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皇帝生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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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皇上節哀!”
屋子裏太醫跪了一地,伺候的宮娥、內侍也都跪下。
在屋外看了幾日的重文再忍不住,衝進房間,撲跪在床前去拉容瀾無力垂落的手,哭得抽氣:“老,老師……你,你不是說你命大,死不了……?你別走!你別和母後一樣丟下文兒……!”
隨重文一起來的小狐狸跳**,湊到主人身邊低聲哀嚎。
不!瀾兒不會死!瀾兒怎麽會死?!瀾兒還沒有答應與他成親!瀾兒明明要陪他十八年!重翼緩緩放下懷中一具冰冷的屍體,竟是痛到極致失了心魂,突然提劍掃向眾人。
“你們誰敢說瀾兒死了!朕就殺了誰!”
“瀾兒沒有死!瀾兒他還活著!”
“都給朕滾!滾呐!!”
太醫、宮人紛紛逃命離開。
慌亂中,重文被張德抱走,他一路回頭,呆呆望著自己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父皇,這個男人麵對北厥強兵時鎮定自若,這個男人是大周最偉岸強大的存在,這個男人是他的父皇更是皇帝,可此刻這個男人竟和他一樣……在哭。
房間裏轉瞬空蕩蕩的,再無一人。
“咣啷”——!劍掉落在地,重翼跪在容瀾床前,顫抖著撫摸容瀾蒼白冰涼的麵容。
“瀾兒!你再也不走了,對不對?”
“瀾兒!你不會離開我的……”
重翼不斷與容瀾說話,然而無人回應。
……
“這次送你一隻活的做分手禮物。”
“你以後對著那位‘瀾大人’發情……”
……
他一把捏起湊在容瀾身邊的小狐狸,想扔出去摔死,他不要什麽分手禮物!活得死得他都不要!
他要瀾兒!
他隻要瀾兒!
卻又慢慢鬆了手,瀾兒醒來發現自己的寵物不見了,會傷心的……
“皇上!王太醫回來了!”張德的聲音突然遠遠傳來。
千羽辰從冥山帶著王褚風一路策馬,風塵仆仆趕到。
一推門,入目所見,皇帝正頹然跪坐床邊;而床上,容瀾閉著眼,神色安詳,玉一樣美好的容顏慘淡無光。
小狐狸就立在容瀾枕側,用爪子輕輕推毫無反應的主人。
王褚風已有不祥預感,慌張上前翻過容瀾眼皮,然後在容瀾生死大**上連番下針,卻回天乏術,最終隻悲痛跪倒:“皇上!臣回來晚了啊!”
晚了……
“噗!”重翼直直噴出一口血,感覺剛燃起的希望再次被人掐滅,連同掐滅的還有這世間一切光華。
“皇上!”王褚風和張德齊齊扶住揚倒的皇帝。
千羽辰臉色慘白,伸手就要抱床上的人。
“別碰瀾兒!瀾兒說了要陪著朕!”重翼眼前發黑,死死將容瀾摟護在懷裏。
千羽辰穩住顫抖的聲音:“他還有救!”
重翼頃刻恢複理智,鬆手。
隻見千羽辰將容瀾平放在地上,蹲身,雙手疊在容瀾胸前,規律地垂直向下按壓!
一次!兩次!……
“瀾!你聽得到我說話嗎?!瀾?!”
“瀾!你大哥為了保住冥蓮險些喪命!你舍得讓他一醒來就聽聞你離世的噩耗?!”
一百次……兩百次……
容瀾的身體隻隨著千羽辰的動作無意識震動,始終沒有心跳和呼吸。
千羽辰的聲音漸漸帶了嗚咽與祈求,連容烜也無法將你喚回了嗎?
“瀾!活過來啊!求你活過來……!”
“瀾!求你……”
容瀾是在劈劈啪啪掉落在臉上的淚眼中恢複意識,他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人不停猛擊,有人捏著他的口鼻,給他做人工呼吸。
這是……心肺複蘇?
難道回到了現實?
