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有什麽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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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陸是蠻者爭執之地,顯聖之地,叛狼們是自那裏獲得重生,原人領袖啊,還是不願意相信,尚有其他東西藏在裏麵麽?”
他身為圭什翼與拓穀的半位老師,兩名原人戰士其實已經信任其所述,隻是雙雙在等待領袖蘇日勒和克的接納。 承認一種聞所未聞的巨獸,有什麽困難呢?鱗片都已擺在眼前。他們看見領袖閉眼睛,內心鼓動起來,滿懷期待地等待他們所想聽到的聲音。
“那我便信你。”蘇日勒和克脫口便道。他隱約能接觸到氏農刻意掩蓋的力量,所以在畢顱與蛇人的夾縫,他卻決定接納這個老人。睿智而慎重,氏農更像一個獨行遊曆的獵人,而不是一名首領。這是蘇日勒和克願與氏農結盟的關鍵所在。
氏農能夠為他帶來無窮無盡的情報,彌補卜籌輪所無法偵測的死角,蘇日勒和克為封鎖畢顱的勢力滲透與蛇人的圖謀不軌,算是將部落的未來強逼至一個絕境。相信氏農,若日後因此而蒙受損失,等於將會玷汙他蘇日勒和克的姓名。
但他換取了他想知道的情報,關於狼族和流波山,族人們噩夢的群狼,在蘇日勒和克的有生之年,將再次麵對他們,金烏要為過去的陰謀付出報償。而流波山,或許是從北陸深寒被狼群該死的催命嚎聲喚醒的代表,這頭怪物,近來在金烏們的夢裏層出不窮。
“長冬來臨了。”蘇日勒和克真切地感受到它的來臨,盡管曆經數次寒冬,可每每到來,都不免長舒而歎。
“在我們那裏,長冬是最可怕的惡妖,吃人無聲,千裏無息,它將所有人都推入絕地。”氏農此時不再像個能人異士,或是什麽博學明智的老人,一瞬間變得疲倦,他嗬出一口氣,試了試溫度,繼續說道:“原人們應該我更能察覺到今年的異樣,恐怕這會是最漫長的一個冬天。”
他們為烏日更帶來大溯星師歸來的消息時,他正在接受族裏巫醫的治療。
雪線全麵進入南陸了,天空晦暗,陰冷的空氣充盈他的肺。巫醫換下黏著黑痂的皮繃帶,重新為首領的手掌纏新的一貼。這種皮繃帶被白雪清洗過,病菌早已失去效用。烏日更坐在薄薄一層雪地裏,單手穿艾彥送來的厚襖。“我和你說過,是一種水流般的怪物,不是人。”他說:“像新生兒一樣全身透明,卻透露著詭麗姿色,應該是長生天拋棄的遺族。”
首領的情緒略顯激動,巫醫隻是靜靜聽著,他並非不敬,而是認真地聆聽,並為首領想一個合理的解釋。“每個時代,每個種族,蒼神都自有抉擇,烏日更首領,您不必介懷。他或許隻是一個淹死在水的鬼魅,遊蕩在南陸的可憐蟲。”巫醫用雪般清冷的聲音訴之:“世並無他的同類,獨其一位。”
“可我分明感受到一種力量。”
“首領。”等候多時的艾彥此刻才開口問候。
躂雅回來了,昂沁·司南回來了。
烏日更這才發現遠處兩個身影恭候多時。昂沁·司南佇立在一條水速和緩的河流岸邊,碎石灘爬滿冰霜,他由躂雅小心攙扶。多日不見,烏日更險些認不出這個麵龐有些消瘦了的老人,然而那清明的目光絕不會認錯。“勇士,你怎麽才說?”首領欣喜地責怪了艾彥一句,這時巫醫的治療也已結束。“拿雪貂袍來。”兩人大步流星,前去迎接。
躍過一條水渠,跳矮坡,歸者的麵容更加清晰,鹹鹹的北風托著烏日更在跑,他踏過碎石和河岸邊濕冷的泥灘,一把抓住躂雅,順手揉腦袋。艾彥將一套全新的雪貂袍披到了老人肩。這原本是族裏的女人為烏日更縫製的,他拿了出來為老人抵禦寒冷,他粗魯的聲音穿過一個個尚未發覺溯星師歸來的族人,似乎眼前的喜悅隻屬於這四人。
雪貂袍是天然的白毛,是他們最熟悉的顏色,雪的顏色,蒼神的顏色。司南係好袍子,北風再也無法輕易鑽進他單薄的衣袍裏,臉色便緩緩紅潤起來。“有鋒利些的斧子麽?首領。”他問道。他的長發在被躂雅拯救後沒再修剪,所以要來凍斧想要把打結的頭發統統割掉。
“有,有,當然有。”見對方安然無恙,隻是有些麵黃肌瘦,烏日更連日來的愁緒消散。
司南接過艾彥的斧子,隨手割去長發和胡須。他的手腕是受石銬折磨留下的痕跡,還斧子的時候,艾彥觸到他顫抖的手指,驚呼道:“是誰給予您如此大的創傷和不敬?”
是生活在南陸的當地土著,他們用殘忍的手段刑訊逼迫,昂沁·司南大人沒有屈服。躂雅先老人一步開口,他也是一個急性子,一路早已不忍直視老人手腕觸目驚心的勒痕。那群原人的沉重石銬必然讓老人的骨頭受到損害。
“原人……”烏日更對艾彥大喊,一邊揮舞自己的拳頭:“而我竟然為他們殺害水鬼。”
躂雅非常認同首領的看法。“尊敬的烏日更,南陸人皆如此凶險,我們千萬別輕信這些蠻人。而且世能活人的地方正被風雪蠶食,這裏將會與北陸一樣,成為爭奪之地,定要小心再小心。”
“那麽,首領,那個原人孩子怎麽辦?”艾彥問。
“雪民裏還藏著一個原人崽子?”躂雅瞪起大眼,難以置信。在他心裏,原人已然成為威脅雪民在南陸生存的第一禍害,留了一個原人的孩子,無異於留下一隻小狼崽。他不等眾人回應便要動身去殺人,司南連忙讓艾彥攔下勇士。
“烏日更。”司南的喉嚨儼然受了傷,可他顧不得幹裂所帶來的疼痛,勸道。
首領未做聲響,他在權衡,可顯然身為首領並不需要這般猶豫,換作躂雅或是慶格爾泰亦或是族裏任何一個人,都能當機立斷。為了雪民全族的安危,澤魯必死無疑。他現在,隻是在權衡自己的內心。
“沒回來的族人,也是被他們所殺麽?”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