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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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學會偽裝自己,我們越來越在乎別人的看法,直到真正的自我被逼到嚎啕大哭,我們才發現,我們想要的和我們所追求的已經相差甚遠。
袁西和張豔是大學同學,在一次社團聚會上,兩人遇到了彼此,那天他在鬧她在笑,兩人自此之後一發不可收拾。他們形影不離,相互照料,成為朋友們爭相羨慕的對象。即將畢業的時候,問題出現了,袁西的家人希望他回到家裏工作,而張豔想留在畢業的城市,但當時的袁西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問題,因為他認為這個選擇根本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他不會離開張豔,哪怕是家人的期望他也不會在意,他覺得自己的父母終有一天會認同自己。
但事實證明,他的想法太天真了,生活的酸甜苦辣,比他們想象的難以承受,但他們互舔著傷口,踉踉蹌蹌的前行著,幾年過去了,袁西嚐試了所有的辦法來說服自己的父母,他遇到的是一個多麽善良和甜美的人,但固執的父母依舊沒有改變最初的看法,甚至開始把難以與孩子相見的罪過怪在了無辜的張豔身上,但哪怕是這樣,他們還是結婚了,在朋友們的祝福聲中,兩人笑的很開心。但當他們對視時,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一絲疲憊和心酸,因為這是一場沒有家人祝福的婚禮。
幾年後,他們的孩子已經三歲了,是個小男孩,但兩人卻到了奔潰的邊緣,越來越大的生活壓力壓的兩人喘不過氣,房貸車貸就像石頭一樣壓在他們胸口,而除去這些,保姆的費用也快要了他們的命。在一個沉悶的夜晚,袁西顫抖雙手撥通了家裏的電話,但電話的另一頭,卻傳來陣陣的謾罵,罵他不孝,罵他沒良心,他們甚至詛咒他已經死了,反正他們還有他弟弟,他忍著淚水結束了通話,回過頭卻發現站在他身後麵帶悲傷的妻子。張豔沒有說什麽,從袁西手上接過電話,撥通了母親的號碼,但那一絲期待卻被電話那頭譏諷的嘲笑和無情的話語打破。她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麵無表情的回到了臥室。她在臥室等了一個晚上,他卻沒有進來。天快亮的時候,她哭了。聽到哭聲的他,卻出了門。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的哭聲讓他慚愧,但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想讓她靜靜,而他現在能做的,隻有下樓去為她買早飯。
但若讓他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不會這麽做。回到家的袁西看著沙發上一動不動身形詭異的兒子,看著邊哭邊笑的妻子,頓時感到五雷轟頂。他顫抖著雙手緩緩的走到孩子身邊,帶著一絲僥幸,把手指放在兒子的鼻子前。
“死了。”張豔麵無表情地道。那可是他們的親兒子,她就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做了那麽殘酷的總結。
“為什麽?”
“兒子怎麽還不醒?”張豔哭著說道。
他親親撫摸她的頭。“孩子生病了,我們帶他去醫院吧。”
“好。那我們快走。”張豔著急的說道。
“嗯。你先去開車,我抱孩子下去。”袁西看著自己的妻子,摸了摸她的頭發。。
是的,這就是袁西的安排。如果非要死的話,他準備死在她的手裏。
在車子即將撞到貨車的時候,袁西看向張豔,眼神裏有著解脫。
慘烈的現場令人不忍目睹,在眾人沒有注意的時候,一隻小黑貓,慢悠悠的走到小男孩的屍體旁邊,舔了舔他的臉。
時光流轉,數天之後。在一間病房裏,一個陽光的大男孩目光呆滯的站在一個女孩床邊,一動不動的手裏拿著一個經輪。
“原來是個小孩的魂。”陳長天向後一步,走出了紮西的身體,若有所思的道。
“你對我做了什麽?”紮西一愣,清醒過來。
“別這麽大驚小怪的,不過看了看你的記憶。”
“看我的記憶還叫我不要大驚小怪?”紮西怒道。“那你知道怎麽救傾城了嗎?”
“我們要找個東西。”陳長天沉吟道。
“找什麽?”紮西疑惑的皺了皺眉頭。
“貓,這個纏著她的妖有一半是貓魂,就是說這孩子有一半魂在那隻碰過他的貓身上,所以我沒辦法知道他的理,落花劍拔不出來,我就沒辦法救她。”陳長天皺眉道。
“我這就去找。”紮西著急道。
“回來,你這樣傻乎乎的到哪裏去找?”陳長天道。
“那怎麽辦?總不能眼睜睜的等著吧。”
“這裏有那貓一半的魂,我能嗅到它的氣息,距離醫院不遠。我不能離開她附近,你帶著她,我告訴你去哪。”
“好。”紮西說著,把傾城背了起來。
“出去,向北走。”
“現在向西。”
“好,就這。”繞過了幾條街區後,紮西打的車在一個有些年頭的小區門口停下。在司機懷疑的眼神中,紮西背起傾城向一棟居民樓走去。
這是一座很老的筒子樓,一共隻有六層,沒有電梯,樓道也很昏暗,一走進去,一股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
“幾樓?”紮西皺皺眉頭,向一片空氣問道。
“六樓。”
背著傾城來到六樓,紮西覺得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但眼前的一幕,還是刺激的他兩腿一軟。隻見右手邊,警戒線封著的門微開著,透過昏暗的門縫,一隻紅色瞳孔的小黑貓正直勾勾的盯著他。正當紮西不知所措的時候,陳長天擋在了他的身前。黑貓嘶叫一聲,轉身跑進屋裏。
“我們進去。”陳長天道。
紮西推開門,從警戒線底下鑽了進去,抬頭四處打量,所有的窗簾都被拉了起來,少量的光從縫隙中透出來,仔細看去,可以看見光線中漂浮的灰塵,有那麽一刻,紮西覺得這個空間裏的時間仿佛靜止了。透過昏暗的光,紮西在客廳的牆上看到了一幅一家三口的照片,但奇怪的是,照片中父母的臉被抓的麵目全非,隻有中間的小男孩,露著別扭的微笑。
“這應該就是那孩子的家了。”陳長天摸著照片說。
“這裏氣氛這麽詭異,我覺得傾城的呼吸越來越虛弱了,你快想想辦法。”紮西道。
“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就好辦了。”陳長天伸出右手,默念幾聲後,對著照片猛然間握緊拳頭。
“封!”那聲音渾厚而有力,卻又仿佛來自幽穀,浪音滾滾,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