他費力睜眼,光線一點點射入眼中,一張驚惶又掛滿淚水的臉在眼前來回晃。
“辰……是你呀……”
容瀾虛弱輕笑,他有心髒病,偶爾一次機會向千羽辰講過心肺複蘇的救急之法,還戲言,指不定哪天自己突然“死了”,就得派上用場。
沒成想……
千羽辰艱難回給容瀾一笑,他說不出話,隻感覺自己掌心、後背都一片冰涼。
重翼眼見容瀾死而複生,急忙抱起他,顧不得旁的隻衝王褚風喊:“快!瀾兒醒了!”
容瀾意識尚在雲遊,忽然被挪動,頭腦一陣暈眩,口中就塞入一個不知什麽東西,他胃裏惡心,張口就要吐。
王褚風驚道:“別讓他吐出來!”
重翼抬手扼住容瀾下頜,另一手順著他的喉結推按,將那團惡心的東西送容瀾吞下。
容瀾的身體如今隻怕就比死人好上那麽一點點,如此一番折騰,他感覺再無力氣,又緩緩閉了眼。
這可嚇壞了重翼和千羽辰。
“瀾兒?!瀾兒他怎麽了?!不是已經吃下冥蓮?!”
“瀾!瀾!”
王褚風把脈道:“皇上和少莊主別急,容公子這是睡著了。”
王褚風再三確認過容瀾病情,轉去開方煎藥。
屋中重翼與千羽辰對話,容瀾雖無力睜眼,卻並沒有失去意識,隻聽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
重翼疑問:“你是如何碰到王褚風?容烜不放心朕的暗衛,趕去冥山親自護送王褚風歸程,以他的功夫,又怎麽會受重傷?”
千羽辰答:“回皇上,千羽莊地處冥山腳下,皇上提前采冥蓮一事草民一早就聽下屬匯報,便命人暗中跟著,以防萬一,沒想到當真生了變故。那搶奪冥蓮的蒙麵人功夫高強,而且擅長用毒,容烜是先中了毒,才不敵負傷,草民加入戰鬥時已有防備,那人見再討不了好,這才倉皇逃走。”
重翼再問:“容烜傷勢如何?”
千羽辰又答:“有仙人道長前輩妙手回春,他性命無礙,隻需將養些時日就可痊愈。”
重翼沉聲:“如此便好!否則瀾兒要傷心了。那蒙麵人的身份你有什麽線索?”
千羽辰道:“根據草民觀察推斷,那人是個年過四旬的中年女人,除了擅毒,她所持兵器是……”
重翼肅然冷聲:“可是一條九節軟鞭?”
千羽辰語帶驚訝:“正是!皇上如何知曉?”
重翼解釋:“朕命人翻找了整座容府,在廢墟殘骸下發現幾具焦屍,經仵作查驗、加之墨玄連日搜集的證據,那些人被燒焦以前是死於九節軟鞭的鞭傷,而曾經的苗南烏氏就有人以這九節鞭法聞名江湖,稱號‘烏雲雙珠’!‘烏雲雙珠’是指烏家孿生姐妹,那烏溪雲早已過世,如今唯剩瀾兒的母親烏梓雲還活著。烏梓雲今年四十有五,烏家女子素來擅毒,正符合你說的各項特征。”
千羽辰更驚:“這怎麽可能?如果真是烏梓雲,即便她蒙著麵容烜也會將她認出、告訴她冥蓮究竟作何用途,她難道還會搶自己兒子救命的藥不成?!”
重翼怒恨:“她眼中的兒子隻有慕紹瀾!查出當年容府慘案的真凶,容烜便回苗南與她當麵對峙,最終不知何故竟是放棄了報仇,隻將慕紹瀾重傷,挑斷筋脈,廢了武功修為。沒想到,烏梓雲竟是為了替慕紹瀾續經接脈,毫不顧惜瀾兒的生死!”
千羽辰驚疑:“但烏梓雲是如何知曉皇上在冥山上尋得冥蓮幼花?還將皇上派人去采的時間摸得如此準確,守株待兔。”
重翼沉聲:“隻怕這皇宮中,除了忠於南王的影子,還有烏梓雲自己的人!朕竟從未察覺!”
