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用過晚膳後。

    何歆穆獨自坐在房間，無聊的盯著屋頂發呆。小蘿探腦進來，見她沒在忙，才走進來湊到她身邊身邊，目光璨璨，小聲說道：“小姐，打聽清楚了。”

    何歆穆眼睛微眯，果然這事還是得交給小蘿。

    她讓輕音去打聽打聽夫人那裏，今天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輕音一聽，小臉煞白煞白，拚命搖著頭，像是讓她去送死一般。

    劉媽媽一心想在夫人麵前露臉，讓她去還不是直接把自己給賣了。

    無法，隻得尋了小蘿。

    誰知小蘿一聽，雙目璀璨，立馬就應下了。

    何歆穆還在想這丫頭又想搗什麽鬼，結果才用過晚膳，小蘿就來回話了。

    “哦？可有什麽值得一提的？”

    小蘿回答：“今晨各位小姐和姨娘都是請完安就離開正院了，沒人再去過夫人那裏，倒是今天夫人接待了一位客人，是老爺屬下甄府丞的夫人。甄夫人待了兩刻就走了，之後夫人大發雷霆，還讓青沅姐姐去前衙找老爺。老爺在處理公務，忙完了才回來的。等老爺再回前衙的時候，夫人就已經喜笑顏開了。”

    “那甄夫人跟母親說了什麽。”何歆穆一隻手捋著頭發，問道。

    小蘿卻說：“這種事情，隻有青寰姐姐和孫媽媽能知道。”青寰是夫人的貼身丫鬟，孫媽媽則是夫人的陪嫁丫頭，跟夫人當了二十多年的主仆，她還沒混到那個級麵

    何歆穆手指劃拉著桌沿。

    鄭繡娘每日都要向夫人請安回話，早晨還好好的，怎麽會過了午後，才想起來跟鄭繡娘說不需要再教導她的事情。定是這之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夫人打算做什麽呢？

    最可疑的何淑雲反而什麽都沒做，半路卻殺出個甄夫人。

    很快就要過年了，甄夫人不在家中操持家事，到處瞎跑什麽。

    可她一個足不出戶的姑娘家跟甄夫人有什麽關係。

    難道何歆穆從前跟甄夫人有什麽過節？

    又吩咐小蘿：“明天再去打聽一下甄夫人。”

    小蘿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並沒有退出去的打算。

    何歆穆疑惑：“有事？”

    小蘿麵帶得意地說：“甄夫人的事，奴婢略有耳聞，倒是不用打聽。”

    “說來聽聽。”何歆穆愈發好奇了。

    小蘿便把小陸氏的傳奇說了個津津有味，何歆穆聽著就像聽話本子。

    說完小陸氏才開始說到正主陸氏，何歆穆豎起耳朵認真聽。

    還是像話本子……

    甄氏夫妻怎麽相遇，怎麽一見傾心，怎麽迎娶回家，怎麽恩愛非常……

    不過何歆穆還是抓住了重點。

    陸氏嫁入甄家十年沒有誕下子嗣，而且甄府丞不知是因愛護妻子還是懼於小陸氏，沒有納妾。

    突然就有一個想法竄進了她的腦海。

    甄夫人不會是想讓她給甄府丞當妾吧？

    小蘿還在感歎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何歆穆已經泛了惡心，無心再聽，說累了想睡覺。

    小蘿幫她鋪好床，輕音服侍她洗漱，待她躺下後，才熄燈退下。

    何歆穆睜著一雙大眼睛久久沒有睡意。

    其實何歆穆還是不了解這個世界。

    身為知府的庶女，便是再不受重視，也不可能給一個府丞做妾，可是她又去哪裏知道。

    如今的碾轉反側，隻是白擔心。

    可也是陰差陽錯猜對了一半，擔心還是存在的。

    大約過了子時，外麵再無一點聲響。

    何歆穆悄聲起床，從床底下的箱子裏拿出一件寬鬆的衣裳穿上。

    小心翼翼的打開窗戶，跟貓兒似得，一下子翻了出了去。

    順利爬過院牆，前往花園。

    如今正是寒冬，別說晚上，就是白天也沒有人會來。

    於是便成為了她的秘密場地。

    隻是她時時刻刻有人跟著，也為防止有個萬一，還是在晚上過來安全一些。

    找到慣常練武的那個角落。

    何歆穆一腳踹到樹幹上，樹枝嘩啦嘩啦的響。

    幸好是冬天，葉子都枯得掉完了，不然明天打掃的人需要麵對滿地的樹葉。

    她捏緊拳頭，心緒雜亂。終身大事迫在眉睫，她可不想稀裏糊塗的就被嫁出去。

    因此愈發心急。

    撿起一根樹枝，對著樹幹就練起招式來。

    縱是深冬，她還是出了滿身的汗，累極了坐在地上喘氣。

    總有一天她要離開這裏，她心裏暗想。

    休息了會兒，體力一回複，她又繼續開始練，一晚上很快就過去了。

    清晨，輕音推開小姐的房門，輕聲叫：“小姐……小姐……”

