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希望的終結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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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深處,他看見了一簇鮮紅的火苗,火苗熾熱的火焰灼燒著他體內的理性,令他意識變得模糊。
本來,他想用一盆冷水澆滅這令他自己怒不可遏的火苗,來尋得一絲內在的安寧,但他感到有一滴鮮血滴落在了這火焰之上,這滴鮮血是誰的?
他心領神會,他隻覺得那滴落在火苗上的,不是鮮血,而是燃油,因為這鮮血的猩紅,讓他越發衝動,令他難以平靜。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會選擇一昧地逃避?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委曲求全帶來的總是肉體與靈魂的一同毀滅?
那既然他們將我如此地逼上梁山,我就理應血債血還,永遠逆來順受,得到的永遠不會是招安,隻有來在於他們的無情虐殺。
睜開雙眼,眼中布滿疲憊與憤怒雜糅的血絲;拉開窗簾,天空之中明朗的太陽暗含著血腥的殘暴;空調呼嘯,那是野獸在戰前的怒號。
他起身,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將圓環手飾緊緊套在了手腕上,梳妝,整理衣物,他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個戰前的戰士所做的即將麵對未知的死亡的準備工作,沒錯,他現在就是一個在環上奔跑的戰士,不再是一個供人實驗的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小白鼠,沒有任何其他生物可以再次決定他與她的死活了。
電話鈴響,那是他最後的衝鋒號角,
“呐何然..”這熟悉的語氣,這令他掙脫絕望的聲音,令他無時無刻不為之動容,但這一次這聲音卻是越發激起了他內心難以言表的怒火。
這一次,血泊之中的,血雨之中的,不再會是她,他會讓他們在屬於他們的血泊之中永遠地沉睡下去。
“依然,走,我們今天去葬送別人的命運。”門口豔陽灼目,他眼中的她,依然優雅得像一個不經世事的天使。
她聽懂了他的話,根據比較他昨日與今日的差別,她明白了他已經是不同於7月6日的那個他了。
她覺得這一次他憤怒了,雖然已經沒有了輪回時的記憶,但她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源於他意誌中的憎恨,她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已經被憤怒衝昏了的他將會引發一場血雨腥風。
她想安撫他看起來已經急躁的心靈,可他眼中的那腥紅的火苗,不僅令她震驚,更令她畏懼,因此便不敢再多說什麽。
去往山上,還是人群,他極力地思考著等會前去的場所。人群之中,可能會因為人流的再次流動而為自己的行動帶來不便;而在山上,說不定那扇巨門又會再次突兀地出現在自己麵前。
他突然回想起了什麽,
“依然,你說過的吧?人類的武器對於他們而言仍然是有效的吧?”
“沒錯,可是何然你想要幹什麽?你不要衝動啊。”
“不不不,我不會衝動,我隻是去和我親愛的老朋友們算筆舊賬罷了。”武器有效.....他在心裏默默地盤算著...他頭腦之中一閃而過了山上的那些獵人。
或許,會有一位真正的獵人,樂意來幫助我們,他默默地考慮著。片刻後,他便對著一旁沉默不語的依然說:“山上,今天我們就去郊區的另一座山上,去見一見這難得的大場麵。”搖搖晃晃的公交顛簸著他遊蕩的靈魂,飄飄蕩蕩的景物劃過他破碎的眼眸,他的腦海之中,隻有將他們扼殺在那一片血泊之中的慘狀。
一想到那幅
“盛狀”,他驚訝自己居然開始變得興奮了起來,一種因自己仇敵的殞滅而帶來的極大的歡喜。
一旁的她第一次有些畏懼著站在她身邊的他,他本來一直是一個溫柔的人,可是她就在今天,她突然發現他為了她已經徹底泯滅了他自己內心深處的理智。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她在心中痛心地思考著。心痛,哽咽,啞口無言,無能為力,她隻能默默牽住他的手,隻能望著他不為所動的麵龐。
