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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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的第一場雪,也是徐學成重生後的第二場雪,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落下,等徐學成從床上爬起來,地上已經鋪了薄薄一層。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北方人看來,可能這連雪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場雪子,就是雨中夾雜著一些小冰晶,氣象學中把它稱做“霰”,落在地上,踩起來咯吱咯吱的響。
徐學成縮了縮手,又把襖子的領往上拽了拽,帶著濕氣的風往脖子裏鑽,簡直要人老命。
跑到學校食堂吃了早飯,又頂著雪子趕緊跑到了教室,到教學樓時,像條哈士奇一樣抖一抖身子,雪子簌簌的往下落。
教室裏已經人聲鼎沸了,臨近期末,很多人憋足了勁,想要在學期的尾巴裏一鳴驚人。
俞平起的也很早,翻著一本英語書在那嘰裏呱啦的讀,總有一股子的“qinglish”味,一邊讀一邊跺腳,手翻完書頁後就趕緊夾到了自己的胳肢窩下。
徐學成也裝模作樣的翻著英語書讀,他的發音比班上其他人準多了,後世的cntv-news(國際新聞頻道)聽多了,不說講的多溜,至少不會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國人講的。
後世徐學成聽過這樣一種說法,是說想要學好外語,把你丟到那個國家去三個月,你自然而然就學會了,他隻想嗬嗬。
大概說這話的人沒想到美國還有唐人街這種很氣的地方吧,把小孩丟到美國,首先得保證他離唐人街遠一點,不然要學英語幹嘛,平平仄仄平平仄,日子不是照過。
跟著潮流扯叫了一會,徐學成就不想繼續了,他寧願趴下來多做兩道數學題,也不想再為了鳥語多費唾沫了,於是他很幹脆的趴下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過了多久,讀書聲小下去了,徐學成感覺到肋間一陣酸麻,睜眼一看,是俞平在拿筆蓋捅他呢,
“別睡了,開班會了!”
四邊一瞅,都在看著自己呢。
徐學成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拿手搓了搓自己的臉坐正起來。
王雨薇看徐學成也清醒了,清了清嗓子“同學們,元旦馬上來了,雖然大家期末考試看的很重,但是學校說要搞元旦晚會,每個班出一個節目,現在討論一下我們班該表演什麽。”
喲,文藝表演,說起來上世徐學成倒是個小有名氣的麥霸,在ktv算是高水平了,一手“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唱的甚得個中精髓。
不過現在他是不遠上去出那個風頭了,總覺得站台上和個猴似的,人猴表演完還能得兩個花生吃,他要是上台了最多得一獎狀,一毛一疊那種。
班裏最後決定集體演唱“黃河大合唱”,風在吼,馬在嘯,黃河在咆哮...
徐學成沒啥意見,反正是摻在人堆裏,就算當猴也有一群猴子猴孫,啊呸~猴兄猴妹不是。
定好了節目,又約定好每天傍晚晚自習前,大家拿出半小時在班裏練習黃河大合唱,王雨薇問有沒有異議的。
沒人作聲,這事就算定下來了。
悶完一天的語數英政史地物理化,徐學成趁著門衛大爺回身倒開水的功夫,溜出了校園,先跑到郵政局。
郵政局還沒關門,徐學成走了進去,“姐姐,有四海飯店徐學成的包裹嗎?
這會可不給你,也沒社區代理點什麽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包裹到沒到,就掐著時間自己上郵局問吧。
徐學成的嘴甜,負責分派包裹的那個大姐手腳麻溜,從一個角落裏翻出了個紙箱子。
“四海飯店徐學成收,喏,這個,拿去吧!”
“唉,謝謝姐姐”徐學成接過箱子,拿鑰匙在邊上扣了一條縫,裏麵花花綠綠的,一股子橡膠味。
一小箱橡膠,徐學成搬得很輕鬆,縮著袖子兩手一抬,直接搬回了飯店。
徐學成也沒拿回自己房間,在樓下就給拆了,裏邊是些花花綠綠的橡膠熱水袋,還有一個小箱子裏,裝了一箱子的電線,這加起來不就是一箱暖手寶嗎。
徐學成拿了一個插上線,跑去插在插座上,不一會熱水袋裏冒出滋滋的聲音,橡膠袋子也鼓了起來,徐學成拿手一模,暖和,舒心,直接揣到了懷裏。
這次周天天寄了20幾個來,是廠裏生產的第一批電熱水袋,深圳那邊或許還用不上,不過往北方早就凍成狗了好嘛。
給劉叔劉嬸一個,俞平留了一個,給石大剛的那個讓他拒絕了,也是,大冬天穿個背心單衣就能果凍的漢子,自己就是個暖爐。
其餘的見熟人就給了一個,周書記,老姨夫,朱專員,爸媽爺奶,葉姐姐,葉媽媽,好像一輪送出去,自己手裏也沒剩兩個了。
第二天早上,徐學成給暖手寶充完了電,往胳肢窩下一夾,做一個,又一個,唉,風再大咱也不覺著冷了。
到了座位上直接給俞平丟了一個過去,她拿手一摸,“熱的?”又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沒看著口子啊。
徐學成一副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樣子坐在那裏,臉上就一副表情,快來問我啊,這水是怎麽灌進去的?
“成成哥,這水是怎麽灌進去的?”
徐學成舒心一笑“這個巴拉巴拉巴...”
一通解釋,俞平明白了“哦,不就是電阻絲加熱嗎,”
好吧,算是白費唇舌了,徐學成的物理算不上差,也算不上好,他估計期末,就得被班上幾個死讀書的牲口拉下馬來了。
俞平懷裏的寶貝一下課就被她那群鶯鶯燕燕的姐妹發現了,肚皮鼓出來一塊,哪能不明顯嗎。
女生都是不經凍的,尤其是在親戚來的那段時間,王雨薇親戚恰好這幾天來了,捂著電暖寶舍不得撒手“借我一會,就借我一會好不好?”
俞平撅著嘴“我自己才剛用上呢”
徐學成看不下去了,把自己懷裏的抽出來,丟給了王雨薇,“喏,拿去用吧,涼了給我,我拿去充電”
王雨薇大喜過望“謝謝你啊,徐同學,我就猜老麽(俞平在他們寢室最小)這個是你送的,對了你這個哪買的啊,改明我也去買一個”
“深圳寄過來的,過兩星期縣裏邊應該就有的賣了”
徐學成算了算,周天天那邊已經在北上廣各大城市開始鋪貨了,有了之前電風扇的渠道,第一批貨出的應該不慢,像縣裏這種“發達“的縣城,兩個星期怎麽的都到了。
是的,現在玉山在四周三省十幾市都算出了名的富裕了,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往縣城裏跑了,菜園街附近更是多了許多裹著破棉襖的漢子,都是來找份過活,徐學成施工隊裏不少人就是隔壁縣市來的。
在學校的生活就是台複印機,千篇一律,最近這段時間倒是多了排黃河大合唱的活動,一群少男少女吼起來,聲音蓋過整棟教學樓。
不知覺間,元旦將至,慶祝新年的橫幅已經拉起來了,不少班級也都開始排練各自的節目,詩朗誦,詞朗誦,唱紅歌,徐學成覺得乏味的很,俞平倒是挺喜歡的,畢竟這也算是為數不多的一種娛樂了。
這個氣氛在元旦那天,被推上了高潮,班裏的男男女女課間很難得,沒有討論函數和語法,而是說起來隔壁二班的“將進酒”朗誦,還有初中部初二(1)班的十送紅軍主唱葉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