重翼與千羽辰說話時一直緊握容瀾的手,手心裏突然微微一動,他俯身,前一刻還冷如冰霜的眼下一刻便滿是柔情。
“瀾兒?瀾兒?你醒了嗎,瀾兒?”
容瀾聽了許久,聽明白了大致經過,也攢足力氣醒來,烏梓雲和慕紹瀾顯然不在他的關心,他在乎的隻有容烜,他睜眼望向千羽辰:“辰,你將我大哥安置在哪裏?我想去看他……”
千羽辰猜出容瀾恐怕是聽到了自己和皇上的對話,勸道:“容將軍中的毒已經解了,傷勢也已穩固,眼下身體恐怕恢複得比你不知好到哪裏去。他在你之前住的別莊養傷,離京城千裏遠,你不去給他添堵,在京城好好待著才是對他最大的安慰!”
容瀾被千羽辰連損帶勸,識趣點頭:“也是!”然後對眼巴巴望著自己的重翼道:“我餓了,要吃飯。”
重翼緊繃的臉瞬間綻出一個笑容,慌張揮手:“張德,快!瀾兒說他餓了!快備膳!”
“是!是!老奴這就去!”
會餓,有胃口吃飯,實在是身體大好的前兆。
張德指揮內侍來送膳時,千羽辰已經離開,房間裏隻有重翼和容瀾兩個人。
“說好了,不動手動腳的!‘瀾大人’在那兒呢,你去抱它!”
哦,對了,還有一狐。
小狐狸正為了捍衛主人的尊嚴,用嘴去扯重翼的衣袖,它牙尖嘴利,袖子被它偏頭一扯,就扯掉一塊兒,它毛絨絨一團向後一翻,滾到床角,然後抖抖毛兒,跑上來再戰。
容瀾看著小狐狸鍥而不舍的作動,隻恨鐵不成鋼地搖頭:“你這麽不聽話,你不給新主人抱,他就要來抱我!你扯他袖子管什麽用?”
容瀾正說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感覺自己在雲中穿梭下墜。
“瀾兒!”重翼趕忙伸手扶他。
容瀾病重剛醒,身上虛軟得厲害,靠著厚墊坐都坐不住,人不停往一側滑倒,偏生他死活不想給重翼抱。
容瀾每倒一次臉色便白上一分,重翼瞧得心疼到滴血,終是再難顧及容瀾的拒絕,起身把人擁在身前,讓容瀾靠在自己懷裏:“瀾兒,等你身體好些,我便不再動輒就抱你了,你和我置氣,千萬種法子我都受著,隻你別折騰自己,我心疼。”
這邊張德將備好的膳食放在木幾上,端到床邊,捧給皇帝,重翼附在容瀾耳側問:“想吃什麽?我喂你。”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我喜歡吃什麽你都不知道?”容瀾抱怨一句,如今他是真的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可要人喂,他也是真的——很不爽!
重翼一愣,明白過來容瀾這是心裏不樂意,又不得不同意被自己喂,心疼裏夾雜著一點點喜悅,大獻殷勤:“這些都是按照你口味做得,那就每樣都吃一點,你剛醒來,也不能吃得太飽。”
這不是重翼第一次喂容瀾吃飯,卻是第一次在容瀾醒著的情況下喂他,感覺總是不一樣的。
容瀾在遊戲裏也毀了胃,雖然當初有蜇甘草對症下藥,後來又有冥蓮的功效,但依舊比常人的胃弱許多,他沒吃幾口就隱隱胃疼,偏了頭,“我飽了。”
早膳後,臨到容瀾喝藥的空擋,重翼這個皇帝終於開始批閱多日來積攢的折子,竟還能一心二用,與懷裏抱著的人說話。
隻聽他問:“文兒那日也在池邊,你為何不告訴我?”
“你怎麽知道他也在?”