抵達站台,他已經感受到了那空氣之中所洋溢的血腥感,
“今天7月7日會看見一場日食,一場太陽隻會被略微遮擋住的日食...”站台又播報起了那則令他熟悉的新聞,他覺得心中有些迷茫,今天7月7日,那這又已經是第幾次自己在永無止境的環上輪回了呢...嘛...已經不清楚了,現在的他也無心在意這些瑣碎小事了,無論這是第幾次,在他腦海之中唯一存在的事情就隻剩下了,如何除掉那群人。
不一會就步行到了山腳,他看了看時間,10點15分,天空依舊明亮,他還有足夠的45分鍾從下山回家的獵人之中,來尋找願意幫助他們的獵人。
他對這個獵人沒有什麽過多的要求,他不需要這個人槍法更不夠準,他不需要這個人的獵槍是不是威力足夠大,他唯一的判別標準就是,這個人夠不夠狠,敢不敢於獵殺除了動物之外的生物..山上的獵人們開始慢慢下山了,他靜靜地坐在山下的石頭上,在陰影之中觀察,每路過一個獵人,他就看了看那個人的眼睛與麵容。
可是一次次的觀察後,他感到一陣惡心,基本上,那些所謂的獵人都是三五成群的,要不就是一身瘦弱,這種一看就是貧困潦倒真的隻能靠打獵維持生計;要不就是肥頭大耳,這種一看就是位高權盛隻不過是以打獵為幌子來聯絡一下親係們的關係。
他感到厭惡,這些人都沒有體驗過真正源於死亡的恐懼,對於這些人而言,說不定隻是獵殺一隻小白兔之後,他們都會因為殺生而畏懼地跪下祈求上天的寬恕,憑他們,怎麽可能有能力冷靜地擊殺像人一樣,卻比人更能讓人感到畏懼的生物呢。
他們充其數隻是一種屬於消遣的獵人,而他所需要的是一種屬於獵殺的獵人。
時間消失飛快,他隻有半個小小時不到來尋找合適的人選了,他不滿地咂了咂嘴,就在這時,他感到身後有人拍了拍自己,強烈的緊張感突然壓迫著他,他頭腦之中立刻聯想到了是不是那跟蹤自己的人,他連忙看了看身邊的她,她還在。
於是他立馬一手抓住自己身後的那一隻手,快速地轉身,並將另一隻手狠狠地抵在了他身後之人的肩上,他認定這個人就是一直跟蹤他們的人,他想一舉將其擒拿住並狠狠地質問,折磨他。
可是在他才架好動作時,那個人的左腳瞬間向他兩隻腳的縫隙中插去,並從他的右腳腳後跟處將他的右腳用力向前一勾,便立刻讓他因為重心不穩而狠狠摔倒在地,那個人也立馬上前將何然的左手牢牢扣在何然的身後。
何然的雙眼充斥著血紅一樣的憤怒,他想要用力的掙脫,他想要與這個令他多次在死亡線上徘徊的跟蹤者死戰到底,正在他用力掙脫時,那個人一把鬆開了他,沒等到何然開口,那個人先開口了:“喲小夥子,身手不錯啊,不過對第一次見麵的人下手這麽重,你可是一點都不紳士喲”,一邊說,他一邊皺著眉頭點燃了含在嘴角的香煙。
“你是誰!你為什麽要三番五次的跟蹤我!”他起身後,對著自己身前這個體型健碩的中年男人聲嘶力竭的質問道,他能夠感受到自己所噴發出的憤怒。
“喲小夥子,我看不是我在跟蹤你,是你在跟蹤你的獵物吧”
“你是什麽意思”
“喲這麽機靈的一個小夥子連我的意思都沒明白。”
“有話直說!”
“你是在找一個合適的人進行一筆會流血的交易吧”,那個人深沉的臉龐上突然劃過一絲陰沉而飽含深意的微笑,他靠在一棵高大的老樹旁,低著頭狠狠地抽了兩口嘴角的香煙,將煙氣從鼻孔中呼出,煙霧朦朧之中,他注意到這個男人背後背著一杆獵槍,他注意到這個男人的眼神之中透露著一絲他所期盼的氣魄,
“喲小夥子,如果你隻是坐在山腳看看風景,我可能隻會默默從你身邊走過。可你的眼睛出賣了你,你知道嗎,你在尋找獵物,你在陰暗的角落之中,默默掃過每一個人的眼睛,你在偷窺他們的內心,你在尋找符合你要求的內心,一旦發現了你滿意的獵物,你就會衝上前去獵殺他,或者說,是和你的心儀的獵物,談上一筆需要用槍的交易。”那個人說罷,又抽了一口,將煙灰在身旁抖了抖,將煙頭隨手丟在了旁邊的草叢之中,他緩緩取下自己身後的那杆老舊的獵槍,熟練地換上了子彈,將槍口指向了他,抬了抬槍托,笑了笑,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說:“隻可惜,我和我的這杆老家夥也喜歡尋找獵物,隻不過我們找到的獵物都不能夠滿足我們。但是我們現在發現了你,於是你就成為了似乎可以滿足我們的獵物。喲小夥子,說,你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樣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