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136章 :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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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銀和木金兩人一起上,兩隻大蟲當即就被殺死了。它們倒下,它們身後的場景也露了出來。
它們身後的稻草窩裏,有兩隻虎崽子,虎穴裏除兩隻大蟲外,唯保存完好沒有被撕咬的屍體,是的,就是屍體,它們全都被生生扭斷脖子而死。
但這隻是至死的原因,屍體上依稀殘餘的痕跡可以看出,它們是被淩虐而死的!
兩隻大蟲死前眼中的仇恨,也由此解釋得通了,他們對它來說,也是害死它們孩子的凶手。虎毒不食子,餓極了的它們,也沒有用自己的幼崽果脯。
蔣書玦等人的到來,對它們來說,或許也算解脫。
從虎穴裏出來,所有人的臉色都黑沉得可怕。
“是他,一定是他!”除了鍾赫,他想不出還會有誰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了,能說不愧是順元皇帝的嫡子嗎?如此得其父精髓啊!
蔣書玦的目光俱是嘲諷和厭惡,他萬分看不起鍾赫。蔣書玦被那兩隻虎崽子的慘狀勾起了很不好的回憶,他想起了他那繼母韓氏。
他們那一類人,已經完全放棄了他作為人的良知,如此懦弱,如此惡心!
鍾赫麵對周允鈺,麵對陳氏屢屢失算遇挫,卻將這口惡氣發泄在了毫無反抗之力的孩童幼獸身上,千刀萬剮,都不足為過。
其他人不知道蔣書玦在說誰,但段之瀾卻是知道的,他的目光也變得陰沉起來,“如果是他,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安靜蟄伏,這麽作孽,是想死的吧,他成全他!
鮮少踏足的山林自然是難走,但蔣書玦這群人除了李獵戶,都是有武功的好手,再加上段之瀾研習了周允鈺給他的奇門遁甲古篇,對這迷惑人的竹林,也有了些不同的研究,幾乎沒走彎路,很快就找到了歹徒留下的痕跡,一路往上尋去。
所有人都牟足了勁兒,要將那歹徒生擒活捉,然後慢慢折磨審訊。
從山腳到鍾赫所在的山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鍾赫畢竟人手有限,並未發覺他們的到來。
他拉著司思,看他的下屬清理,他雖然不覺得那些村民對他能有什麽威脅,但被發現了,他就會選擇離開。
村民之後,會是官兵,再多動靜,或許就會把追殺他的人給引來,那些人可不會因為他手裏有孩子,而有什麽顧忌。
他看向牢籠,裏麵還有五個孩子,或許天然對危險的感知,時入深夜,也沒人能睡著,他們臉上有驚懼,也有類似司思臉上的麻木,卻無一哭泣。
鍾赫不想讓他們哭泣的時候,絕對不能哭,否則會死得很慘很慘。年歲再小,在這種極端扭曲恐怖的氛圍中,也學會了忍耐。
鍾赫的屬下都不需要問他關於這些孩子的下場,當即就準備了柴火,要將山洞裏他們的痕跡,以及這些孩子一同燒毀。
“恨司翡吧,是他無能,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他們!”鍾赫低頭摸了摸司思的慘白的臉蛋,他的聲音如同詛咒一點不落地鑽進司思的耳朵裏,
“是你,害死了他們,是你!都是因為你!”
司思毫無神采的眼中,再次浮現了幾縷悲傷,濃鬱到極致的悲傷。她不恨司翡,卻恨自己,鍾赫說的沒錯,他們都是她害死的。
她殺人了,殺了好多好多人……
鍾赫其實有想讓司思繼續觀摩這些孩子的死亡,但這半年被磨礪出來的警覺,讓他放棄這樣做,他留下兩個屬下,就帶著其他人先從暗道離開。
“小崽子們,死吧!”一個身形微僂的大漢點起了火把,對著牢籠裏瑟瑟發抖的孩子們,笑了笑,“比起之前那些,你們應該覺得幸運。”
他是這麽說,但他臉上卻全是可惜,施虐同樣能帶給他快感,放過這些孩子,實在可惜,不過,鍾赫的命令是他絕對不會違背。
“噗嗤!”利箭刺入血肉的聲音,段之瀾和蔣書玦兩個人極速前來,就看到正要點火的凶徒,蔣書玦當即彎弓射箭,段之瀾也纏鬥上另外一個人。
“死在我的手中,你也應該覺得幸運!”
他們全是鍾赫身邊最信任的人,背叛他的可能性太低,審訊也無必要。
段之瀾的劍每次揮出都會帶出一朵血花,唯美而血腥,但卻能讓他最深刻地感受死亡和疼痛。但比起他對這些孩子們所做的,還是差了許多,還是便宜了他。
木金木銀等人落後一段距離抵達,幾人前去將牢籠中的孩子救出,又幾人去尋找鍾赫退走的方向。
“哇哇哇,啊啊啊,”許久之後,牢籠中的孩子才確定了這些都是來救他們的人,積鬱了太多時日的恐懼和悲傷,再也無法抑製,全部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但能哭都是好的。
李獵戶知道這一帶的土話,也養過孩子,幫忙哄了許久,才終於將蔣書玦和段之瀾要知道的消息問了出來。
“逃走的歹徒一共八人,其中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女童被帶走,”
“那個小妹妹她叫司思,她趁壞人不注意的時候,給我們送過水!”