容瀾剛吃了飯,不能睡覺,隻能靠坐在重翼身前消食,等著喝藥,而小狐狸也被人喂過,正如願窩在自己主人懷裏享受地翻過肚皮給主人摸。
重翼瞥一眼容瀾懷中那礙眼的“分手禮物”調侃自己:“不然‘瀾大人’怎麽會出現,還成了你送我的禮物?”
千帛不在宮裏之後,小狐狸一直是由重文照顧,容瀾早就想到重翼會察覺真相,解釋:“我怕你真以為是重文做的。”
重翼邊看折子,邊沉聲搖頭:“文兒是我兒子,知子莫若父,他從開始學那策書就對你心生敬仰,即便知曉了你的真實身份也斷不會想害你,不然我怎麽敢讓他與你親近?”
容瀾問:“你都知道了?”
重翼點頭,淡聲作答:“文兒對你態度有變,我五日前就尋他問過話,他已經把什麽都告訴我了。那在文兒麵前歪曲事實,誣陷你和我一起害死皇後的宮娥母後已經問審,她是德妃早年安插在皇後身邊的人。但告訴文兒那草偶是你送我的,引誘文兒燒草偶、懷疑你身份的嬤嬤,卻不見了蹤影。這嬤嬤恐怕不是德妃的人。”
容瀾道:“我想也不是德妃,德妃應該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讓馬翌將那推我下水的小內侍關起來,為的就是想看看除了德妃,還有誰在背後搞些陰謀詭計。”
重翼凝神在一道奏折上落筆,然後接話:“那內侍在你落水的當天夜裏就慘死獄中,有人拿著你的官印大搖大擺將其殺害,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這筆賬記在了你這個恃寵而驕的寵臣身上,我想為你正名都不行。”
容瀾低頭看眼重翼手中的奏折,挑眉抱怨:“你的言官們不怕得罪我,更是不怕惹惱皇帝,這些彈劾我、要你提審我的折子你都隻批‘知道了’,沒有應允,但也沒有駁回,我看你也沒多著急替我正名,倒是不舍得傷了這些不畏皇權、正直敢言的臣子。”
容瀾雖在抱怨,卻不見多少真的怨氣。
重翼將他發涼的身子摟緊幾分,忽然湊上他耳側柔情低語:“瀾兒,這世上也隻有你會如此想問題,如此懂我。”
容瀾偏頭躲,就聽重翼冷了聲音又道:“但他們忠奸不辨、偏聽偏信,被人利用了卻還尤不自知,也稱不上賢臣。我不過為了麻痹那躲在暗處的人罷了,倒是又要讓你受幾日委屈。”
容瀾說了許久的話有些體力不支,迷迷糊糊閉眼應道:“那你不如幹脆直接宣稱我死了,不是更能引那凶手……唔——!”
容瀾話沒說完雙唇已被人封住。
重翼一手捧起容瀾的側麵,一手攬過容瀾半個身子,凝眉深深一吻,“瀾兒,別說‘死’字!我當年沒利用你的死,如今更不會利用。你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呼吸心跳都沒了,我與你說話,你也不理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幸好千羽辰將你救活……瀾兒,剩下的十八年我會好好保護你!你信我!”
容瀾被重翼吻得更加無力,掙脫不開,隻得軟軟回擊:“皇宮裏到處危機四伏,不說你的那堆嬪妃各個看我不順眼,那暗中引誘你兒子拆除我的人似乎目的也不在廢太子,而是除掉我,我的官印都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何況,我母親安插在皇宮的人你也還沒找到。”
容瀾的一番抱怨忽然讓重翼想到什麽,他身體一僵,望向容瀾的眼裏滿是疼惜:“瀾兒,也許指示人推你下水的……我本打算等生辰過了再動苗南,如今看來他們卻是迫不及待想逼我動手,瀾兒,我若殺了你母親和弟弟,你會恨我嗎?”
