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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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怡端著一碗親手做的綠豆粥,頂著毒辣的日頭站在門外。

    柴母正在裏頭念經。等她念完一卷起來歇息時,吳怡才端著粥進來。

    吳怡笑道:“老王妃快些喝點綠豆粥去去火,今兒外頭實在是熱呢。您最是怕熱的,吃些清涼的東西才好。”

    柴母淺笑著點點頭,極給麵子地拿起粥來。嚐了幾口,她問道:“是你做的?”與往日廚房做給她的味道不大一樣。

    雖然同是一碗簡單的綠豆粥,但因為用量調味不同,多少還是會有些區別的。

    吳怡點點頭,“老王妃可喜歡?若是喜歡,妾身下次還做給您吃。”

    “不了。”柴母用絹帕擦擦嘴,“你仔細照顧阿慎就是對我的孝心。”

    阿慎便是吳怡所生的恪王府庶子的名字,乃是柴母所取的。不知道她是特意取了這個字,用來敲打吳怡不要有二心,還是隨意挑了的字。

    “阿慎我自然要照顧,但做小輩的,照顧長輩也是份內事。”吳怡有些失落地道,“老王妃……莫不是嫌棄妾身身份低微。”

    雖然知道吳怡是在討好自己,但柴母還是對她這種報以實際行動的做法給予了肯定——這可比嘴上說說的柳澄芳要好多了。

    “我自己家境也並不怎麽好,又何來嫌棄一說?”柴母安慰道,“你方生產完,莫想那麽多。”

    吳怡點點頭,將柴母吃剩下的給收拾了,“那妾身就不打攪老王妃了。”

    嬤嬤攔住她,“這些老奴來就是了。”

    吳怡躲開了嬤嬤,“嬤嬤伺候老王妃呢,這等小事,我尚能做的。”說罷,朝柴母一笑,端著碗筷出去了。

    嬤嬤看著柴母,“主子……”

    柴母輕歎一聲,搖搖頭,“可比澄芳好多了。”

    柴晉剛下了朝,一回家就來給柴母請安,“娘,今兒可安好?”

    “好。”柴母道,“方才吳姨娘還給我送涼粥來解火氣。”

    柴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也真是的,明知道娘你上了年紀,不能貪涼,怎得還送這些過來。回頭我去說她。”

    柴母抿嘴笑道:“你就別在我跟前裝模作樣了,誰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就算你在我誇她幾句,我屋子裏還有哪個人會去正房告訴王妃不成?”

    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你看……要不要,平妻?”

    柴晉一愣,“平妻?”

    柴母點點頭。她已經允諾了柳澄芳,不會有人奪了她的正妃之位,她的孩子也會是恪王世子。但吳怡對自己的殷勤,實在是叫她這個平日裏寂寞慣了的老太婆高興。

    既然庶子已然做不成恪王,那她何妨給吳怡一點尊榮呢?自己肯定是會死在她前頭的,後麵的事兒管不著。但按柳澄芳的性子,若柴晉走在她前麵,她的兒子繼承了爵位,那麽吳怡母子怕是會極不好過。現在還有自己壓著,等自己走了呢?柳澄芳會不會再耍些後宅中的小手段?

    柴母不願看到恪王府在日後會分崩離析,她所做的,就是盡力避免這一天的到來。給吳怡足以與柳澄芳抗爭的權力,這樣就算嫡長子承爵,也不會對吳怡母子造成太大的傷害。

    其實,說是平妻,到底還是和正妃差著那麽一些的。並不是真的就平起平坐了。柳澄芳的家世擺在那兒,吳怡也沒資格與她比肩。

    柴母希冀地望著柴晉,她知道自己提出之後,柴晉會想明白其中的關節。

    柴晉翻來覆去想了很久,最後還是猶豫道:“我回頭再想想。”

    柴母點頭,“我也不過提了那麽一嘴,你未必就要按著我的心思來。照著你想的去做就行了。”

    柴晉“嗯”了一聲,然後就回了書房。

    自從吳怡正式在恪王府有了一席之地後,柳澄芳就和柴晉冷戰,兩人甚至鬧到分了房。柳澄芳對她的婆婆也越發記恨了。早上的請安也賭氣不來了。雖然知道這樣並不對,但柳澄芳卻無法克製住自己。

    她的人生似乎就在重複生母謝氏的一輩子。

    謝氏是怎麽死的,柳澄芳深深地記在心裏,她警惕著自己不要走上和母親一樣的路,但似乎冥冥之中一切都注定了。

    不過柴晉還是和柳元正不一樣的。和柳澄芳分房以來,柴晉一直都歇在書房。柳澄芳表麵看似與柴晉冷戰,但私下還是會派人時時注意柴晉的動向。但凡柴晉去了吳怡房裏,柳澄芳都會知道。