    裏麵沒有動靜，輕音躡手躡腳走到床邊，推了推床上的一團，“小姐，該起床了。”

    何歆穆哼哼了幾聲，從被裏露出一張小臉，揉了揉眼才問：“什麽時辰了。”

    輕音答：“卯時三刻。”服侍何歆穆起身。

    向往常一樣，洗漱完畢後向夫人請安。

    一切都沒有變化，隻是夫人近來很忙，請完安就讓她們回去了。

    何歆穆心情沉重的往回走，思慮著夫人的每一個細節。好像請安的時候，夫人打量了她一眼。

    若放在平日，她恐怕得受寵若驚，如今卻隻有擔驚受怕。

    日子在她的惴惴不安中，波瀾不起的度過。

    很快就到了除夕夜，甄夫人沒有再來過，也沒有傳出任何有關她的親事的消息，她這些日子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也許是她多想了。

    也許夫人隻是不想讓鄭繡娘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想通了這些，何歆穆便像其他的姐妹們一樣，興致勃勃的等著過年。

    除夕夜。

    各家各府的忙碌景象都成功告一段落。

    何府的眾位姨娘和小姐一起聚在正院，何歆穆跟別的姐妹玩不到一起，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一邊，好在有小蘿陪著，時而說說話也不算無聊。

    對於小蘿的心態，她看了這麽久也大概摸清了。

    從前避著她，應是害怕她翻舊賬給予懲戒。

    自從小蘿幫她辦了次事，許是覺得能功過相抵了，便重新活躍了起來。

    像小蘿這種人，你壓得狠了，就離你遠遠的，若不壓，她就得得意地上天。最好辦法就是隔三差五的壓一壓，然後在給點好臉色，她就看準機自己湊你身邊來了。

    比起輕音那傻丫頭，確實還是小蘿會辦事。

    何歆穆歎氣，沒辦法，誰讓她就這兩個丫鬟，不管什麽樣的，能用就不錯了。

    看他們聊的歡快，何歆穆也跟著笑笑，這時候的氣氛真不錯，何歆穆卻不知該如何融入。

    何嵐之說到看煙火，便提議要領著眾妹妹們去院子裏放。

    周氏哪裏肯：“不行，燒著你妹妹怎麽辦？”

    何嵐之已經是大小夥子，哪說的下。

    “娘，沒事，有我看著呢。”說完就領著妹妹們去了院子裏。

    何叡之見狀掙脫了母親，要跟著哥哥姐姐們跑出去。

    這下陸氏急了，連忙要拉著，何叡之卻像魚一樣，跐溜一下就滑走了。

    何秉看孩子們玩的愉快，心情也很好，把想要去追小兒子的妻子摁在椅子上，“孩子們開心就好，沒事，嵐之看著呢。”

    老爺都發話了，陸氏再急也隻能幹看著。

    何琉梳經過何歆穆的時候，順便就叫上了，“三姐一起去吧。”

    是五妹。

    難得有人注意到她，何歆穆受寵若驚，不好意思拒絕，又確實有些好奇，便帶著小蘿一起去了院子。

    院子中央放著一根粗粗的炮竹，何嵐之接過小廝給的火折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引線。

    何府小姐們一個比一個興奮，卻一個站的比一個遠，捂著耳朵，緊緊盯著院子中央。何叡之也跟著姐姐們學，可愛的兩隻小手放在耳朵上，左瞧瞧右看看。

    看得何歆穆直想笑，每次看到叡之的可愛動作都會想到衛子疏，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也不知道那裏的大家都還好不好，還會不會記得自己，記得曾有一個小啞巴跟他們一起生活過……

    陸氏在屋內坐立不安，還是放心不下，親自出了屋子來盯著。

    “刺啦”一聲，引線點燃了，院裏亮起火光。

    火花四散，衝天而飛，嘩的一聲在天上炸開。

    眾人歡呼。

    何叡之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叫嚷道：“好看，哥哥再放一個！”

    耳邊隻有轟鳴聲的何嵐之沒有聽清，朝弟弟喊：“說什麽？”

    陸氏一把抱過叡之，跟長子說：“沒什麽，快回屋裏來吧，怪冷的。”

    看完煙火，悉悉索索的都回了屋，小丫鬟和姨娘開始布菜。

    雖然身在南方，何府一家子卻是北方人，過年是要吃餃子的。

    各自坐在位子上，不一會兒餃子就上桌了，何歆穆站起來就要去盛，卻被小蘿搶過碗筷。

    “小姐真是餓極了，這些奴婢做就行了。”盛了幾個餃子放到她麵前。

    何歆穆這才注意到，姐妹們都是丫鬟給盛的，夫人和老爺則是姨娘在伺候著。

    心知自己又壞了規矩。

    吐吐舌頭，她一直生長在南方，卻是第一次見到餃子，不免好奇了些。

    年夜飯和和樂樂的吃完了，大家一起守完歲後各自回了小院，何歆穆眼皮卻開始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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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承諾的雙更終於實現了，不過昨天還少一更，明天會盡力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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