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天，三天，我看著日月的光芒交替著轉過屋子裏的縫隙。季克許是事務纏身，一直沒來。隻有小荷，一日三餐按時給我送飯。

    第三天傍晚，我叫住了小荷。“你能告訴我，季芙裳怎麽樣了嗎？”我盯著小荷的後背問。

    小荷的腳步頓了頓，“她還好。”她又忍不住轉過身來，沒好氣地對我說：“她是尚書府大小姐，跟你是不一樣的，你還是想想自己吧。”

    可是，她對我很好，我知道她不會有事，但我就是想問問。”我停了一下，繼續道：“而且，我知道你也關心她，不是嗎？”

    我沒有。”小荷別過目光。

    我知道你有，她對你也很好不是嗎？”

    她對每個人都很好，可是……”小荷看向我的眼睛，又透出些肅殺來，“接近她的人，都會丟掉性命。你不就是？”

    我低頭一笑，不置可否。

    你笑什麽。”小荷臉色一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本是理所當然的。”

    我是笑你，說的話不真心。”我垂了眼臉，，“小荷，你其實不是什麽鐵石心腸之人。”

    哼！”小荷冷哼一聲，“不要以為平日裏窺得我偶爾言軟，便以為認得我真心了。我自小父母雙亡，作為奴隸被人幾經易手，受盡苦楚，被夫人買下來後，一直作為細作培養，日日扮著兩麵。我這樣的，和心軟二字是不會沾邊的。”

    正因為受過苦，才更能辯得他人的真心，也才知道他人真心的可貴，不是嗎？”我凝眉細望麵前這個不過十四歲的小丫頭，抿著唇，帶著不相合的沉重。企圖喚起她心中的良善來。

    小荷默了一會，冷笑了兩聲，“你何曾知曉我苦楚，不過是妄議罷了。”

    我不語，低頭摩挲著手腕上的鐲子。

    無話可說了吧。你就好好吃完這最後幾頓吧。”小荷帶著勝利感說完，就要離開。

    我的父母，是為我而死的。”我說。小荷的腳步停住了。

    我的未婚夫看不起我，在訂婚宴上辱罵我，我父親一怒之下殺了他，他的父親又將我的父親殺死。我的母親……”我緩了緩，努力平複著自己的語氣，“一病不起，她不想拖累我，也隨父親而去。”

    村子裏的人說我是克星，未婚夫的母親將我趕出村子。我一個人在外麵流浪，直到，被季芙裳撿回來。”

    我站起來，走到小荷的後麵，“我自認為，我曾經曆過的事，與你相比，並不好上分毫。但我也不願為了苟活就將季芙裳的情誼棄之不顧。因為我知道她在此深宅裏，還能如此待我的可貴，她也知道，所以會待我好。”

    小荷，你也是知道的不是嗎？所以才會聽我說這些話。”

    小荷轉過身來，神色複雜。我忽聞屋頂之上，細碎腳步聲漸近。小荷猛然偏頭，沁神聽了片刻。

    有人來了。”小荷低語道，縱身躍了出去。

    我望著小荷的背影，有些惆悵。她到底聽沒聽進去我說的話。我感覺，我像在賭博，賭的是人心，賭注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