戒備森嚴,何人有這能耐進退自如…”
何人有這能耐?
這還真是有點賊喊捉賊的感覺。
伯鉞收回視線,回過頭來直視著她,似作安慰般輕輕拍了拍她的一邊肩膀,道:“不該你想的,就別多想,你現在需要的是安心靜養。在這深宮裏我隻剩下你一個至親了,這一回,是無論如何都要護著你的,且放心。”
明明似溫懷無限,可總覺得這一瞬間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似他徐徐目光裏頭掩藏著的笑意帶有意味不明的諷意。
倆各張野心的狐狸碰麵,能碰出什麽革命友情的火花那才有鬼了。
“堂兄…我阿弟他,阿弟是不會拋下我們不管的,他會回來的,對吧?”不管伯施將她看穿了多少,她唯有戲裏戲外演到底。
…
國不可一日無君,不出意外,相黨會將唯一的候選人盡快的推上王座,以免夜長夢多。奈何這世事從來變化難料,在十四病榻還未愈時,小皇帝伯鉞竟被征東將軍親自‘護送’回了朝!
此變數猶如那一夜,再是一道驚天霹靂,打得十四又一次措手不及!
相國夫人有個姐姐,是她堂親,這個女人比她長不了幾歲,擁有表麵上最高的殊榮,在皇後常年病榻不出的後宮之中,屬她慧妃的身份最為高貴,可那又如何?
到底是個空有虛名的聯姻,憑白葬去了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光華,與皇帝的妻子一樣,從嫁來便注定是守活寡的。
因為她們的身份背景,伯鉞可以像個傀儡任相權擺布,卻不能夠與這二人有太深的瓜葛,便是他想去夠著這些身後的權貴,可那些權貴又豈能不懼相權之威,躲他伯鉞攀親戚還來不及,如同伯鉞的皇後,從嫁入宮中就不見帝王,這借口病榻,隻怕是要用到伯鉞這皇帝下位,偏生有個不一樣的,那就是慧妃。
慧妃此人,若單單隻上一回一麵之緣也就罷了,十四斷不會多想,也當是這晴天霹靂的消息自‘前來探病’的慧妃口中道出時,十四才忽然覺得慧妃是個異端。
假使小皇帝真出事了,於皇後而言於慧妃而言才是喜訊不是麽?是一種苦行日子終於結束,回頭能換個身份嫁出宮外過真正屬於一個女人的生活的開始。
明明應該是這樣,偏生慧妃來了,因為小皇帝還活著,也必須活著:
“你可知今日早朝,東征將軍親自護送陛下…(略)…如今的局勢長公主應該看得清楚明白,相國如今未必能容陛下,陛下既已被征東將軍擒回,怕是要不了多久,你我就再也見不著他了,是死局。”
此女一來就直奔主題,也道明周圍的耳線已被支開,然她的主題卻是救帝王,故而,十四才覺得慧妃是個相黨局裏的一個異端。
她的意思十四何嚐聽不出來,眉頭不禁意也皺起。
隻聽慧妃繼續道:“今日真正威脅陛下的人,非相國,恰恰是兩次救你性命之人,可也到了二選一的時候,他二人注定隻能留一個。所以,你,選施公子,還是你阿弟?”
直待慧妃走遠,十四腦海裏還在盤旋著她最後那一段話,二選一?
她雖暗自將伯施當作對手戒備,可那個人到底有微末相似她的神,真要她下手,難。
但慧妃說的話確實沒錯,最便捷的破局之法,就是這個答案。
她要保伯鉞,卻不忍殺伯施。
那便得好好想想,想想可還有兩全之策…
征東將軍護送皇帝回朝後,曾隨同帝王同行前來探望病榻中的長公主,一副黃鼠狼拜年相,眉眼裏盡是掠奪,叫人不喜。隻覺得,此人看自己的眼神濁氣叢生,恐欲待她不利。
“阿姐好好休息,太醫同朕說過,阿姐的病得好生靜養,朕剛回宮,一路舟車勞頓也累了,明日朕再來探望阿姐。”
她不明白,征東將軍怎會忽然回朝?又那麽恰好的‘救下’被‘劫持’的少帝?
滿盤計劃,在這非常時期就像說變就變的風雲,時刻被打亂…
夜時,伯施來會了她一會,這算是他們結盟以來第二次‘有商有量’:
“你與其防著我,倒不如防著令弟。你可知征東那莽夫是如何找到他的?是他親自把人給招來,又與他達成了協議,這協議裏麵,其中就有把你送給那莽夫做姘頭以此來討好於他的。”他開門見山。
彼時他來,十四是醒著的,也看到燭光下原本坐在不遠處的宮女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點了睡穴伏下。
伯施就這麽大搖大擺的來到她麵前,吊兒郎當的單腿踩著榻沿自床尾坐下,沒有寒暄,也沒有不痛不癢的套話,單刀直入,其目的為何,十四一時想不明白。
他道:“你不會真以為那一日我僅僅是碰巧遇上你?”
“這麽說來,那一日堂兄是跟了堂妹一路了?”他把話挑明了,十四心裏當即有了數,畢竟早先也猜疑過這個可能。
“她帶走伯鉞那一夜,外頭至少還潛伏著不下三人,是宮中少有的高手,你請來的救兵在這三人麵前又算得了什麽?這三人因何暗藏影處遲不出手?”
十四笑了笑:“不外乎背後的主子並非相黨。堂兄是想告訴堂妹,那一夜是堂兄手下留情,有意放堂弟一馬。”
聽聞後他笑了,笑她處處對自己的戒備。
“宮裏頭我並未安插人。聰明如你,話都說的這麽明白,你不會不懂,你隻是不信我一介外人罷了。”言下之意,那幾個高手是少帝的人了唄。
“身為帝王,有幾個高手在側保護,又有什麽奇的?”她幹笑,腦海裏卻有些往事爭鋒湧上,例如那一回伯鉞差一點就死在尚書令手裏,倘若真是有這樣的個中高手在暗處保護,是否說明,那是伯鉞故意而為之?畢竟重要的是結果,那個結果於誰有利?因為那一次的失手,尚書令被禁錮在家中被養成個半廢,這一點她還是清楚的。
又或者,伯施此來就是那麽淺顯易懂,是來使離間計的?
他道:“施自幼親人不喜兄弟不愛,本就一個天煞孤星,何來心慈之說?倘若那個位置真是施所願,便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誌在必得,可施看重的卻是另一樣東西…是為親情。”
十四細量伯施的眼神,真是越發看不明白了,他究竟在打算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