走過來和蔣書玦說話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女孩,相比後麵來的李獵戶,她對這個從天而降,救下他們性命來的蔣書玦更加親近。
“還有呢?”蔣書玦沒有嫌棄她身上的異味兒,安撫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她不會說話,但她不是壞人,哥哥,你們將小妹妹救回來吧。”
“嗯,我們會的,”
蔣書玦心中大致明白,這個司思可能會是誰了,她應該是司翡的妹妹,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至少能讓司翡反水的她,在他心中應該和親妹妹是一樣的。
他和舒瑤兄妹情深,自能理解司翡對司思的寵愛和擔心,但正因為理解,更不能認同他的做法,無論他有怎樣的苦衷,都不該將舒瑤牽連進來。
但司思他也會救。
村民舉著的紅色火把四散在山林,似乎毫無組織。但鍾赫很快就發覺,他看不起的螻蟻村民,給了他很大的麻煩,他們走不去這片山林了。
“這是陣法!”又詭異地繞了一圈兒,鍾赫的屬下中終於有人認出來了,他也算見識不凡,認出了蔣書玦和段之瀾合計出的這個迷陣。
竹林和火把,再加上夜色,鍾赫被困在這山林中了。
鍾赫並不會認為他們被困在此隻是巧合,他被設計了!
“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專心破解!”
“是,”鍾赫的屬下立馬回複,從懷裏取出幾片薄箋,另一邊手在空中刻畫起來,隨著時間推移,他額頭上的汗水就越多,依稀就要超過鍾赫給他的時限。
“好,好了,往這邊走!”
“嗯,”鍾赫奇黑無比的臉色終於好了許多,他走在前麵,司思早已被打暈,被一個大漢背在身後。
他若是這麽被困死殺死在這裏,對他來說,可真是奇恥大辱了。
蔣書玦和段之瀾準備的時間依舊太少了些,再加上,他們也沒想到這歹徒會是鍾赫,鍾赫身邊還會有懂陣法的能人。
再加上這從未開發過的山林,區區八人能困住,卻不容易找到。
但這一夜也不算一無所獲,鍾赫隻要露出了痕跡,就是他們甕中之鱉,這東南之隅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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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城今夜也不平靜,不過卻不是因為宵小引起紛亂,而是朔城府台的老娘七十大壽,全城稍微有點臉麵的都會到壽宴上露麵送禮,極是熱鬧。
雖然是寒冬之夜,卻也沒有絲毫影響到壽宴的進程,戲台唱戲,酒宴歌舞,丫鬟小廝都忙得腳不沾地,迎來送往,鑼鼓喧囂。
前院熱熱鬧鬧,倒是後院調走了大批的丫鬟仆役顯得有些冷清。
一個偏門的地方,一個灰撲撲的身影從裏麵走出來,從容無比。
“拿到手了?”
“拿到了。”
對話的是莫棠和司翡,司翡從府台這裏取走了朔城的軍事圖,裏麵涵蓋了半個東南的海防布局,這東西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司翡能從裏麵取出也費了不少周折。
兩個人一同走在漆黑的夜色當中,身形如同鬼魅,誰也瞧不清楚誰的臉色,但莫棠知道,司翡不信任她,她又何嚐不是如此。
“可以告訴我上木在哪裏了?”司翡的聲音恢複了正常少年的音質,雖然他此時臉上還貼著一張中年男子的假麵。
莫棠沉默無言,卻轉而走在了司翡前麵,她確實知道異族的上木在哪兒可以聯係得到,鍾赫算準了司翡不會殺她,也算準了她放不下心中的掛礙,除非是死,她都難以逃脫不了棋子的命運。
一個很簡單的民宅裏,司翡見到莫棠口中的上木,一個又矮又醜的中年異族人,大虞話說得很遛,顯然在大虞蟄伏的時間不算短了。
在將軍事圖交給他之前,司翡就先逼問了他一番,但是他也不過是異族海寇裏的小頭目,根本無從知道鍾赫的藏身之處。
但毫無疑問的一點,在海寇攻克朔城的時候,他一定會出現!
“我一定會殺了他,”到現在他也無需再對莫棠掩飾他對鍾赫的殺意了。
他的臉色很不好,他相信在鍾赫利用完他之前,司思不會有性命之憂,但鍾赫也不會給她好日子過。時間耽擱越久,他心中的擔憂和煩躁就越多。
而在他們離開府台府邸不久,蔣言昪就將消息傳給了周允鈺身邊的暗衛,暗衛知道了,周允鈺自然就也知道了。
“魚兒要上鉤了!”
周允鈺穿著寢衣從外間回來,抱過被窩裏溫暖而柔軟的舒瑤,看著她沉靜的睡顏,輕輕笑了笑。
周允鈺動作和神情都很溫柔,眼中殘存的冷酷也在舒瑤的呢喃中化去。
大山裏的鍾赫並不好過,他的屬下便是算出了破陣之法,卻也耽擱了太多的時間,村民裏潛伏了近百的虞皇軍將士,再加上蔣書玦和段之瀾從後麵包抄。
鍾赫從大山裏出來,幾乎說得上是斷尾求生,八人隊伍,除了他和司思之外,就隻剩了兩人,死去的人裏也包括那懂奇門遁甲的屬下,他被蔣書玦一箭射殺。
那一箭差點擦過他的脖頸,是他拽過那個屬下借力,才逃得一命。
幸好他近來逃命的經驗很多,留給自己的後手也足夠,終於等到了接應的人,也因為天色漸明,陣法失去了夜色和火把,威力驟減,才讓他逃出升天。
十一年前,他就如喪家之犬一般逃出大虞。
如今卻也沒有任何改變,他以為那些屈辱會有血洗的一天,但在此又逃得一命的時刻,他也不由得懷疑起了宿命。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明明他才是天命之人,明明他才是大虞真正的主人,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