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三兩步跳入獸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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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日勒和克!眾人呼應。

    屍體被一雙雙同族的手接過去,血順著手臂流淌,像是竹林的雨,可卻彌漫著血腥。他們分享剩下的死囚,死囚在哀呼,他們在享樂,疼痛透過猙獰的麵目與耳膜傳遞到每一個人的神經深處。終於,所有叛徒皆被大卸八塊。

    蛇人們沐浴在血雨,良久不言,最後露出了笑容。

    這時,部落大門那側一陣喧鬧,人群向兩邊分裂,眾人的目光被吸引。紮昆·拓穀攜許久未見的紮昆·圭什翼返回,正待被夾道歡迎,一頭巨大的灰狼吼出漂亮的狼嗥聲,從後方登場,它帶著一個精瘦的男人三兩步跳入獸場。

    是狼!那些叛徒!他們回來了!原人們狂呼,慌亂似瘟疫蔓延。

    一天之內,一時之間,原人內部的叛徒和分道揚鑣的仇敵出現在眼前,族人集體沸騰,男人們舉著武器呐喊,女人們躲到一邊,小心翼翼地望著這裏。

    洛汗被這些癲狂的人驚嚇,它丟下背的陸昶,開始對四周低吼,尤其是身邊的一個強壯男人和四個高大纖長的怪人。

    “領袖!尊敬的蘇日勒和克!”拓穀和圭什翼齊聲叫喊,攔下火焰加身的領袖。

    兩人擋在洛汗的身前,之前在狼背的年輕人也來到麵前恭謙地行原人禮。“在下陸昶,尊敬的蘇日勒和克,吾乃氏農之徒,這是我的夥伴,大漠的一匹狼,恕其駑鈍,驚擾您。”說完,他向洛汗發出指令,這匹灰狼順從地向原人的領袖前肢下跪。

    顯而易見,蘇日勒和克信任的榮譽戰士,熊皮士倌拓穀的手下,紮昆·圭什翼帶著一個異域的武士以及他的畜生朋友返回原人的部落。所有人都在目睹這頭野獸的一舉一動,像極了近二十年前人狼大戰的那支叛族。對於原人而言,這頭低等的灰狼即使未開智無法說出人言,也無法抹滅他們對狼族存亡的疑慮……群狼還活著,他們回來了。原人們人聲鼎沸,恐懼會隨著交頭接耳傳播到南陸的任何一個聚落。

    獸場外,岩丘的幾個金烏,麵麵相覷,阿爾斯楞站在胡和魯和長風間,目光死死扣住那頭畜生:“他們竟然還活著,北方的寒冷治愈了他們的火毒!”

    而蘇日勒和克,他們的領袖,身的火蛇紛紛從後背撤離,一息間煙消雲散,鮮血自迸裂的傷口湧出。“拓穀……他說對了……讓他來見我……十九年了,人狼必將再戰。”說完這段話,他的身軀重重倒下。

    領袖大殿內的火光由眾金烏點燃,拓穀與圭什翼服侍蘇日勒和克到二層的屋內,那裏有一張三四鋪皮毛毯的床,領袖需要一個柔軟舒適的療養地。

    長風不至於老眼昏花,他親眼看見蘇日勒和克的火蛇從背消失不見,於是連忙讓自己的徒子女巫醫桑思娜過來察看。“你需要人陪伴,阿拉圖德·蘇日勒和克,這裏沒有原人子民能看到你的虛弱。”執拗的領袖並不想領情,長風勸慰道。

    “可這裏還有你們。”

    長風好像聽不出他話裏的刻薄,微笑著說:“這裏的眾人都清楚你並非全能的神祇,你隻是一個強壯而負責任的首領,而此時,‘強壯’與‘負責’是你需要統統丟開一旁的負擔。桑思娜,他的傷口結痂了嗎?”

    女人赤手將一個冒火星的黑球放在領袖背揉搓,灼熱的高溫燒掉血卻不會傷及皮肉,很快傷口的肉芽裏不再溢出鮮血。“草菜,萬能靈藥,水,仁慈的藥劑……”她言辭含糊,似乎要咕噥一些咒語或祝詞,長風也不甚了解,她隻在研習火焰方麵與他契合,而拋開徒子的身份,巫醫才是本職。

    她大口大口飲水洗漱口腔,接著咀嚼草菜,再將草菜糊吐到手心,最後塗抹在傷口。那些深綠色的草菜糊,猶如一雙雙渺小而柔和的手,開始洗濯肉芽裏的汙垢,並將斷層相互銜接。順著刀痕的紋路,草菜糊蜿蜒流入傷口深處,桑思娜順勢呼出涼氣,它的表麵不稍片刻便起了一層薄膜,凝在其。

    “好了麽?”

    “尊敬的長風,草菜與水已經為蘇日勒和克提供了庇護。”

    “沒有問題罷?你是我最值得信任的巫醫。”

    “應該很快能痊愈,隻需靜養即可,不過可能會有些疼痛。”桑思娜黝黑的手伸向拓穀,交給他幾顆果實,告知他搗出裏頭的白色乳汁喂食給領袖即可,又轉而囑咐圭什翼:“按我方才那樣嚼爛草菜敷在傷口,敷前記得漱口。”

    “好。”圭什翼連連應諾,不敢直視這個赤裸的女人。對他而言,女巫醫過於坦然的模樣讓他有些羞愧,而且身份亦是他不敢逾越的界線。

    “還有其他需要囑咐的麽?”

    “沒有了,拓穀大人。”桑思娜俯至領袖麵前,雙手掃過額頭,接著準備離場。

    這間屋子有一個類似門的木設,需要人從下往提起整塊沉重的板子,桑思娜自然無法輕鬆離開。圭什翼見狀前幫她抬起,“圓木力士的手下,力氣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容小覷。”桑思娜沒有打算逗留欣賞圭什翼無措的神情。

    “我的摯友長風,你看到了麽,我的身體依舊如山般不屈剛強,隻是一些小傷。”方才桑思娜並不輕柔的治療讓蘇日勒和克咬牙受了些苦,這下他終於能開口幹笑兩聲,否則一定會疼得嗷嗷大叫。

    “我們的領袖,你還是切勿過多逞強,部落需要你。”不知長風的話是否衷心,他趁這時一並出了屋子,在門口與圭什翼道:“交給兩位了。”

    木門重關,拓穀與圭什翼走到屋子的裏側,那裏有一扇鑿開的石窗,隱約的馬蹄聲與嘶鳴乘風而入。門外響起一陣吵鬧聲。無嗣的叱聲蓋過其餘幾名金烏,接著是胡和魯威嚴的聲音,而長風一直沒有出聲,他許是默默聽兩位金烏在永不言和地對峙。但如今內訌並不是一個好時機,樓下誇犁宮等蛇人踩台階,向眾金烏詢問傷勢。爭執聲立停,屋外的一群人達成了某些共識,開始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