    所以對於柴晉現在的狀態,柳澄芳還是滿意的。她隻是在等,等柴晉和自己低頭。在柳澄芳看來,這件事本就是柴晉做錯了,自己是斷不會先向柴晉道歉的。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事先說好,但柳澄芳覺得,柴晉在娶自己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底了。

    他們既然要達成自己的目的,總歸要做出些付出。可如今柴晉卻擅自打破了這個和諧的局麵。

    柳澄芳的陪嫁,期期艾艾地湊近正在做繡活的恪王妃。她看著一臉風輕雲淡,細心繡著孩童軟鞋的柳澄芳,心裏直打鼓。

    “有什麽事,說吧。”柳澄芳把繡花針□□布料裏頭,放在針線匣子裏頭,抬眼看著那個嬤嬤。

    嬤嬤低著頭,不敢去看柳澄芳。嘴裏哆哆嗦嗦地說:“王、王妃……”

    “嗯?”柳澄芳近來心情不好,此刻耐心幾近告罄,“有什麽事就快說!支支吾吾的像個什麽樣,等著吃板子嗎?”

    嬤嬤忙跪下,連連磕頭,“王妃,老王妃剛在同王爺商量,說是要抬吳姨娘做了平妻。”

    “平——妻?”柳澄芳的臉在刹那間猙獰了起來,她把手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惡狠狠地瞪著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陪嫁,“那個老太婆竟然說要抬那個賤婦做平妻?!她是什麽東西?也敢和我平起平坐?!”

    “哐啷”一聲,桌上一套汝窯茶具被柳澄芳給扔到地上。

    “王妃,王妃息怒。”屋子裏的下人們並不敢真的靠近癲狂了的柳澄芳,隻一齊跪下嘴上說說。

    柳澄芳此時哪裏還有半點人前的端莊模樣,頭發散亂,衣服也因大動作而變得極淩亂。她睜大了眼睛,氣喘籲籲地拿起一個粉彩花瓶就往地上砸去。

    整潔的正房地上已被碎裂的瓷片覆蓋,有些砸到地上而飛起的碎瓷片刮到了下人們的臉上,劃出道道血痕,可她們並不敢多說一句話,隻哆嗦地跪著。

    正房的動靜大得連柴晉都聽到了。他皺著眉頭來到正房,映入眼簾的就是暴怒狀態中的柳澄芳。

    “你、你還有臉過來!”柳澄芳左右環顧著,發現能砸的都被自己砸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知道哪裏生出來的力氣,雙手抬起青花繡墩就往柴晉身上砸。

    柴晉閃身躲過,幾大步走到柳澄芳的麵前,緊緊握住她的手,怒吼道:“你鬧夠了沒有!”

    柳澄芳掙紮著揮開柴晉的桎梏,“我鬧?你竟然有臉說我鬧?!”她指著吳怡所住的院子的方向,“要不是那個小賤蹄子先入府在眾人跟前叫我沒臉,我會成現在這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連王府都不敢出去!你知道如今整個京城都再怎麽笑話我嗎?這些都是拜你那個心頭肉所賜!”

    她猛地推開柴晉,伸手去拿視線所及的最大一塊碎瓷片,抄起就往柴晉身上撲。

    柴晉是習過武的人,力氣自比柳澄芳大得多。隻是念及柳家和柳澄芳那點夫妻情分,所以並沒用十分力,隻堪堪擋住柳澄芳罷了。

    柳澄芳捏著瓷片的手已經被鋒利的邊緣給割傷了,鮮紅的血液從手上往下漫延著,浸透了她的衣服,看著觸目驚心。

    “澄芳你快放下!”

    “平妻?你竟然要抬那個賤婦做平妻?柴晉,你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你若真抬了那個女人做平妻,我立即就與你義絕!絕無二話!”

    “夠了!”柴晉實在受不了柳澄芳的瘋癲,用力將她一推。

    下人們是頭一次見兩個主子鬧成這樣,莫不驚呆。有人大著膽子抬起頭,“啊!”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去看,一個個都屛住了呼吸。

    柳澄芳並不覺得哪裏痛,隻是當有液體從額上留下來遮住視線的時候才伸手去擦。

    柴晉看著一臉血的柳澄芳,忙道:“快去把大夫叫來。”

    柳澄芳看著手中的血,緩緩點頭,“好,柴晉你好,你好……”

    “澄芳,我不是有意的。”柴晉想湊近去看柳澄芳額上的傷,卻被躲開了。

    “滾。”

    柴晉愣愣地看著柳澄芳,似乎不認識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女人了。

    “你給我滾啊!”柳澄芳將一時不備的柴晉推倒在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把王爺給我轟出去,我不想見到他。”

    下人們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兩個都是主子,得罪不起。

    柴晉垂目從地上起來,雙手握成拳,一言不發地離開。

    “給我備車。我要回柳家一趟。”柳澄芳接過下人手中的巾帕,捂住額上的傷。

    陪嫁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大夫?”

    柳澄芳瞥了她一眼,冷笑,“難道柳家沒有大夫嗎?”說罷提了裙子就出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