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為我準備的十二頭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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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去的腳步令蘇日勒和克絞痛的神經得以緩歇,“讓他來吧,拓穀你去迎接一下。 ”

    圓木力士紮昆·拓穀對領袖的忠誠從一而終,領命後迅速離去。

    “圭什翼,來。曆經勞頓和野豬的尖牙,屁股被戳了三四個洞吧?”蘇日勒和克的呼吸在不太暖和的木屋裏蒸騰:“長冬前的野外不太平靜,那些尚且沒有吃飽的野獸會對著你們這些膽大妄為的孤身犯險者發瘋。”

    “尊敬的蘇日勒和克,我的屁股承蒙您的關照,一路有驚無險。”身為訶倫的養子,圭什翼也沒有顯示出過多的畏懼與卑微,似乎早忘記那個從部落逃跑拋棄自己的額撒。領袖的話讓他想起了在獸場的試煉,是眼前這個人將自己丟進那個煉獄場,而如今,卻要對他表示忠誠。“若您要提及獸場,感謝您為我準備的十二頭猛獸。”

    “哈哈,是!我還記得最後那頭野豬,差些把你的肚皮給戳個大窟窿。”連日來,蘇日勒和克從未有過今天這般眉飛色舞:隻會大哭的烏恩,還有嗡嗡叫的金烏統統從他耳邊飛走,而獨獨留下自己的親信陪在病床前。“你要是再早些回來,或許會看到那群祭司巫醫們為你編排的舞蹈,十二獸舞。”

    “隻是殺了幾頭畜生,這舞蹈看了也慚愧。”

    “喔,哪能。十二頭猛獸,阿爾斯楞也會知道什麽叫吃力。”

    圭什翼聞言行禮,為領袖突如其來的謬讚而感到些許不自在。他知道,因為自己的表現,才得到今天的信任與誇讚。若沒有那十二獸,自己隻是名身負“訶倫之子”罵名的地牢囚徒,或被馬裂,或被剝皮。

    見他興致不高,蘇日勒和克也懂得什麽叫勉強。他費勁地撐起身,由趴伏變成側倚,這一動彈,疼得直哆嗦。“這群該死的叛徒,等著挨宰罷!”他又問:“那名帶狼的武士呢?”

    “找地方歇息了,屁股腚子在狼背硌了一路,魂都顛散了。”圭什翼照著桑思娜的囑咐去做,在領袖疼得難以忍受時,前喂以手裏的果實。白色乳汁順著裂口流到對方嘴裏,他聽見原本急促的呼吸放緩了下來。這果實原來有止痛的效,他對女巫醫的起了些興趣。

    此時,門外響起刺耳的女聲。

    氏農把螭驥係在後門的木樁,讓它與那些莫古鳥待在一起。稍候片刻,拓穀便來將他接了去。“這地方沒人來麽,萬事小心。”

    “不是所有的原人都願意來石窟後麵,除了喂馬喂鳥的人,而他們都歸我管。”

    氏農側顧左麵一處搖動的灌叢,連忙先拓穀一步,進了石窟。

    領袖傳喚氏農時,眾金烏與蛇人剛出去,整個領袖大殿的央空蕩蕩,孤零零的岩座麵朝石窟的洞口,這裏隻有木棍滾動的聲音。“那是一個女原人,胡和魯大人讓她在殿內做事。”拓穀解釋道。

    “是她麽?”

    循著氏農的目光,他一眼便看見了岩座前的老媽子。

    這悄無聲息的老夜貓子!他大駭,正麵迎去吸引對方的注意。好在老頭瘦削的身材像一段枯木樁,以那個方向看來,女原人並不易發現殿內闖入了異族。

    “你是那孩子的什麽人?”老媽子警惕地審問他,不難相信,若回答得稍有不合,尖銳的嗓音能把離開不久的眾人全數喚回來,而阿爾斯楞、無嗣之流很樂意見到這個想抓卻每每失手放跑的老頭。

    “我是蘇日勒和克的士倌,為他尋些東西。你去忙罷,我聽見獵人送來的木柴散了。”

    “你是誰?”耳背的老媽子顯然不吃這套,她一旦起疑,腦子裏隻會反複生出自己的念頭。

    “我是——”拓穀見老媽子向自己走來,想要攔截卻不敢用力,便被對方使勁推搡開。

    “什麽人在後麵。”老媽子尖銳的叫聲已然響起,她靈活的身子骨繞到石壁後麵,卻什麽也沒瞧見。

    “我說了,什麽也沒有,我隻是蘇日勒和克差使的戰士。”拓穀壓下火氣,耐心地解釋道。

    老媽子狐疑地瞧了瞧原本靠著氏農的石壁,像能從麵摳出一道影子來似的,接著又盯著士倌瞧了幾眼,終於鬆了口氣,“不是來害我孩子的好。”她顫顫巍巍地走去查看柴禾堆。

    拓穀滿麵通紅,見不知如何飛石壁的氏農在麵示意自己跟去。明明反麵才是一段不太平穩的台階,而老人的身手卻似乎遠在自己之。拓穀與氏農相識時間不短,可沒有見過對方的身手,頂多欣賞過對方為客人沏茶,那眼花繚亂的手法,精準而迅捷。

    “您怎麽——”

    “老骨頭該躲在小屋子裏喝茶。”氏農搖搖頭,嗬嗬輕笑。

    咚咚兩聲,圭什翼從裏麵拉起門板,放兩人進去。

    見氏農老人如約而至,蘇日勒和克可不像信任兩個手下那樣信任老人,他支起身子,佯裝出一副健康的模樣。

    “傷勢為重,躺下罷,不必提防我。‘天賜’對這片陸地隻有好,沒有野心。”氏農接過圭什翼手裏的果實聞了聞,緊鎖的眉頭舒展開。“麻漿果,罌粟,對你們來說確實有所必要……我可以給你們一些它的種子。”

    “不,我想問你三件事情,嘶!這該死的血窟窿!”

    “背叛,狼族,流波山。”氏農一語道破。

    “是,原本我不願相信拓穀的建議,老頭你果然有些本事。”蘇日勒和克的稱讚夾雜著憤憤難平,他本該筆挺地站在地和老頭用爽朗的聲音長談,而不是像一隻殘疾的老羊,跛著腳好不容易撐起身體。“讓你見笑了,原人族安逸了近二十年,如今厄運接踵而至。”

    “‘天賜’也曾曆經風雨,原人領袖,大樹必遭雷妒,而綠意猶存。”

    氏農的用詞獨特,然而蘇日勒和克隱約能理解三分。“而今這棵大樹慘遭身體裏的蟲子侵蝕,它們妄圖篡奪肉身,要取而代之,我的傷勢,正是鳥羽人的刀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