容瀾抬眼,答非所問:“重翼,你生辰過了就放我走吧。我已經吃了冥蓮,到那時身體不會再有什麽問題。作為交換,我把苗南從南王手上奪過來,還給你,如何?沒有南王以令牌祭祖、誠心歸順,苗南永遠不可能真的臣服大周,這一點你比我清楚。”
重翼緊緊摟住容瀾:“瀾兒!事到如今你還不懂我的心?!苗人對王族再虔誠,也是時間可以磨滅的。我不要你再為我受苦,我隻要你安然無恙陪在我身邊!苗南祭祖的風俗是血祭,更要跪上三天三夜以感召祖先,你是想要自己的命,還是想要我的命?!”
容瀾輕笑:“誰說我要自己獻血,跪祖先了?南王又不是我!”
不得不說,雖是冥蓮幼花,但容瀾體內夢去被解,蝕心水也得到控製,冥蓮修複人體損傷的作用見效很快。
不出三日,容瀾便可下地,而到了第五日,已然恢複至大量失血前的狀態,隻是……
“容公子,冥蓮幼花的功效也僅能助你恢複如此,你的身體不過常人六成康健,必須好生注意養護才活得到四十。能再尋得一株冥蓮,已是上天對容公子眷顧,不忍你過早離世,你切不可淋雨,更不可隨意跳進池塘。”
麵對王褚風的勸誡,容瀾簡直有苦難言,他是沒想到自己身體差得落下水、淋下雨就會死翹翹,但也不是他夏天沒事幹,熱得往池塘裏跳啊,悻悻回道:“這事要怪讓‘瀾大人’落水之人,我還是很惜命的!”
如今滿京城風雲,王褚風早聽聞當日荷花池的鬧劇,歎氣:“那畜生再如何要緊,也不比容公子自個兒的性命。你的心肺落了病根,心痛和咳血的毛病不時就會發作,寒症雖急劇好轉,但你寒氣入骨、再難拔除,即便尋得火蛇,隻怕也會在冬日無法安眠。你將受的這些病痛,在為皇上獻血前想必太後娘娘都已經告知於你,是老夫害了你呀!”
容瀾實在受不了別人可憐自己,“我肯救重翼,自然不在乎這些,也沒打算怪誰!十八年對我來說足夠長了,按道理,我早就是個死人!你別成天覺得對不起我,我能活著也得虧你妙手回春。”
我早就是個死人。
晚膳前,重翼散了廷議趕來陪容瀾,恰恰聽到他和王褚風說這一句,腳步定在原地,炎炎夏日,他隻覺得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冷得徹心徹骨。
“重翼,我身體康複得差不多,想出宮當麵謝謝辰對我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他,我早兩年多前就死了,這一次更是他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於情於理,我得報答他。這份東西是早前我和你兒子一起編寫的,我送去給辰當謝禮,你也看看太子給你這個父皇準備的生辰禮物你可還喜歡。”
重翼一進屋,容瀾就遞上一份帛書,說了以上一番話。
重翼接過帛書看也不看,傾身擁住容瀾,滿心憐愛無處訴說:“瀾兒,我陪你一起去!往前幾年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往後十八年,就讓我陪在你身邊,愛你、寵你,好不好?”
容瀾瞪著一邊滿眼尷尬的王褚風,隻在心裏抱怨,重翼真是發情得越來越不顧及場合,越來越不要臉!
“你退下。”容瀾正抱怨,重翼就揮手讓王褚風出去,然後低頭吻上容瀾雙唇。
“唔——!”容瀾也不反抗,閉了眼就放任身體緩緩下滑。
“瀾兒!”重翼大驚,趕忙鬆口,托住容瀾軟綿的身子,作勢就要抱了他往床邊走。
容瀾卻是睜眼,站定腳跟後退幾步:“臣出宮已向皇上請過旨!臣告退!”
直到人走了,重翼才從驚慌中反應,自己是被容瀾騙了!他歎口氣、拿起手中帛書來看,這一看,暗沉的眼裏閃過光亮,晚膳也顧不得吃,踱步出門:“張德,把廷議剛走的幾位大臣都給朕宣回來!果然還是瀾兒有辦法!”(m.101novel.com)